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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新仇舊帳

「回稟殿下,徐貴妃已經將路遙姑娘關在了後院雜物間。」小宮女面無表情的跪地拜身。

被窩里的顧允月剛剛將此人派出去,轉眼便得到了這麼個消息,頓時噌的一下從被窩里躥了出來,一把將被子掀翻到了一旁小太監的腦袋上,失聲尖叫道︰「什麼!?真的關起來了!」

藕粉色衣衫的小宮女面露不耐,哼哼道︰「殿下,那路遙害得您落水發熱,現在說起話來還帶著嗡嗡鼻音,這都是輕的,萬一那水下有水草纏繞,奴婢們又沒能及時趕到,豈不就……」

顧允月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橫眉立目道︰「豈不就什麼?」

小宮女徐珂是九公主身邊的心月復,自知失言便悻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放軟了語氣道︰「您方才不是還認定了路遙是陷害您落水的人嗎?怎麼如今這般擔心她。」

顧允月命人來給自己更衣洗漱,一面猶猶豫豫的道︰「我……我又沒有看清究竟是不是她,何況二哥待我不薄,他娶的女人定然不會是個睚眥必報的悍婦。」

徐貴妃的聲音從門口飄飄蕩蕩就傳了過來︰「的確不是悍婦,是個充滿心機的惡毒女人,比張牙舞爪的悍婦恐怖百倍。」

小九手中的發釵一抖,就當啷一聲掉在了桌上。

她甫一進來就看見顧允月整裝待發的樣子,頓時柳眉倒豎,呵斥道︰「你不好好養病這是要去哪兒?若是想去看路遙,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她已經被我關起來了,任何人不得靠近。」

九公主到了及笄之年,早就搬出了徐貴妃的宮殿,風風光光的住進了喜安宮,從下人到吃喝玩樂一應俱全,差不多就是自立門戶了可如今還是要被徐貴妃看得死緊,就像籠子里整日孤寂無聊而放歌的金絲雀。

徐貴妃越是想要將其束縛,顧允月就越是撒潑耍賴,就差躺在地上打滾了,她一听母妃親口承認,這般坦坦蕩蕩,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母妃!她再不濟也是二哥的女人,你……你這麼說關起來就關起來,萬一二哥生氣該如何是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臭脾氣。」

徐貴妃縱然也擔心琮王府那邊有異動,但還是振振有詞︰「一個被人厭棄和離的女人罷了,看把你擔心的,他顧琮遠再怎麼對路遙留有舊情,我就不信,他會胳膊肘往外拐!妹妹險些被人害死,他還能替那個女人說話不成?」

「可是……」顧允月被徐貴妃拎著後頸,死活撲騰不開。

「可是什麼可是!」女子狠狠的向人**上捆了一巴掌,這下子可是真打,顧允月頓時快疼出眼淚來。

徐貴妃氣勢洶洶的吼道︰「她路遙是什麼好東西,能一下子和兩位殿下曖昧不清?這種燙手山芋,你也傻乎乎的湊到跟前兒去模一模,我看你這腦子是白長了!」

顧允月一時不知道該揉自己火辣辣的大腿根,還是堵住慘遭荼毒的雙耳,被人家給罵了個狗血淋頭,她嗚嗚的哭了起來。

「沒出息,還知道哭!」徐貴妃見人梨花帶雨的哭成一灘爛泥,又禁不住心疼起來

,連忙將人攬進懷里一通哄。

顧允月來了脾氣自然不好哄的,她嗚嗚咽咽的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哪里能一眼看出人心好壞!我就是想去再仔細問問嫂嫂,為何要害我罷了!」

徐貴妃見狀,忍著想要給人一巴掌的沖動,焦急道︰「還能因為何事?還不是你樹大招風,在她面前露出了公主作派,這種卑鄙小人可比那沒熟的葡萄還酸,你惹了她不快,她便要加倍的還給你!」

其實徐貴妃心中也一直好奇,顧允月可不是擅長賣弄心機的女子,她那仨瓜倆棗拿出來還不夠看的,別提是和其他女子玩兒心計,就是和皇子們,她萬萬比不過的……

怎麼可能單單因為這麼點小事,便痛下殺手?

