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這些人向兩邊散開，當中一人走向了黛雲。
「黛雲以為是誰呢？」黛雲看清模樣後咯咯一笑︰「原來是中山王爺啊。」
衛磐沒有多言，只是喝了一聲︰「今日瀟雨樓打烊，閑雜人等，離開。」
聲音沒有放得很大，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客人敢說自己沒听見，一炷香的功夫，連包間都空了，所有的客人全部離開。
「這…王爺，您是打算我和我的姐妹們喝西北風嗎？還是…」黛雲說著，慢慢走上前去︰「王爺是打算獨自品嘗瀟雨樓的美酒啊。」
說時遲那時快，衛磐一把抓住了黛雲抬起的手，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把你家主子叫出來。」
黛雲眼神沒有驚訝，表情也沒有凝滯，而是雲淡風輕地笑道︰「王爺說什麼呢？這瀟雨樓，就是黛雲的，黛雲何來主子啊？要說主子的話，客人就是黛雲的主子。」
「不錯。」衛磐點了點頭，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他松開了黛雲的手，向背後的手下下達了命令，命令很簡單，就一個字。
「殺。」
這一個字簡單明了，黛雲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她一個後空翻與衛磐拉開了距離，腳尖輕輕落穩在了桌面上︰「王爺您這是唱的哪一出？」
可是衛磐早已經輕輕閉上雙眼，很明顯，不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不會停手，他的手下也不會停手，瞬間，瀟雨樓變得混亂不堪。
「中山王！」突然，一個清亮的聲音讓衛磐睜開了眼楮，他抬手示意手下停止行動，手下們也很听話地站在了原地，衛磐開始尋找聲音的源頭，最終，他在二樓的欄桿看到了。
衛磐跪地下拜︰「原來是長公主殿下，衛磐拜見長公主。」
見衛磐都拜了，他的手下也紛紛下跪拜倒。
「噠，噠，噠。」衛心慢條斯理地沿著樓梯走下了樓，一邊下樓一邊說著︰「本宮久居宮中，甚是煩悶，今日好不容易想來這風月場所一觀，結果，卻被王爺撞見，真是不巧啊。」
衛磐保持著跪拜的姿勢，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可衛心並不打算停下︰「本宮記得，這里是大齊的土地吧，他們也是大齊的子民吧，大齊，也有大齊的法律吧，王爺在京城之地，居然要不分青紅皂白，大開殺戒，如果王爺是想體驗屠宰場的生活，本宮倒是不介意在陛下面前為你請示一下，讓陛下在西涼賜你一片地，專心畜牧，專心屠宰。」
「臣一時糊涂，向長公主請罪。」
「你應該向瀟雨樓請罪。」衛心沒有給他好臉色，而是轉頭望向了黛雲。
黛雲優雅地用凳子做台階走了下來，給衛心施了一個禮︰「長公主殿下，不要為難中山王爺了，這里面肯定是有些什麼樣的誤會，說通了就好了，對吧王爺。」
衛磐起身拱手︰「黛雲姑娘通情達理，方才，是本王急躁了，給姑娘賠禮。」
黛雲立刻回禮示之︰「所以，王爺此次前來，究竟所謂何事？」
「愛女晉子芸，可在瀟雨樓手中？」衛磐沒有隱諱來意，他也不能隱諱，不說明來意只會讓事情更復雜，衛心可是出了名的愛管閑事。
黛雲噗嗤一下樂了出來︰「王爺，我們這里是青樓，雖然和牙行的人有來往，但是我們自己是不干那檔子事兒的，更何況是中山千金呀。不過，既然有人散播了這樣的謠言，我瀟雨樓也不能吃這個啞巴虧，這樣，不需要賞信錄，瀟雨樓幫王爺查晉小姐的下落，如何？」
賊喊捉賊這種事衛磐見過，但是如此理直氣壯、振振有詞的他卻是第一次見，衛磐咬緊牙關，但又不得已擠出了一絲微笑︰「黛雲姑娘高義，本王慚愧，今日之事，本王定會加倍彌補瀟雨樓，告辭。」踫了一鼻子灰的衛磐只好帶著手下離開了瀟雨樓，他想到過會有人阻止他或者反抗他，但他都沒想過誰能攔得住自己，皇帝尚未歸京，除了和皇帝是血親的衛心，其他人都沒有自己的身份地位高，可是，就這一人，卻正好出現在了瀟雨樓中。
看著衛磐一行人遠去的身影，黛雲也長舒了一口氣，她向著衛心行了個大禮︰「多謝長公主出手相救，才化解了這一場滅頂之災。」
