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今日兩人站在不同陣營時,當燕栩栩為自己流淚時,他發現了,眼前的燕栩栩還是當年的那個心地善良的大小姐,她從來沒有改變,是這個混蛋的世界強行為她蒙上了一層骯髒。
「這次,輪到我救你了。」石銘玉只說了這一句話,然後帶著燕栩栩離開戰場,而燕栩栩也領會了石銘玉此話的含義,任由著他牽著自己沖出重圍。
石銘玉回到了自己的陣地後方,發現了身上沾滿塵土與鮮血的蒙成,看樣子他已經往來沖殺了好幾場了,而蒙成也看到了石銘玉,並發現了他正牽著燕栩栩的手,蒙成先是不悅,而後又笑了起來︰「石老弟果然心思縝密,知道要把此賊女抓回來,朕倒要看看這回呼延索還拿什麼跟朕斗。」
石銘玉沒有立即開口,而是跪了下來︰「陛下,您誤會了,石某前來就是想請求陛下,放過栩栩。」
「石老弟,你要好好想想你剛才說了什麼?若不是她的誣陷。」蒙成伸手指向了縮在石銘玉身邊的燕栩栩︰「朕還是那個忠心耿耿的南王,燕海的子民也不會自相殘殺,就是因為這個禍水!」
石銘玉拱手相求︰「此事都是那個黃幽暗中搗鬼,他有能力控制太子,就有能力控制栩栩,陛下明鑒,燕海已經死了太多無辜之人,不可再多犧牲了。」
「無辜?呵,朕明白了。」蒙成打量了一眼石銘玉,又打量了一眼燕栩栩,他眼神凌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喜歡她,所以你要救她。」
石銘玉沒有否認,只是跪地拜禮︰「望陛下成全。」
可還沒等石銘玉說完,一股殺氣卻直撲自己的天靈蓋,石銘玉猛地向側面滾去躲過了這一擊,他定楮一看,只見蒙成雖然沒拿兵器,但是很明顯,他要打石銘玉。石銘玉只得抵擋,但是對于他來說,久經沙場的蒙成顯然太過強大了,很快,石銘玉便被蒙成擒住。
「陛下,這是為何?!」石銘玉瘋狂地想要掙月兌,可是卻掙月兌不開。
「你知道嗎?有的招數,對于一些敵人不管用,還記得呼延駿嗎?但是相同的招數用在不同人身上,就會出現不一樣的效果,心要狠,是石老弟你教朕的,來人!把燕栩栩綁了!」蒙成一聲令下,士兵們瞬間將燕栩栩按在了地上。
「只有這樣,才是擊潰蒙戩一伙人最快的方法,也是燕海國力損失最小的方法。就算你不帶她回來,我也會把她抓回來,石老弟,你是功臣。」蒙成抬起頭望向那些士兵,大聲喝道︰「把她綁在準備好的架子上!」
「遵命」士兵們輕而易舉地舉起了燕栩栩,三下五除二地把她綁到了一個很高的木架上,木架安在一個戰車之上,而戰車上滿是干草。
「等等……」石銘玉好像明白了什麼,他的掙扎開始更加劇烈︰「等等!陛下,你要干什麼?!你不能這樣!」
蒙成毫不理會石銘玉,他點頭示意士兵,士兵很快取出了火油潑在了燕栩栩的身上,燕栩栩沒有過多地
掙扎,她只是靜靜地望著石銘玉,微笑著,那個微笑,是石銘玉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微笑。
這時石銘玉也被五花大綁在了一邊,蒙成翻身上馬,沖進了戰場之中,而燕栩栩也被士兵推向了戰場。
「不!」石銘玉撕心裂肺地喊著,他不甘心,他明明可以運籌帷幄的,他明明可以猜到這樣的結局的,他明明可以救她的。
「呼延索!」蒙成立馬橫刀,威風凜凜地喊著︰「可看見了你的愛女了嗎?典獄蛇蠍燕栩栩,你將親眼見證她的死亡!」
呼延索自然也看到了那高大的木架,上面也的確是燕栩栩,呼延索開始有些恍惚︰「不……不,不,不,蒙成!你不能這樣!」
士兵遞上了一根冒火的箭,蒙成握住箭桿,抽出配弓,彎弓搭箭對準了燕栩栩。
「蒙成你個殺千刀的!」呼延索駕馬朝著那個方向沖去︰「我跟你拼了!」
「咻噗」再快也比不過離弦的箭,那跟冒火的箭直挺挺地穿透了燕栩栩的胸膛,火油也在那一瞬間全部被點燃,整個木架儼然變成了一輪太陽。
溫暖,熾熱,這種感覺,是在大漠上遇到銘玉大人那時候的感覺。痛苦,窒息,這種感覺,是愛上銘玉大人之後的感覺。燕栩栩想再看一眼石銘玉,可是她無法轉頭回望,她只能抬頭望著天空,她的淚還沒涌出就已蒸發,好疼啊,真的好疼,這個世界對她太過殘忍,她不知自己從何而來,她不知自己為何而活,她不知自己以後走向何方。但她依然戀戀不舍地望著這片天空,她舍不得,她舍不得心中所愛,她努力地不讓自己眼楮閉上,直到它再也感受不到光明。
