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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興師問罪

顧允月正剛剛落了水,又發著高燒,正是頭昏腦脹的難受關頭,還被母妃給劈頭蓋臉的好一通訓斥,當下在床上耍賴打滾。

徐貴妃簡直是恨鐵不成鋼,見小九只有對下人的狠辣之心,卻沒有對官位等級稍高之人的戒心,頓時覺得這孩子只有小聰明,沒有大智慧。

她氣不過,當即又在人**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怒道︰「耍什麼賴!母妃當初要是像你一樣,早就被奸人陷害死了一萬次了!」

顧允月吭吭哧哧的道︰「今時不同往日,母妃身上的那些老掉牙的道理,可就別給月兒講了,我才不听!」

中年美婦人見說不動她,遂冷冷的啐了一聲,甩手就將被子給人蓋了個嚴實,道︰「到底還是小孩子脾氣!扶不上牆!」

徐貴妃當初也是世家大小姐,當年的左丞相徐有良之女,囂張跋扈都習以為常,別人家的閨閣千金都是以才華橫溢、溫婉賢淑聞名,徐貴妃恰恰相反,她是以那一身烈火似的火爆脾氣聞名。

要說當初她和聖上的感情,也算是一段佳話了。

當年北地災民暴亂,聖上御駕親征,親自前往抵御外敵,安撫民心,然而當地災害已久,早就成了一團亂,光是聖上的金口玉言,根本擋不住災民和叛賊的悠悠之口。

顧基當年輕敵,年少輕狂的以為只要他出面,多半能在短時間之內將北地收復,然而軍營中的戰力很快不足,眾人山窮水盡,正當算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之時,水天相機之處出現了一抹火紅的身影。

正是一身紅衣的徐貴妃,她手持軍令,駕馬而來,身後是調動來的千萬大軍。

如此,她以丞相之女的身份,救下了年少的顧基,這樣熱情勝火的美人,對年輕的君王一見傾心,二人很快喜結連理。

不過也正是因為徐貴妃脾氣暴躁,天上地下好似沒有一個能讓他服氣之人,故而在後宮的爾虞我詐之中活得也很不痛快,進宮沒多久就因為一些蠢事而失寵。

近年來的風頭才漸漸揚起來。

不過這嬌滴滴又天生眼疾的九公主,與她性情迥異,絲毫沒有繼承徐貴妃那手起刀落的爽辣。

「小順子。」是一道冷冰冰的聲音。

小太監連滾帶爬的就趴在了徐貴妃面前,忙扶了扶帽子,道︰「奴才在。」

徐貴妃睨了他一眼,道︰「你確定,那個推公主殿下落水之人,就是琮王妃路遙?」

小順子冷汗都下來了,下意識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哆嗦著道︰「是……奴才,奴才確實看見了那身流仙裙。」

這位眉目凜冽的美人冷笑了一聲,道︰「好,只要有一個人證,本宮就可以讓這賤人生不如死。」

顧允月從被子里掙扎出來,一驚,「母妃要做什麼!?」

徐貴妃一揮手,立刻有一群宮人侍衛圍了上去,她回頭對那呆愣之人道︰「自然是去抓人了。」

與此同時,一個身著月白色流仙裙的女子面覆輕紗,從同心閣後院悄悄溜了

出去,掩藏在白紗下面的,是一抹嬌艷的冷笑。

蘇輕煙遠遠的就看到路遙和那小宮女的身影,心想大功告成,立時便從後山樹林掩映之下潛行而出,走了只一小段距離,便找到了一處廢棄的石牆。

她模模索索的不知在石牆上尋找什麼,但動作稍稍遲疑了一下,顯然對此處不是很熟悉,情急之下冷汗都簌簌而下。

也不知道踫到了什麼,忽然響起一陣遲緩而僵硬的齒輪咬合之聲,煙塵四起,石牆不遠處的小亭後面,竟然緩緩出現了一個密道,直通地下。

蘇輕煙咬牙罵了一聲︰「兩個賤女人,還不是為了陷害你們自相殘殺,老娘至于費這麼大的功夫麼?」

要知道,一旦她被人找到,非但琮王府的人會立刻追殺她,那刻薄寡恩的太子也不會留著她,加之謀害公主的罪名,凌遲處死恐怕都是輕的了。

窈窕縴細的倩影很快隱藏在密道之中,就在她進去之後,密道又無聲無息的消失了,絲毫看不見蹤影。

常山在宮中替琮王尋找無意丟下的玉佩,恰好就看見了那月白身影隱入密道的最後一幕。

他沒有看清面紗之下的面容,只隱隱約約知道那時琮王妃路遙。

「奇怪,王妃不應該在陪公主殿下玩耍麼?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他愣頭愣腦的走過去,跺了跺腳,見地面絲毫看不出異樣,心中更加疑惑。