「說的是哪里話？」衛心滿面笑容地扶起了黛雲︰「能幫上你本宮可是很開心的，你可以一直都是本宮的偶像呢。」
「噓」黛雲皺著眉頭笑道︰「我的長公主啊，可不能大聲胡說，堂堂大齊皇帝的姐姐，居然會崇拜一個青樓女子，傳出去可是有損國威的啊。」
「哪有？你自食其力，武功有高，長得又好看……」說到這里，衛心有些沮喪地點了點頭，然後嘆了口氣︰「唉，有時本宮覺得，本宮與青樓女子也無甚差別，只要一聲令下，只要迫在眉睫，讓你去取悅哪個男人就不能說半個不字，身不由己，賤命由天。這個時代，就不是女子應該存在的時代。」
「那可不一定。」黛雲笑了笑︰「你可認識萬華公之女？」
「萬華公之女……」衛心思考了一下︰「好像，本宮與她有過一面之緣，應該是叫…花白寧吧。」
「沒錯。」黛雲笑意更濃了︰「小白寧可是我的偶像呢，她為了查明她父親的真相，一路冒險，雖然風餐露宿、荊棘重重，但是那信馬由韁、快意恩仇的日子，也不失瀟灑，她讓我明白了大多數時候，是從小的教習讓我們女子自己認命了，讓我們認為我們天生就是這樣，是我們鑄就了這樣的時代，只要你有膽量，讓這個時代土崩瓦解，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番話是黛雲無心所言，但是卻深深觸動了衛心，她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對啊，如果我自己覺得這一切都是應該的，那別人自然也會這樣覺得。」
黛雲還在想被砸壞的桌椅是修還是換的時候，突然一個擁抱將她包裹，衛心一邊抱著她一邊開心地說道︰「謝謝你，這番話真是醍醐灌頂，太感謝你了。」
「好好好，長公主你先停一下。」黛雲輕輕地拍了拍衛心的背︰「注意身份，你是長公主殿下，不能這樣抱我的。」
這話可沒法阻止衛心，她依舊緊緊抱著黛雲︰「我不管，我看誰敢攔我？」
每個人都有著孩子的一面，長熙長公主衛心自然也不例外，黛雲憐愛地撫模著衛心的秀發，苦笑搖頭。
……
「所以……」花白寧輕輕吹開了茶盞上蒸騰的白霧︰「你都看見了？」
皇甫陽默不作聲，良久，點了點頭。
啊，丟死人啦！花白寧雖然面無表情，她的心里已經恨不得鑽到地縫里去了，那麼羞恥的畫面居然被自己身邊人看到了真的是太尷尬了。
「所以…」花白寧輕咳了一聲︰「你就把他殺了？」
「這個理由不夠嗎？」皇甫陽直視著花白寧，讓花白寧反而有些退縮。
「夠是夠，不過，是不是有點草率啊？你也沒和我商量一下。」花白寧眼神躲閃地含糊說道。
皇甫陽有些失落地低下了頭︰「對不起。」
「啊」花白寧撓著頭擺了擺手︰「我不是要怪你啊，倒不如說你的反應讓我很高興，不過，那個家伙好歹也是五虎之子，如果被袁敬先那個老家伙知道了，我們以後在大齊就更難行動了，雖然我們現在還有長城沙，但是它終究還是個江湖組織啊，無論怎樣也是對抗不了朝廷的。」
「……對不起。」
「都說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啦！」
突然，房門打開，一高一矮兩個人影走了進來。
「痛痛痛」只見一個人被承靈子翹腳拽著耳朵，承靈子一臉鄙夷地說道︰「疼也忍著。」說著，她一使勁便把那人徹底拖進了屋里。
房門一關，借著燈光，花白寧看清了那人的臉︰「小李子？」
小李子一邊吃痛一邊驚訝︰「誒？你認識我？」
啊，之前看見他的時候自己還是以人闕宮宮主的身份呢，小李子沒見到她的樣貌，自然對自己沒有印象。
「啊。」花白寧準備胡亂搪塞一下︰「安民堂堂主李寒居的弟弟，怎麼可能沒听說過嘛哈哈。」
「我哥從來不和別人提起我。」小李子歪了歪頭。
慘了，李寒居這個王八蛋，為什麼不和別人聊聊自己有個弟弟啊。
「不過無所謂啦。」小李子沖著花白寧呲牙一笑︰「說不定是我哥打算重新做人了。」
還好是個笨蛋，大概明白了李寒居為何對自己這個弟弟緘口不談了，花白寧一臉黑線地笑了笑。
承靈子可一點都不開心，她生氣地指著小李子怒斥道︰「你為何要搗亂？！我教你本事不是讓你去搗亂的。」
「搗亂？搗什麼亂？」小李子被問懵了。
承靈子氣得直跺腳︰「就是宮主啊，宮主走的時候你干嘛戳穿人家？」
「公主？」小李子更懵了︰「哪國的？我怎麼不記得我見過什麼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