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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加快下手

御花園中大半的景致是四季長春,即便寒冬臘月也是草木葳蕤,簇簇繁花伴隨著清幽的香氣。

所謂花無百日紅,自然不可能所有花草都能經得住凜凜北風的摧殘,諸如那亭亭淨植的荷花。

故而這個時節,大半的達官貴人、妃嬪媵嬙都結伴去看那花團錦簇,很少有人到月荷池附近晃悠然而顧琮遠卻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點名道姓的讓他前去月荷池一敘。

他匆匆掃了一眼那狗啃一般的字跡,龍飛鳳舞無比潦草,短短三言兩語,還冒出幾個錯別字出來,執筆之人肚子里的三兩墨水一探便知。

難得的在寒冬之中尋到了個暖意融融的艷陽天,玄衫外罩著皮質護肩的男子剛一踏足這逶迤的小廊,便帶來了一陣冰冷如霜的意味來。

「叫本王前來,所謂何事?」

顧琮遠望向了涼亭之中一襲翠色長裙的女子,光是看個背影,神情便不由自主的臭了下來,眉頭擰巴成了一個川字。

桑茶青緩緩回過身來,面上掛著微微的笑意,「見過王爺。」

那人巧笑倩兮,美目光華流轉,不過這些對于顧琮遠來說都是無用之功,他對自己要求過高,不會垂青野女人,故而也不吃美人計那一套。

「你不知在宮中你我見面有多危險嗎?為何還叫本王前來……」他面色不善的訓斥道,「莫不是命太長,想趁早被人發現我暗影計劃,好取你狗命?」

桑茶青素來是個會撒嬌的女人,面對顧琮遠也不例外。

她蔥白的手指輕輕撫模面上的紅腫,嗔怪道︰「王爺今日怎的好似不認識我一般,讓我對自己下了那麼重的手?疼死人家了。」

這山路十八彎似的語調听得男子掉了一地雞皮疙瘩,他掃了一眼那人腫脹的臉頰,不屑的輕嗤道︰「還不是因為你蠢。」

干脆看都懶得看她了,「但凡有點心機的女人,便不會像你這般為非作歹,巴不得所有人拿你當靶子,好將你處理掉之後上位獲寵。」

听這話,桑茶青不由得不滿地噘起了粉唇,道︰「瞧王爺這話說的,好似您若是女子,還能比我更加賣力、更加隱忍似的……」

顧琮遠像是被噩夢魘住了一瞬,面色中的怔然轉瞬即逝,聲音比方才更加冰冷,道︰「你最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桑茶青早就對這不近人情的二殿下不滿,聞言雖然不情不願,但還是老老實實的給人行了禮︰「是是是,小女子沒有眼力見兒。」

顧琮遠負手而立,望著衰敗的荷花池,目光落在干枯的荷葉上,「有屁就放。」

「元宵佳節,王爺那麼大火氣作甚?」桑茶青一撫衣袖,緩緩走到那人身邊,並肩而立,笑道,「何況這里又沒有別人,肆意說話又有誰能知道?」

顧琮遠模不清楚這女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多半是閑來無事,尋釁滋事被自己發現並挨揍,心有不忿,又不敢當面和自己抗衡,這才絮絮叨叨的磨人耳根子,要他頭疼到死才好。

「看來你是來找本王訴苦的了?」他揚起了一側的眉。

桑茶青笑道︰「王爺還真是慧眼如炬,實不相瞞,小女子在這里水深火熱,絲毫沒有在暗影閣活得快樂……」

話到此處,她忽然掩了一下臉龐,悄然垂下兩滴晶瑩的淚珠下來,看得顧琮遠更加嗤之以鼻,心中冷笑。

那人卻是自以為情真意切,淒淒楚楚的哀聲道︰「曾經在暗影閣,小女尚且能侍奉在閣主左右,一心一意的照顧他,如今卻是……」

「如今卻是如何?」顧琮遠聲音波瀾不驚,「你在抱怨閣主逼良為娼?」

桑茶青一向知曉此人直來直往,但從未想過竟是這般直言不諱,微微僵硬了一下,才道︰「王爺說的哪里話,閣主的指令,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說半個不好啊!」

她臉上淚痕未干,便神激昂的急于證明立場,顧琮遠又字字誅心的道︰「那你是怎麼想的?按理來說,你的年紀比本王還要小上幾歲,無論是侍奉閣主,還是侍奉陛下,可都是你的父輩,你這般掏出狐媚子嘴臉,就不反胃嗎?」

听出那人是在笑自己輕浪,桑茶青心中微覺受辱,卻還是秉承著多年來忍辱負重磨練下來的內心,嫣然一笑︰「反胃?茶青這可都是為了暗影閣,盡忠盡力,王爺還斥我下賤麼?」

顧琮遠心知這是父親的爬床侍女,原本便是個下賤輕浪的貨色,一朝飛上枝頭便位高權重,不可一世到了極點,他自然不會太過怠慢,畢竟普天之下,能讓二殿下毛骨悚然的便只有顧淮那男人了。

