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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沙棘之嶺

太宗已經搞砸了一次了,他成功地把燕海軍士氣提到了頂點,相對,他降下了自己軍隊的士氣,而且自己也成為了戰場的中心,任何一個燕海士兵都想要取自己的首級,畢竟自己的首級將不止是千金萬戶侯那種尋常重量了。

「撤退。」太宗緊皺眉頭,萬分不甘地低聲說道,他知道自己的聲音太小了,他不想讓對方的主帥听到,可是沒有辦法。

「撤退!」太宗咬牙大喊,然後起身跟隨著自己的大軍向南撤離。

蒙成看到齊軍退去,心中大喜,而石銘玉也拱手行禮︰「恭喜王爺,這下,真的可以追殺了。」

「好!」蒙成心里痛快,舉起了手中那把沾滿齊軍士兵鮮血的大刀︰「追殺齊軍!凡持齊軍首級者,盡皆重賞!」

這樣一來,齊軍從撤退,變成了潰退,甚至有的齊軍為了快些逃跑,竟然拔劍砍殺前面擋路的友軍,一時間,兩軍的戰場再度成為了為齊軍而準備的新鮮屠宰場。

正當太宗倉皇南逃之時,突然從西面山谷之中再度殺出幾股軍隊,數量明顯比蒙成的部隊要龐大,大大的 旗之上也書寫著「蒙」字,但是這個「蒙字大軍」卻並沒有追襲他們,而是奔向了蒙成的部隊。

而蒙成正準備大肆追殺齊軍之時,心中突然想起了那句話。

「只望將軍記住,勿起除惡務盡、斬草除根之念。」

這句話在蒙成的心頭縈繞不去,他立即勒馬下令︰「停止追擊!」

而石銘玉有些不解地望著蒙成,但很快,石銘玉的眉頭便舒展開了︰「王爺是想到了先前那攔路道長所說的話。」

蒙成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也好。」石銘玉望著遠方的煙塵遠去︰「不趕盡殺絕,也算是給我們一條退路。」

這時,遠處再次出現了沙塵,不過這次,是自家軍隊。

「南王爺大獲全勝,實在是燕海之榮耀啊。」一個蒙成最不想听到的聲音進入了他的耳朵。

……

「歡迎來到。」李寒居微微一笑,伸手指向前方︰「沙棘嶺。」

只見那長城之外有兩座極為高聳險峻的山脈貼在一起,但中間的山谷卻不是自然的形態,而是人工建造高達數十丈的高聳城牆,從垣壁上那累累傷痕可以看出,這座塞外之城經歷過無數磨難,但相對的,它如今城門大開,城門處也是車水馬龍,來來往往可以看到各個國家與民族的商人,讓人很難想象,這樣的塞外孤城竟會有如此景象,想必是仰賴這天塹地利,讓這里天生就應該成為一座堅不可摧且欣欣向榮的城市。

「我還以為…」花白寧有些尷尬地模了模鼻子︰「你會帶我們過長城呢。」

李寒居也笑了笑︰「安民幫的首

府就在此處,這里可不比那秦淮江南差哦。」說著,他帶領著眾人進入了沙棘嶺。

遠看便已經感覺到了這里的繁榮,進到城里發現內部更是八街九陌、軟紅香土,好不熱鬧,齊人、燕海人,還有一些金發碧眼的人,這些人花白寧根本就不知道他們來自何方。

「天哪!你快看他們!」承靈子在一旁興奮地叫出了聲,並且還用手指著那些外國人。

「別亂指,手放下。」花白寧立即低聲訓斥,自從承靈子跟在身邊之後,她就有一種提前當母親的感覺。

「那些是赫羅斯人。」李寒居察覺到了承靈子對那些來自遠方的人十分感興趣,于是特意講解了一番︰「他們來自遙遠的西方,有的是難民,有的是學者,有的是商人,其實大齊原本也曾出現過赫羅斯的商人,不過後來高祖為了便捷流民的管理,在西域建立天雍府,于是更多的赫羅斯人就被留在了涼州的姑臧城中,無法進入中原。」

花白寧和承靈子听著李寒居認真的解釋,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而皇甫陽默默不語地向前走,並時不時地打量著有些惴惴不安的邱漸鳴。

