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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蒼天眷顧,讓愛刻骨

她只當是李世民重新歸來的消息走漏,李建成隱匿在突厥國中的殺手殺了過來,卻不想追過去,才發現並不是什麼殺手,是李世民手持長槍,一路追殺著侯君集而來。

「快停手。」

她急急的喊著,「世民,你在做什麼?沒事殺你兄弟做什麼?」

李世民見到秀寧,便不再理會侯君集,只是一揮手將他推到了一邊,那著手中的半根柳條問︰「這是什麼意思?」

「為你送行,借折柳表達相思念。」

秀寧淺然的笑著,卻見他的臉上盡是那凝重之色,「寧兒從小就飽讀詩書,怎會不懂折柳究竟是何意?古往至今,素來只有那遠行此生難再見的離別,才會折柳示相思。我們分明約定,待突厥之事解決,我們長安城見,為何你要作出一種此一別便是永別的模樣?」

「我沒有啊。」

秀寧依舊淺笑著解釋,「你知道我失憶了嘛,很多事情都記不得,我弄錯了,我以為送行就要折柳呢。」

「你說謊。」

一把扼緊了她的手腕,他毫不猶豫的指摘著她的行為,「不要狡辯,和你朝夕相處這麼久,我太了解你了。謊言被拆穿時,你會選擇一笑而置之。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我不要所有的事情都被隱瞞,我要清清楚楚的知道你身上發生的每一件事情。」

錯開了那雙灼灼然的眸子,秀寧秀眉低蹙著輕聲道︰「松手,你弄疼我了。」

李世民松開了手,就那麼站在當行,他在等待著答案,卻等待了秀寧的擁抱,「沒有隱瞞你,只不過是相信你會懂我的意思,會回來找我的。你要知道,那些江湖奇人每個性情都十分古怪的。之前住在此地,贈藥與劉文靜,救了史畢可汗的人,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風塵三俠中的虯髯客。他行事的古怪程度是你想不到的,他出手治好了我的眼楮,卻偏偏要與我打賭,說想看看你心里會不會在意我多一點。我自信我會贏,就和他賭了,你看,我不是贏了嗎?」

秀寧輕聲的笑著,整個人都靈動急了,「好了,不要生氣了。我不是故意要耽誤你回國的行程。只是想要從江湖奇人的手上,討得些好處,總是要付出代價的,你說是不是?」

「我只知道,你是個滿口謊言的小騙子。」

李世民一字一句的說著,眸光中閃過了一抹無奈之色,「對我,不可以說實話嗎?有些話就算你不說,我也會猜到。」

「那就心照不宣啊,何必非說出來。我不是那種會哭哭啼啼說心里委屈的人,我只知道,我選對了人,然後憑著我愛你,去做該做的事情。你若心里有我,我的心意你自然懂。你若心里無我,我做再多,也是對牛彈琴。所以你沒辜負我,不對嗎?」

寫在她臉上的,永遠都是笑容,不懂她的人,只當她是一個風輕雲淡的女子,卻不知道她所付出的,是……

輕聲嘆了口氣,緩緩抬手撫過了她的臉頰,「蒙蒼天眷顧,此生有你,讓愛這般刻骨銘心。寧兒,此生絕不相負,絕不……」

「就會說好听的,不過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都是認真的。我得先解決了和史畢可汗之間的事情,所以還是你先回國,我晚些與你長安相會。」

秀寧的雙頰之上,浮起了一抹嬌羞之意,他微微踮起腳跟,在心愛之人的臉上印下了一吻,「這算是對你辛苦跑一趟的獎勵。」

說完,秀寧推了他一把,就直接跑了開去。

模著自己的臉,感受著獨屬于她的氣息,李世民微微閉目,半晌後才睜開了眼,看著她的身影遠去,卻不追她,只是高聲喊道︰「我要走了,長安見,你若不來,我就回突厥找你。」

他轉身離去,前院就看到某個倒霉的人,苦著臉坐在當場。

誰叫他年紀小,既要听姐的話,又要听哥的話。結果,一不小心還是得罪了人。

他惆悵著,卻不想李世民直接丟給了他一個更大的難題,「我希望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哪怕是寧兒希望瞞著我的事情,你也可以私下里告知我。她是女子,又是你姐姐,我不想她承受過多不該她承受的,你也不想,不是嗎?」

「這是要做細作啊?」侯君集尷尬的問著,可一瞥見那桿長槍,不覺間額角浮起了三道黑線,他打不過李世民,只好選擇迂回戰術,「可是,做人要重信守諾,我答應秀寧姐要保密的事,怎麼好再往外說呢?」

