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不忿的搖頭,「父皇,兒子不懂。縱然三弟他文韜武略,是一代將才。可兒子再不濟,也不至于連一場勝仗都打不贏吧?」
李淵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己這個還有些心高氣傲的兒子,「那麼為父問你,從太原起兵至今,你打過一場勝仗嗎?」
李建成一時間語塞,仔細想想,他還真沒打過勝仗。
如此尷尬的話題,令人窒息。
李建成站在當場,他沉聲道︰「正是因為兒子不曾打過勝仗,才更需要證明自己。若是再讓三弟他立下赫赫戰功,我想不需要等到父皇您百年之後,朝臣們就該建議父皇您做明君,立賢不立長了。」
因為看到父皇嘴角浮起的那麼不屑的笑意,還有他眼中的鄙夷,李建成一沖動,直接就將這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了口。
李淵被氣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是多麼希望,那個不是自己親生兒子的人,就是李建成。
若是他,一切就都好辦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意。
微微搖頭,重重的嘆了口氣,李淵壓下了心底的惱火,沉聲道︰「我兒放心,父皇在一日,你便是一日的太子,除非你自己非要失去所有的人心。你也讀過史書,也該知道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打江山需要的用兵領兵之能,守江山需要的是用人之能。父皇讓你三弟去打江山,讓你守江山,那是讓你們兄弟各盡其職明
白嗎?守好了江山,支持你的朝臣一樣不會少,因為誰都不是白痴,誰都知道江山打下來以後,需要的都是一個能守住它的帝王。這就是所謂的卸磨殺驢的到底,不是人忘恩負義,背棄舊主,是人都會因勢利導的做出選擇。听說洛陽鬧了饑荒,我兒明日就隨你叔父一同前往洛陽,賑濟災民吧。」
李建成還想請戰。
說實在話,但凡是個鐵血男兒,就不會想去做這種賑濟災民的事情。
李建成不願意去,可父皇將話說到了那種程度,他也不好拒絕,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他不情願的離開了上書房,心里就是一千個一萬個的不痛快。
因為他失去的不僅僅是立下戰功,表現自己,收買人心的機會。
他更失去了一個一箭雙雕,置李秀寧與李世民于死地的機會。
若父皇要用李世民去對抗江都宇文化及一黨,他必然不會拆穿這兩個人之間的私情,甚至會極力隱瞞,那個時候……
李建成不痛快極了,想起了高希,就在心里暗暗的咒罵了起來,「這個江湖術士,還騙我說什麼依計行事,一定能殺了李世民和李秀寧,讓自己心願得逞,簡直就是一派胡言,騙子,混賬東西。」
回到太子東宮,李建成就是大發雷霆,喝令太子東宮侍衛,「來人,去把高希給我抓回來。」
不寧靜的夜在雞鳴聲中結束。
感覺到熹
微的晨光順著窗邊照入房間,秀寧的嘴角浮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他依舊沒有來,連追上來說一句話都沒有。
難道他和李淵謀劃了那麼多,想方設法的讓自己永遠的離開他之前,他都不打算給自己一個最美好,最難忘的離別嗎?
秀寧只覺得心底一片的苦澀。
從他建議回帝都開始,她就知道那些一直被她當作不曾發生過的事情,終究是在最恰當的時候發生了。
他愛皇位,所以可以以和自己永遠分開為代價,來換取皇位。
甚至不惜做傷害自己的事情,甚至不惜和李淵合作,甚至……
所有的謀劃,都隨著她踏入帝都的那一刻開始。
她將命運交給天意來決定,卻不想竟是這樣的讓人失望。
她輕聲嘆息著,緩緩起身,她想沐浴一下帝都的晨光,也許這是最後一個早晨。
走出房間,她就看到李世民很有些受傷的站在鳳吟閣的院落中,似乎站了一整夜那樣。
她不感動,因為無法感動,因為看到了陰謀,也失望了。
輕輕的搖了搖頭,她道︰「回去吧,我們都該回歸彼此命運的軌跡,而不是繼續相互糾纏下去。」
終究,這段感情中,也許如所有人所說的那般,他愛她,不如她愛他的深。
所以連從此陌路這樣的話,都是他怕他說不出口,而替他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