「而我的母親。」李寒居見花白寧听得津津有味,于是說出了自己的「小秘密」︰「也是赫羅斯人。」

「什麼?!」承靈子不禁瞪大了雙眼︰「你還有那個什麼什麼斯的血統?以前都沒听你說過啊。」

「是赫羅斯。」花白寧小聲地提醒了一下承靈子,承靈子隨即白了一眼皇甫陽︰「我…當然知道那叫赫羅斯啊,我那麼說是為了烘托出我的驚訝好吧。」

「呵……」

李寒居微笑地看著二人「打情罵俏」,而二人為了不讓李寒居感到喧賓奪主,便再次齊齊望向他。

「那有請幾位入主堂一敘吧。」李寒居一路上的盛情邀請讓花白寧有些受寵若驚,加上安民幫的正派名號以及二人本是故交,花白寧可以說是對李寒居無比信任。

「好,那勞煩李幫主帶路了。」花白寧也回以禮貌的微笑。

眾人來到主堂,一進院,正中一條暗青色的磚石路直指著廳堂。主門是四扇赭石色的扇門,而其中間的兩扇門微微開著。而環抱著他們的是兩邊的長廊,側廊的幾扇山水紋樣的木窗悄悄地開著,雅量高致。廊前放著天然的石椅石桌,離石桌三尺,花草正濃。給人的第一感覺卻是個荒疏的院落,但也在這花草的襯映下顯得生動質樸了些。牆外的高樹上,時不時傳來幾聲驚人的鳥鳴,時刻提醒你此刻身在山谷之中。牆面已經有些斑駁,但從牆上磚搭成的小窗和四周的裝飾,仍可見其灑月兌簡麗的風格。抬眼望去,這正堂卻並非普通廳堂,而是一幢樓閣,高聳于這幽靜的庭院之中,對比嶺中人煙的嘈雜,這里的存在充分解釋了何為鶴立雞群,屋頂靛青的琉璃瓦在陽光下微微發光,它的出檐比較少,這是前晉年間在工匠間流行的制作樣式。這些風景讓花白寧不禁感嘆,建造它

的人和它的主人都應是個飄逸靈秀,有好生之德的世外君子吧。

花白寧看到這里暗暗驚嘆,好一個世外桃源,而承靈子更是一副鄉下人進城的感覺,頭像撥浪鼓一般到處張望,看到承靈子東張西望的樣子,李寒居微笑解釋道︰「此間宅邸是先公親自規劃修建的,當時先公本為了在此隱居,卻在此看盡了蒼生疾苦,看到了邊境之民的民不聊生,于是先公散盡家財,毅然決然創建了安民幫,而先公唯一自己留下的,就剩下這座宅子了。」說著,李寒居也望向正堂感嘆,而這時,正堂之中走出了一人。

「天哪…」這次不僅是承靈子,連花白寧看到這人不禁低聲贊嘆,只見正堂中出現一女子,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她那一頭金燦燦的秀發,這種鮮明、活潑、黃金般的色彩令花白寧刷新了對頭發顏色的固有觀念,雖然頭發不同于身邊的任何女子,但卻盤著與中原女子一樣的發髻,這樣的打扮使得華夏之美又增添了一絲新意。與李寒居相同,她的眼眸也是青色,不過她眼眸的顏色要更加純淨透亮,有如汪洋大海,又有如晴空萬里,雖然眸是冷的,可從她眼中卻透出了溫柔的光,讓她眼中的那片「大海」有了溫度。她的臉頰上有歲月的痕跡,但是依舊貌若天仙,而且這種美是不同于中原女子的美,那渾然天成的面容,讓人猜不透她的年紀。她的服飾與中原女子相差無幾,但是穿在她的身上,總會給人一種神秘之感。

「這位是家母。」李寒居走到了母親身邊,輕輕地扶著她的胳臂,並非是她母親不便走動,而是出自一種尊重。

李母微笑著對眾人點了點頭,眾人也回以禮節︰「伯母好。」不過承靈子卻沒有行禮,花白寧輕輕地懟了懟她,承靈子低聲細語地對著花白寧咬耳朵︰「我年紀比她大。」

「少廢話。」花白寧用著極低的音量呵斥著承靈子︰「讓你拜你就拜。」

承靈子撇了撇嘴,拱手行禮。

「眾人入堂敘話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李母說著望向李寒居,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然後離開了庭院。

「請進。」李寒居將眾人讓了進來,眾人落座後,花白寧一改方才的笑顏,嚴肅說道︰「好了,煩請李幫主和邱老板解釋一下這件事的始終吧,關于你們是如何知道我身在燕海,又是如何知道我遭遇危機之類的事。」

邱漸鳴一言不發,這完全不是他這個油嘴滑舌的商人的正常表現,李寒居瞥了一眼邱漸鳴,隨即拍了拍手,兩名護衛應聲進入。

「邱老板可以隨他們去了,他們會給你想要的東西。」李寒居剛說完這句話,邱漸鳴立刻騰地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廳堂。

李寒居有些不好意思地訕笑道︰「邱老板前些日子遭遇了一些事情,一直是郁郁寡歡,據說最近連生意都有所怠慢了。」

「寒居。」花白寧不想和他繞彎子,她在燕海每天都要繞彎子,繞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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