可常山在不遠處的石牆敲敲打打許久,也不見有任何變動,一時之間更加感到牙疼,嘟囔道︰「真是讓人納悶兒,王妃何時這麼了解宮中構造了?連密道都知道在哪里?」

常山搖了搖頭,還是想著正事要緊,閑事莫管,若是多看了王妃幾眼,王爺那醋壇子指不定要怎麼收拾他。

同心閣並未發現那遺落的玉佩,他很快就消失在了門口。

路遙的腳步越來越慢了,她神情復雜的打量著前方的小宮女,挑眉問道︰「秀春,我們都已經來到了同心閣,怎麼不見九公主的身影?」

背對著她的秀春面色遲疑了一下,旋即笑道︰「可能是已經有人帶公主回宮了,畢竟殿下千金之軀,不可任由她扭傷了腳還在閣前坐著不是?」

話雖如此,路遙總是莫名其妙的有些冒冷汗,一陣異樣的感覺包圍著她。

「真的是這樣嗎?」她警惕的問道。

秀春掩在廣袖之下的手禁不住微微顫抖,說話時神情也有些不自然,她勉強笑道︰「自然是這樣的……」伸手捂了捂肚子,她道,「王妃可否在此等待奴婢片刻,奴婢內急,實在是不好意思……」

路遙心中暗暗道了一聲︰「成事不足。」

她面無表情的道︰「快去快回,公主的傷勢可耽誤不得。」

秀春應了一聲,便轉身匆匆繞到了同心閣後面。

誰知路遙這一等就等了許久,她腳下都微微有些酸麻,也不見秀春的身影,此人竟是一去不返了,路遙心想不妙,要不要先去喜安宮看看?

誰知就在

她轉頭要離去的須臾間,一個尖銳的公鴨嗓響了起來︰「貴妃娘娘!這罪人就在這里!」

路遙一頭霧水的看了過去,瞳孔頓時縮成了一個小點。

電光火石之間,只听一聲冰冷的「拿下」,便有七八個帶刀侍衛團團將她包圍,粗暴的將人胳膊背到身後,壓了下去。

路遙的脖子險些被這群野人給扭斷了。

她憋得臉都發紅,怒道︰「小順子!?你瘋了不成!?」

小順子笑嘿嘿道︰「王妃,這可不是奴才的意思,誰讓您陷害公主殿下落水?我們殿下本就身嬌體弱,哪里受得了這寒冬臘月的湖水?心腸歹毒到了這個地步,客客氣氣的將您抓起來,已經是仁慈了!」

路遙听不懂來龍去脈,冷不防被幾個下人冒犯,張口就要罵出來,一抹深紫色的綢緞裙角映入眼簾,她頓時啞口無言了。

這個料子的衣裙,光是掃到一隅便能窺見那逼人的貴氣,在這深宮之中,一般的妃嬪可沒有這個面子,必然是貴妃以上的女子了。

她勉強的抬起頭,只見宮人紛紛站在兩側,中間是一個正在向她靠近的華服女子,路遙勉強整理了一下小順子一股腦倒出來的信息,能如此為九公主出頭的,必然是她的生母徐貴妃了。

徐貴妃緩緩站定,居高臨下的睨視著路遙,冷笑了一下,「琮王妃,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膽敢謀害公主殿下,我看你是不想活命了!」

路遙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先前小九在處心積慮的防備他人陷害時,她還嗤之以鼻,認為多此一舉,這轉眼之間就被人擺了一道!

該死……

路遙話音鏗鏘的道︰「我未嘗陷害過九公主!」

瞧她目光堅定,鋒芒畢露的模樣,身為同路之人的徐貴妃更加見不得她這飛揚的性子,一步一步的走到她面前,緩緩俯子,一字一句的道︰「你說沒有就沒有嗎?」

路遙自小跟著路大有走南闖北,其實老早就見過了奇聞軼事,見到的人也是各不相同,什麼小聰明大智慧的主兒她沒見過?

可眼前華服加身的女人還是讓她微微震懾了一下,天然而成的凜冽霸道在徐貴妃的臉上淋灕盡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歲月也未嘗在這張美艷的臉上留下太多痕跡,熠熠生輝的眸中依舊能窺見當年率領千軍萬馬時的神情。

傳說這琮王妃路遙是個奇女子,非但以小商人之女的身份嫁給了琮王殿下,還在和離之後讓二殿下神魂顛倒,一身是膽的跟著人家去了清風寨查案,輕而易舉的得到了陛下的賞識,還順理成章的佔據了東宮客卿的位置。

然而此時她只是輕飄飄看了一眼,路遙已是怔忡的說不出話。

今日一看,也不過如此,徐貴妃面上緩緩浮現出些許不屑的神情來。

一旁的小順子被路遙瞪了幾眼,正顫顫巍巍的往後縮,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路遙冷聲詢問︰「那麼敢問徐貴妃,我何時陷害公主?又害了殿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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