「總而言之,」她看了一眼顧允月那苦瓜臉,冷聲道,「這段時間你不許去看那瘋子,听見了沒有?她軟禁在喜安宮,你也給我在喜安宮里老老實實的待著。」

九公主淚眼朦朧就要反駁,被徐貴妃狠狠一瞪又把一肚子的話憋回去了,那人嚴令禁止她「四處走動」。

這下子好,非但將路遙困死在這偌大的喜安宮里,連同顧允月也一起跟著遭殃。

與此同時,御花園的暗處。

一高一矮的兩個人影依舊在僵滯。

常山額頭的青筋隱隱約約暴露出來,他臉頰都抽動了幾下,像是氣急了一般,按捺著怒火道︰「……你是在威脅我麼?」

蘇輕煙的確是認準了常山的愧疚,便以此為籌碼,口口聲聲都是「你不敢」。

常山做了虧心事,自然是不想讓兄弟知道的,故而他一團怒火到處亂竄,也無處發泄。

女子手扶心口,柔柔弱弱的笑道︰「大人,您說的這是哪里話?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威脅二殿邊的人啊。」

見人面色無辜,揣著明白裝糊涂,常山更是憋氣,當即臉色更加難看了三分,道︰「你少裝蒜,此事……莫要和外人提起。」

蘇輕煙神情稍稍怔忡了一下。

常山猶豫幾番,猛地將那危險的眼神扎到人身上,沉聲道︰「九公主這件事,就是你做的。」

蘇輕煙鎮定自若的捋了捋凌亂的發,一舉一動風情萬種,她看了那人一眼,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了。

常山五味雜陳,一拳凶狠的就砸在了蘇輕煙臉側的假山上,頓時敲落了幾塊松動的碎石,女子心中一跳,緊跟著便聞到了細微的血腥味兒,果不其然,她稍稍一偏頭,便看見了常山骨節上緩緩流下的血跡。

那人很是痛苦,一直喘著粗氣,仿佛良心受了極大的譴責。

蘇輕煙干脆垂眸不看,其實將這暗影侍衛拖下水,不是她的本意,既然被常山這傻大個兒給撞上了,一切也不能像先前那般平靜無波了。

男子聲音微微有些沙啞,艱難的道︰「……以後莫要殘害無辜之人,九公主為人囂張了一些,可從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蘇輕煙聞言輕嗤一聲,翻了個白眼,譏諷

道︰「像小女子這般勤勤懇懇的小百姓,能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若說是你們暗影閣之人趕盡殺絕、心狠手辣還差不多。」

或許這就是報應,常山先前在暗影閣出生入死的接任務,說到底不過是一些殺人的殘忍勾當罷了,可這麼多年來,他不過放了一個毫不起眼的蘇輕煙,便要受此折磨。

無論做出怎樣選擇,都是左支右絀,進退兩難。

常山深吸了一口氣,手上依舊淋淋灕灕的在滴血,他如同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閉了閉眼,道︰「听不听隨你,不過有一句話,你必須听我的。」

蘇輕煙神色鄙夷︰「什麼?」

常山定定的看著她的雙眸,一字一頓的道︰「不要靠近王妃,否則王爺真的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蘇輕煙同樣面無表情的望著他,一雙秋水明眸中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常山正拿捏不準她心意的時候,她猛地向前一步,常山只覺香風撲鼻,轉瞬間那人便將柔軟雙唇輕輕覆上。

一陣熱血嗡的一生就沖上了常山的頭,這種風花雪月的親密之事,本該是女子含羞帶怯的紅了臉,可偏偏是常山面似滴血,紅得不像話。

他本還可以強行保持理智,可這下徹底完了。

徐貴妃為人極其強勢,她宮殿上下的大小事務幾乎都要一一經過她過目,連個賬房先生都不用請,皆是親力親為。

故而她縱然擔心女兒安危,可也不能在喜安宮逗留太久,只好百般叮嚀,讓下人好生看管也就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別讓顧允月四處亂跑。

可小九一看母妃緩緩離去的身影,便從被窩里露出了一個小腦袋瓜,對心月復投去了一個狡黠的目光。

徐貴妃身邊留下來的人立刻出聲提醒,道︰「殿下,您現如今身子抱恙,必須好好休息,可切莫動歪心思。」

顧允月偃旗息鼓的躺了一會兒,竟真是乖乖的一句話也不多說。

然而好景不長,沒過多久那徐貴妃手下便發現被子中的人……竟是在微微發抖。

那年長的宮女頭頭兒發現事情不對,一時心中微亂,過去輕聲問道︰「殿下,您這是怎麼了?」

可別徐貴妃前腳剛一走,後腳顧允月便出了亂子,她就這一個腦袋,萬萬擔待不起九公主的安危。

見人沒有回應,身邊的小宮女也著急了起來,禁不住嚶嚶啜泣道︰「殿下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平日里便身子骨不好,這又發高燒……」

大宮女過去將被子輕輕掀了起來一個角,只見九公主團在被窩中,似是被夢魘住了一般,輕輕發抖。

眾人頓時六神無主起來小祖宗這又出事了?

「我……我肚子好疼,想必是落水受涼,胃中難受得不行,」顧允月真假難辨,面上竟是滾下了幾滴汗珠,「我要去方便一下,這種事,還請姑姑不要跟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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