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寧在一瞬間想到了一個成語,紅顏禍水,但是是自己的紅顏帶給了自己禍水。她有些哭笑不得︰「石先生莫要說笑了,你我萍水相逢,婚嫁大事豈可兒戲啊。」
「正是因為萍水相逢,才能找到一見鐘情呀,而且,只要石某一句話,整個燕海最盛大的婚禮便將是你我二人的婚禮。」石銘玉不依不饒,花白寧本以為他不希望自己受南王和丞相擺布,也不希望自己在兩陣營中站邊的,看來這個石銘玉也並非什麼清高雅士,不過也是,清高雅士怎麼會行這兵戈之事呢?
「石先生,王爺有事找你,快去吧。」就在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時候,帳內傳來了第三個人的聲音,是花白寧熟悉且安心的聲音。
只見皇甫陽大步踏入帳中,陰郁的眼神深深刺向石銘玉的後背,石銘玉也感受到了皇甫陽的陣陣殺氣,他低頭微微一笑,然後抬手向花白寧施禮︰「那郡主,石某就不打擾了,至于嫁娶之事,我們改日再聊。」石銘玉故意將「嫁娶之事」四個字抬高了聲調,仿佛就是說給背後皇甫陽听的,然後轉身準備離開營帳。不過皇甫陽並沒有讓開,他惡狠狠地盯著石銘玉,而石銘玉只是報以了微笑然後繞開了皇甫陽。
「呼」花白寧一下子松了氣,攤在了椅子上,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你怎麼回來得這麼晚啊?你再晚一步我可能都被他劫走了。」原本她也只是半開玩笑地說著,可是皇甫陽卻一個箭步沖到了花白寧面前,他按住椅子的扶手,把花白寧困在了圈椅之中。
「他劫你走你就走?」皇甫陽目光十分可怕,他嚴肅地質問著花白寧︰「難不成你還要一輩子做這雲中郡主,做那大漠明珠的賢妻不成?」
花白寧先是有些被皇甫陽的氣勢震住了,但听到皇甫陽後面的話她就有點氣不過了︰「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嫁給他啦?而且你以為我願意當這小朝廷的郡主啊,我花家從來都是頂天立地,我不止一遍問過你我們為什麼當時要回那個該死的南王府,要是不回去我們怎麼可能變成這樣啊?我現在開始懷疑你究竟要干什麼,你究竟是誰?!」說著,她開始推搡皇甫陽︰「你讓開!」
從前皇甫陽這樣對待花白寧的時候,花白寧從來推不開皇甫陽,可是這次,她很輕易地推開了他,他的眼神中滿是彷徨與失落。不過現在花白寧沒有細細琢磨他心緒的耐心,她大步離開了營帳,只留下了皇甫陽一個人。
皇甫陽站在原地,雙拳緊握,但很快又卸下了力氣。
「唉……」
……
燕海大軍很快起行了,而花白寧也跟隨在稍前面的隊伍之中。
「誒?那誰呢?」承靈子還是記不太清名字,不過花白寧知道她問的是皇甫陽。
「不知道,死了吧。」花白寧態度糟糕地甩了一句,的確,皇甫陽的奇怪舉動和他的剛愎讓花白寧的火很大。但這不是最氣的,最氣的是自打前兩天二人吵架過後,花白寧就沒再見到過皇甫陽,連個歉都不道的男人最討厭了。
「啊?!別呀,那可是我的……」承靈子驚訝地大叫,不過在馬上說出關鍵詞的時候,她很機警地捂住了嘴,然後低頭小聲說道︰「那可是我的人形符咒啊,他沒了我又得重新畫了啊。」
「那你就重新畫吧,他存活的概率微乎其微。」花白寧撇了撇嘴,顯然她還沉浸在氣憤之中。
承靈子還要理論的時候,這時又有一匹馬趕了過來。
「給郡主請安,不知可否準許並馬同行啊?」
花白寧望向聲音的主人,原來是燕栩栩,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女人,還是不要扯上關系最好。不過她好歹是燕海相國之女,駁了她的面子恐怕最後吃苦頭的又是自己。
「無妨,請便。」花白寧學著前兩天石銘玉沖著自己露出的招牌假笑試了試,果然渾身不自在。
「听聞郡主是南王妃早年間的女兒。」燕栩栩沒有夾雜著更多客套的廢話,很明顯她話中有刺︰「這些年郡主想必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吧?」