「跟我說,不算往外。畢竟

我不是外人。」

李世民近乎于無賴的解釋,讓侯君集再一次崩潰,「可是姐知道,會討厭我的,說不定以後就不帶我去長安街頭玩了呢。」

嘴角浮起了一抹嗜血的笑意,他道︰「你若不答應我,我保證你永遠都沒有機會去長安街頭玩了。因為死人,是沒法玩的。」

「這還當我是小弟嗎?你這分明是……」

他的話不曾說完,就被李世民打斷,「為了保護我心里在意的人,為了守住我的心我的情,縱是不擇手段又如何,你考慮清楚吧。」

「你要是殺了我,姐一樣會恨你的。」

侯君集總覺得做個細作是很叫人崩潰的事情,他試圖逃避,就只听到某位以大哥自居的人,悶哼一聲道︰「你死了,我會說有殺手來襲,寧兒會信的。」

重重的嘆了口氣,垂下頭,他道︰「我認輸,我會把事情都告訴你的。可你也得給我保密,要是讓姐發現我背叛了她,我就完蛋了,以後你也別想再知道姐的事情了。」

見他答應了下來,笑意離開浮在了李世民的臉上,他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好兄弟,你世民哥後半輩子的幸福,可就全都壓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讓哥【痛】苦一輩子。」

秀寧並沒有追出草廬相送,她知道,若是送,便停不下來,便不舍離別。

可如她所言,突厥的事情必須解決。何況他們兩個本就是人中龍鳳一般的人物,走在一起太搶眼了,很容易被有心人發現,若是因此惹來了不必要的追殺,那才是天大的麻煩。

終究現在他們手上並無兵權,若遇到大軍清剿,只有慘死的下場。她從現代帶來的激光武器,再厲害,也擋不住大【波】士兵的車輪戰。

目送她走遠,轉身再回到溪邊時,早已不見了虯髯客的蹤影,獨有他留下的一張字條。

「李姑娘喊我一聲大哥,雖我結拜之舉,我亦將你視作妹妹。你所中意之人,卻是人杰,更是這亂世中的一代梟雄。只是這樣的人,終究不會一輩子將感情放在第一位。對于一個成大業的男人而言,這種心境是再好不過的。可對于愛上他的女子,卻是一輩子的痛苦,尤其是像你愛的這般深的女子。在大哥看來,日後總有一天,他會為了帝王業將你推向死亡的深淵。當然,這都是大哥的拙見,大哥希望是看走遠了。但還是希望妹妹你可以對他有所防範,莫要一顆心全部的付出,免待日後……」

這是字字懇切的留書,秀寧知道,他沒有惡意,卻無法苟同。

點燃了火折子,燒毀了那張字條,她輕嘆著道︰「縱這份愛,與飛蛾撲火無異,我亦無悔。何況我知道,這不是飛蛾撲火。」

在溪邊獨坐到傍中午十分,秀寧才是將昔日史畢可汗留給她的金牌敕令交給侯君集,「入聖城,請可汗來此一聚。」

史畢可汗來得很急,似乎對她從未忘情那般,竟又一次沖動的不顧朝中大臣反對,直接帶著十六名心月復武士趕到了草廬。

看到他身邊多了一名武士,秀寧就是笑了,「看來要恭喜可汗了,又添了一位心月復干將。」

昔年,他身邊只有十五名武士,他曾經說過,那十五人都是他親自挑選,對他的忠心程度可以達到,在有危險時,毫不猶豫的沖過來替他受死的程度。

如今武士中有多了一人,自然值得恭喜。

史畢看到秀寧眸光清靈,笑著回道︰「在大的喜事,也比不過你雙目復明。」

「多謝可汗關心,本想待可汗有空時,來此一聚,卻不曾想可汗你這麼快就來了。有些事倒是讓秀寧難以啟齒了。」

說著,她臉上現出了歉意的笑容。

史畢可汗卻是頗為的淡然,「其實,那件事情,當日你決定和李兄弟假死歸隱時,就已經說過了。史畢雖不是什麼大仁大義之輩,卻也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我說過的話,永遠都不改。雖然對你的心意,從未變過,想要霸佔你,將你留在突厥國中。但既然說過,祝福你和李兄弟,那便是真心的祝福。終究,強扭的瓜不甜,你是我傾心之人,卻不是金絲雀,我不會將你鎖在牢籠中,讓你此生郁郁寡歡。我會上表大唐皇帝,說我與你緣慳一面,雖有愛慕之心,卻無相守之福,至始至終我們都不曾舉行過大婚,哪怕是你手中的金冊,也是我那犯上作亂的弟弟授予的,不能作數。何況,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我已另有心儀之人,無法再與秀寧小姐你續上前緣,所以請