看到了這般景象的呼延索悲憤交加,大叫一聲,口吐鮮血,一頭栽倒在了馬下,而蒙成軍也看準了這個機會,紛紛上前補刀,一瞬間,呼延索便被砍成了肉泥。
「呵…呵呵……」石銘玉呆呆地望著遠處燃燒的木架,他做不出任何表情,他不再緊張,也不再焦急,一切,都不重要了。
「很快…」石銘玉強忍著眼淚,他低語著,仿佛燕栩栩就在身邊︰「很快,很快就不疼了,忍住,你可不像南齊千金小姐那般嬌里嬌氣,對嗎?馬上就不疼了……乖,睡吧…」
「睡吧……」
……
「哦?」李寒居笑了一下︰「三公子來這里調查?看來袁家一致認為大公子被害是我長城沙所為了?」
「雖然我大哥驕橫跋扈、仗勢欺人、貪財、自私自利。」袁宗歡如同拉家常一般列了一堆袁宗璽的毛病,然後瞥了一眼李寒居︰「但是他是濟國侯府的繼承人,身份在那兒擺著呢,他的死會帶來一串連鎖反應,所以,他的案子一定要結,不然後果會很猛烈,猛烈到讓所有混淆視听的人後悔。」
「我以為。」這時花白寧說話了,她知道自己說話越少會越安全,但是身為長城沙之主,也沒有辦法置身
局外︰「袁三公子游蕩江湖,早已經是不聞朝堂聲,拍壇見天明的人了,沒想到你也有著一顆為家為國的赤子之心啊。」
「啊?」袁宗歡撓了撓頭,然後擺手︰「我只是不希望我爹把我再揪回去罷了,我才懶得管那個家伙的死活呢。」
「所以?」馬三娘有點耐不住性子了︰「你擅闖沙棘嶺究竟要干嘛?」
袁宗歡環顧四周,講出了來到這里的真正目的︰「官府在王屋山發現了大哥的尸體,但是過段時間官府去收殮的時候,卻發現,尸體消失了,沒錯,殺他的有可能不是你們,但是,收他的一定是你們,這個你們跑不掉。」
消失了?花白寧有些驚訝地望向李寒居,而李寒居也感受到了花白寧的目光,他向前走了一步︰「袁三公子神機妙算,不錯,是在下收殮了袁大公子的遺體,而且,他確實是在下的手下所殺。」
這一言語出驚人,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袁宗歡都驚訝萬分。
「那既然這樣。」袁宗歡調整了一下表情︰「還煩請李堂主隨我走一趟了,畢竟你懂得,朝廷嘛,要走一下程序,畫押啊,收監啊之類的。」
李寒居拱手行禮︰「听憑三公子吩咐。」
「啊對了。」袁宗歡剛抬腿要走又立馬轉了回來︰「既然你收殮了尸體,那我就一並帶走吧,李堂主可否能帶個路?」
李寒居沒有退縮,而是大步向前走去,帶著袁宗歡離開了廳堂。
「既然如此,我們也前去一觀。」花白寧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帶著其他人也跟上前去。
眾人來到偏廳,李寒居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小鑰匙,慢慢地打開了門上的鎖鏈,他推開了門,一股**的氣息傳了出來,但是**之氣沒有想象中那樣濃烈,李寒居率先進門,袁宗歡捏著鼻子緊隨其後,花白寧與馬三娘對視了一眼,也走了進去。
只見廳內十分昏暗,唯一的光亮就是開門的方向,廳內正中擺著一個長桌,長桌之上一塊白布蓋著**之氣的源頭,李寒居走到一旁尋了一個油燈點亮,而袁宗歡已經搶先上前查看尸體了,為了讓他更清楚地看見,花白寧等人也從門前讓開,讓光順利地照進屋子。
袁宗歡用手指勾起了白布一角,慢慢地向上挑,突然,白布被一下子徹底掀開。
「我的媽啊!」這一下給袁宗歡嚇了一跳,他還以為袁宗璽復活了,回過神來才發現,是李寒居用手從另一邊把白布掀了起來。
「等你那樣掀,他都爛透了。」李寒居難得地表情冷漠。
「切。」袁宗歡咂了下舌頭,然後低頭望向尸體,只見尸體的身體已經難見人形,頭還算完整,能夠清晰地看到那臉上的淤傷,這幾拳足夠致命,袁宗歡邊看邊點頭︰「嗯……傷口位置,死因,和報告上說的一致。嗯?」這時袁宗歡望向了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