她突然來就為了說這個?花白寧斷然不相信眼前這個似魅若妖的女子是沒有目的地靠近她,而她與這個燕栩栩唯一的交集點就是石銘玉,這麼一想花白寧領會了燕栩栩的深意,她不願意再拐彎抹角,畢竟自己現在地位更高,她開門見山︰「你喜歡石銘玉?」
燕栩栩攥著韁繩的手輕輕抖了一下,但臉色未變︰「呵呵,原來郡主姐姐喜歡這樣聊天呀,郡主這答案可是和奴家的問題一點兒邊也搭不上呢。」
「因為你的意圖太明顯了。」花白寧不再望向燕栩栩,而是專心致志地騎著馬︰「有話就直說吧。」
燕栩栩見花白寧如此,她的笑容也從臉上漸隱下去︰「既然郡主姐姐希望開門見山,那我就開門見山,我現在知道你的幾個小秘密,一,你不是許天巧;二,你身邊的丫鬟侍衛有問題;三,你是齊國的人。不知這幾個小秘密,能不能激起郡主姐姐的興趣啊~」
花白寧轉過頭去盯著燕栩栩,眼神中的點點殺意讓燕栩栩有些不寒而栗,花白寧幽幽地開了口︰「那,我也告訴燕姑娘幾個小秘密吧,一,你沒有證據證明你的幾個猜測;二,我現在姓蒙,而你只是豢養之姓;三,石銘玉前兩天找過我並且說要娶我。如果燕姑娘執意難為本郡主,那也休怪我無情了。」
听到這里,燕栩栩眯起了眼楮,不再說話。
想不到,花白寧自己也沒想到,平時只有皇甫陽能夠做到的凶狠與冷靜,而今天,正在氣頭上的自己,也做到了。不過花白寧依然心有余悸,因為燕栩栩所說的三條基本上都是正確的,假如她不是猜測呢?她有真憑實據怎麼辦?現在道歉服軟還來得及嗎?
當然來不及了,花白寧只能拋開了疑慮,堅持硬到底了,能不能唬住這個女人,全看天命了。
而事實上,花白寧確實唬住了燕栩栩。
燕栩栩也只是得知了他的
義父與國師黃幽正在調查花白寧的身份,所以便以此為據,準備先行恐嚇一下花白寧,沒想到花白寧竟然完全不吃這一套,這一下讓燕栩栩開始質疑義父與黃幽猜想的真實性。
可是,面對自己的情敵,她顧不得那麼多了,尤其是在她听到了花白寧說的第三條小秘密的時候,她現在更加坐不住了。
「傳令諸軍大軍改移懷荒,援助防御」
傳令兵往來奔馳開始通報最新的命令,而傳令兵到達了花白寧面前停了下來︰「郡主,南王爺邀您並馬同行,請您速速前往。」說完,傳令兵便再次駕馬向後軍奔去。
「並馬同行,又是並馬同行,我的馬可真吃香……」花白寧發著牢騷,臉色憂悶︰「小橙子,跟上。」
承靈子別過頭去,也發起了脾氣︰「哼,你不告訴我人形符在哪,我就不跟你走。」
「當人形符和綠豆糕只能選一個的時候,你選…」
「綠豆糕,我們走吧。」沒等花白寧問完,承靈子一騎絕塵,向前騎去。
花白寧的行伍本來距離主帥也不是很遠,花白寧和承靈子很快便追上了蒙成他們。
「巧兒你來啦。」蒙成見到花白寧也只是簡單地打了個招呼,便又加入了對下一步戰略的討論,不愧是燕海戰神級別的人物,對待戰爭真可謂是一絲不苟。
「此番葉燭陰強攻懷荒的確有些蹊蹺。」石銘玉微皺眉頭,看得出來他在不斷思考著齊軍這麼做的各種可能性︰「而且據探報得知,齊軍的中路軍,也就是衛時親率的主力部隊已經在向南撤退了。」
「撤退了?」蒙成的眉頭皺得比石銘玉更緊︰「怎麼可能?一路軍隊發動了攻城,另一路沒有援助也沒有策應,而是選擇了撤退?仗可絕對不是這麼打的。」
「所以我認為這其中必然有問題。」石銘玉低頭望著手中的韁繩︰「就算衛時再不知兵再不識人,也斷然不會做出此等愚昧的決斷。這看起來就像是……」
「像是兩個人在發號施令一樣?」花白寧在一旁小聲地插了一句嘴,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花白寧突然從邊緣被拉到視線中心讓她有些不自在,她騰出了一只拉著韁繩的手連忙在空中揮舞︰「啊,我也只是瞎猜的,你們繼續,繼續。」
「不。」石銘玉微笑著看著花白寧︰「郡主所言十分有可能。」他的笑容並不清澈,而且滿含深意。
自己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還點撥了他們?花白寧有些緊張,因為自己並沒有打算幫助他們,這里對于她來說可是敵國啊。
「哦?石先生的意思是?」蒙成還是有些沒明白,他有些疑惑地看著石銘玉。
石銘玉輕輕低頭行禮︰「王爺,你忘了嗎?這右路軍主帥葉燭陰是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