大唐皇帝見諒,我與秀寧小姐的婚事,從此不再作數。」

「多謝。」秀寧輕聲的嘆著,「你真的有心上人了嗎?」

史畢笑了,「當然有,我可是堂堂突厥國可汗,難道想找個心上人都找不到嗎?」

「這樣我心里倒是會安上幾分,一切請可汗代為準備,我希望越早回到大唐越好。」

「這是自然之事,雖然過去一年里,我已然平定了突厥國中的所有內亂,但仍是不方便親自前往大唐。不過索性你與劉大人往來甚密,這一路有他相送,我也安心。到時候他會代我與大唐皇帝簽訂新的休戰協議,希望秀寧莫要怪我,不能親自相送。」

史畢可汗似是在逃避著什麼那般說著,而後點了身後的八名武士,讓他們一路隨行,保護秀寧安危,甚至他還囑咐他們,一定要將秀寧當作是自己來保護,有危險要沖在最前面。

秀寧搖頭,「可汗,你這樣做,我受不起。」

「你受得起,當初我的性命都是你救的。沒有你和我弟弟周旋,沒有你聰明絕頂找到可以調動鷹師與虎師的信物,我必死無疑。對了,還有那位叫小梅的姑娘,我認她做了義妹,她有心隨你一同反悔中原,我自不阻攔。我知道你日後比不會薄待她的,若是有朝一日她許了人家,還請來信與我,縱然是我史畢可汗的義妹,出嫁也要風風光光的。」

他的言語中,充滿了傷感之意,面對心愛女子只有放手一條路可選,讓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饒是如次,他仍是為她做了最好的安排,扯了最完美的謊言。

秀寧全都信了,直到返回大唐,見到劉文靜向李淵求娶新的大唐公主後,她才明白,所謂的已有心儀之人,不過是謊言。

大殿外,劉文靜攔住了秀寧,「三小姐恕罪。」

一句話說完,他就搖頭,「我該改口稱你為長公主才對,按說可汗的意思,我不該忤逆。但終究我是可汗的人,有些他不曾說的話,想替他說了。可汗不是外人眼中的昏君,也不是听信佞臣胡言的君王。他之所以裝糊涂,是為了請君入甕,除掉突厥國內的所有反對勢力。所以,他不差,配長公主是綽綽有余。」

「我知道,她確實是個大英雄,值得任何女子托付一生的大英雄。」

秀寧輕聲嘆著,眉頭微微蹙起。

劉文靜接著道︰「雖然,他趕赴大唐,求娶長公主的目的並不單純,有我突厥國大祭司的預言,得秀寧者得天下。更有我在一旁攛掇,極盡所能的讓他相信你是天下間最完美的女子。本是帶著目的的求娶,卻在可汗見到你後,發生了改變。他是真的對你動心了,否則不會將調動鷹師和虎師的信物交付于你。他是真的對你動心了,否則以他身為帝王的霸道性格,他若是不肯放你離開突厥,不肯退婚,不肯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說冒頓可汗終究死在你手中,雖是叛賊亦是突厥宗親,為了告慰蒼天祖宗,不得不與你退婚,你又當如何是好?」

秀寧沉默不語。

劉文靜最後嘆息,「他凡事都替你考慮到了,你若有心,便該此生都不要再出現在可汗面前。」

「我懂,此生都不會再踏足突厥半步,希望可汗他能夠和新娶的可敦,攜手白頭,不離不棄。」

最後的祝福,她轉身離去。

因為無論他為她做了多少,她都不能改變自己的心意,更不能委屈她的心,因為感激所以下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

穿越而來,跨越千年的重逢相遇,她已然認定,這一世活著就是為了再續那一場爆炸中的離別意。

除了李世民,她不會再考慮任何人。

「阿姐回來了。」

某個女人熟悉的聲音傳來,是長孫明珠。

秀寧微微回眸看向了她,「有事?」

她的聲音是淡漠的,是生疏的,甚至連看向這個女人的眼神,都是清冷無比的。

傳說中極為賢惠的女子,卻一步步的算計著她的夫君,與李建成合謀去做那種事情。

口口聲聲的說要為李世民好,最後卻成為最大的絆腳石,背地里捅刀子的人。

她鄙夷,不屑。

以愛之名的傷害,最叫人惡心。

長孫明珠的眸子中,一瞬間爆發出了瘋狂的怒意,她恨,恨極了,「是阿姐親手殺了我的外甥,長孫吉是嗎?」

那是興師問罪的口吻,那是絕不饒恕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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