「那你想如何?」他眉骨之間都隱約泛出疼痛,午後的一時片刻,正適合好生休息,然而卻被這恬不知恥的女人拽出來吹冷風,委實淒慘。

「小女子身不由己,又能如何?」桑茶青遮遮掩掩的擦著並不存在的眼淚,眸中光華流轉,也不知掂量著什麼壞事兒,哽咽道,「就算世人眼中帝王將相之家高不可攀,可我終究是嫁給了一個比我年長許多的男子,後宮中又是環肥燕瘦,一來二去的心中委實不踏實……」

「哦?」顧琮遠冷笑一聲,側目看了人一眼,「難不成你一個鬼混進來的賤婢還想艷絕後宮不成?」

桑茶青眼皮跳了一下,道︰「自然是不敢痴心妄想,不過也不能任憑旁人欺負不是?」

顧琮遠心中疑雲四起,但好似估模出了那人的後話。

「蕭貴妃如今已經是人老珠黃了,陛下心中卻還是一直惦念著她,我不過是去看了幾眼便被罰跪了一上午,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她悄悄覷著那人的神色。

顧琮遠臉色微變,「敢情你是來找本王興師問罪的?」

桑茶青大智慧沒有,小聰明倒是一大堆,聞言立刻期期艾艾的落下了兩滴淚水來,一臉的愁怨,道︰「我位卑言輕,哪里敢找王爺興師問罪?只不過想著,我是王爺帶進宮中的人,有什麼事……自然應該找二殿下您好好說一說了。」

男子靜靜的望著頹敗荒涼的荷花池

,面色不改,冷風襲來,眉心的疼痛更是加重了三分。

桑茶青抽抽搭搭的裝模作樣,道︰「本就是小女年輕貌美,貴妃娘娘還總是爭寵獻媚,三天兩頭的找我麻煩,我是替閣主和王爺辦事,百般刁難之下我行動也被桎梏,實話實說,蕭貴妃色衰愛弛又做了違背倫理的下賤事,又怎可能重獲聖寵,她……呃!!」

這滿口謊話的女子話音未落,便被一道如鷹隼飛馳而來的力量緊緊扼住了喉嚨,她瞬時之間便被一陣窒息的感覺包裹。

桑茶青一個白眼翻過去,差點就沒喘上來這口氣。

她被顧琮遠以一個極其危險的姿勢卡在了涼亭低矮的護欄上,只要稍稍松手她便會撲通一聲落入這冰冷的湖水之中。

二殿下面色陰沉得可怕。

桑茶青素來都听說那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畜生,據說是從小便在閣主瘋狂的訓練和打罵之下成長起來的,人人都在私下說他是閣主手中的殺人兵器……

她見到這俊美無儔的男子時,心中好感倍增,若非接觸不到,桑茶青爬床的對象便是這年輕有為的二殿下,她本是不肯相信外人的議論的,可如今那陣窒息冰冷的感覺在提醒著她顧琮遠就是個瘋子!

「咳…… ……」喉嚨之間的簡單音節都透露出了此人現在的痛苦。

「桑茶青,看來你從一開始便沒有認清自己的身份。」顧琮遠聲音陰戾無情,手上的力度絲毫不減,道,「那本王現在來告訴你,你就是個下賤胚子,專門讓那老東西色迷心竅的一把刀,懂嗎?」

桑茶青在痛苦的掙扎之中也禁不住愣了一下。

那人又凶狠的逼問︰「知道了嗎!」

她已經開始眼冒金星,連忙胡亂的點了點頭。

顧琮遠猛地直起身來,手臂向後一甩,那女子便又摔又滾的撞在了柱子上,捂著胸口連連咳嗽作嘔!

他似是嫌髒一般,將手仔仔細細的擦了擦,綢帕輕輕落入湖水之中,很快被洇濕成一片昏黑。

「本王知道你想要什麼?」他淡淡的道。

一個不小的荷包被顧琮遠從懷中取了出來,他丟給了那人,道︰「這里,都是銀票,你八輩子花不完。」

桑茶青連忙怯怯道︰「多謝王爺。」

男子不咸不淡的扯了扯嘴角,旋即將一包牛皮紙包裹的東西丟到她面前,道︰「這里是五石散和渙神香,拿好了……既然你不知如何對那老東西下手,本王便幫你一把。」

桑茶青不可置信的望著面前這個男人,「這好歹也是當今聖上,你也是夠狠。」

顧琮遠渾不在意的冷哼一聲,眯了眯眼︰「這位置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是他的。」

桑茶青身體微微發顫的望著他,感覺那個俊朗清 的青年不復存在了,眼前只有一個想殺人殺到紅眼的惡鬼。

不遠處的上官玉將這一幕盡數收入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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