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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3︰是痴不是呆

納蘭錦繡看著穆離行雲流水的動作,竟只覺得好笑。初見之時總覺得他難說話,想盡辦法逗他,其實,他對自己在意的人一向很寬厚。

她平時提的要求不管多麼不合理,就連卞煙青都在一旁翻白眼。他,卻也只想著盡量替她完成,似乎是一點委屈都不願讓她受。

「還要寫字嗎?」穆離有點看不懂她了,剛剛還鬧著要寫字的人,轉瞬間又看著他傻笑。

「寫。」納蘭錦繡從台階上站起來,用手撲打著身上的灰塵,剛要過去寫字,就又說︰「我要洗手。」

讀書人對寫字總是有一種莫名的赤誠,就如同對書本的崇敬之意。納蘭錦繡每次寫字之前都要淨手,這似乎是一種儀式。

穆離認命的給她打來水,她洗完手,還把水珠弄他一臉,然後哈哈大笑。穆離不然有種這孩子越來越難管教的感覺,轉身又覺得這想法荒唐,無奈的搖了搖頭,末了轉為一聲低笑。

等他把水倒了,又給自己洗了臉回來後,納蘭錦繡已經寫完了。她兩手按在桌案上,半仰著頭曬太陽,那模樣十分自在。

穆離有些好奇她寫了什麼,湊過去看一下江行小字︰勇者無懼,智者無惑。

她今日寫的是簪花小楷,字體十分流暢,透著屬于女子的溫婉靈動。她這半年一直在臨摹簪花小楷,看樣子是決心要給自己換一種字體。

穆離知道她的字本來都承襲于紀泓燁,看起來很像出自男子之手。因為紀泓燁是書法大家,在當世各國都很有名,喜歡他書法的人很多。所以不好隱藏。

「你在那傻乎乎的看,可有什麼心得?」納蘭錦繡笑著問。

「沒有。」

「你不覺得我這兩句話很好嗎?」

「很好。」

納蘭錦繡無語︰「穆離,你夸人都這麼應付的嗎?」

「有麼?」穆離滿臉疑惑,看樣子是真沒覺得自己哪里有問題。

納蘭錦繡本來還想教導一下他,但見了他這副樣子,她竟然什麼都不想說了。她覺得他身上最可貴的東西,無非就是痴。

所以說他是痴而不是呆,是因為他這個人本身十分聰慧。不然他的武功不可能那麼好,也不可能過目不忘。

但他從來沒有一絲傲氣,整個人都是一種特別純善的感覺。這一點在成年人中來說,真的是一種特別可貴的東西。

當然這種可貴似乎只有她一個人發現,因為他平時對待別人總是擺著一副冷臉。不了解他的人就會覺得他很難相處,總是有一些冷眼旁觀的味道。

穆離被她看得一陣不舒坦,他真是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喜歡上這麼與眾不同的她。當然此處的與眾不同不是贊揚的話。

他還真沒見過哪個女子能像她這樣,肆無忌憚的打量一個男子。也不知是因為他心中喜歡著她,所以眼光就變變了,總覺得她一看他,他便有些坐立難安。

「你寫完字了?」穆離我只能把臉頰右轉向桌上平鋪的宣紙上。

「嗯。不寫了,日頭太大對眼楮不好。」

穆離無語,默默的開始替她收拾。

卞煙青剛好從外面進來,本來是準備讓納蘭錦繡去試衣服的。可她就是覺得這兩人相處起來很有愛,起碼在她這種沒有感情的人來看,他們當真是讓人羨慕。

穆離表面上冷清,對誰都愛理不睬的。但是在少主面前,就像是一個好欺負的大男孩,不管對方說什麼,總是傻乎乎的替她完成。

少主也不是個喜歡為難人的,平時伺候她都很容易。但凡是她自己能解決的事情,從來不麻煩別人。但在穆離面前,有點兒像肆無忌憚的小孩子。

她平時的穩重端莊,以及遇事的冷靜態度,似乎都是她披在外面的一層表皮。真正的她,應該就是這般笑得張揚,一點點惡作劇就能讓她開心許久。

穆離把桌案又搬回了書房,納蘭錦繡也終于笑夠了。她日頭曬得有些久,臉頰看起來紅撲撲的,但因為皮膚白皙,所以看起來特別好看。

「你要不要喝水?」穆離問。

「是有點口渴了。」納蘭錦繡如實回復。

「你笑得那麼大聲,喉嚨肯定會干。」穆離又進屋去拿茶壺,然後倒了一杯茶給她。

納蘭錦繡接過茶盞喝了一口,對著日頭眯了眯眼楮,懶洋洋的說︰「這茶是溫的剛好可以入口,你什麼時候倒的?」

「就在你剛剛鬧著寫字的時候。」穆離自己坐在台階上,百無聊賴的擦拭著自己的長劍。

納蘭錦繡一口氣把一杯茶都喝了,我把杯子放到穆離手里,小聲說︰「你說阿青去外面取個衣服怎麼那麼久,會不會是私會情郎呢?」

穆離的眼楮依然看著劍,聞言沒發表任何意見。

卞煙青卻是受不了她了,趕緊閃身出來。若是讓她繼續說下去,那還不知道要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少主可以不在意,她可怎麼見人?

納蘭錦繡見了卞煙青,笑了兩聲︰「你在那偷偷模模的待了半天作甚?」

「沒有。」卞煙青低頭,她可不知要怎麼回答。偷偷觀察人被發現,這種行為總是讓人感到無端局促。

「你還好意思說沒有,你在那呆了是不是有一盞茶的功夫了?」納蘭錦繡說的一本正經,然後還拍了拍自己的手,低聲說︰「我給你算的是少的,一盞茶可要多呢。」

卞煙青一向冷漠淡然,這時候臉頰卻紅了。她發現她家少主原來是個會調侃人的,尤其是對女孩子。

還好少主是女子,要真是男子的話,就她這副風流長相,再加上這些撩女孩的手段,指不定要惹出多少桃花債來。

納蘭錦繡沒想到卞煙青這麼不禁逗,她不過隨便調侃她兩句,這姑娘就成了個大紅臉。說起來卞煙青比她還要年長幾歲,沒想到竟是這麼單純可愛。

納蘭錦繡心中無比安慰,還好自己當初沒帶著有色眼光看人。即便是用月印交換,也保下來了畫皮。她們其實都很單純,只不過是經歷不好罷了。

「宮裝可是取回來了?首飾呢?」納蘭錦繡只能岔開話題,不準備再逗她了。

卞煙青這才想起自己剛剛放到地上的東西,她大不過去把小箱子提了過來︰「都在這里了。」

納蘭錦繡打開,發現宮裝竟然是粉紅色的。她現在受不了這種少女顏色,嫌棄的皺了皺眉。

卞煙青一見她的模樣就笑了,安慰道︰「您好歹也是靜安公主,不能總是穿的那麼寡淡,這個穿起來多甜美呀!您快進屋去試試。」

「甜美?」納蘭錦繡無語,她早就過了那個年紀了好嗎?她自己似乎都沒意識到,無形中總把自己當成個而立之年的人來看。而徐錦笙才不過二十一歲而已,正是女子最美的時候。

「你快去試試吧!」卞煙青真怕她不穿。當初去訂衣服的時候,小黑就說要月白色或是青色,是她一定要選粉紅色。

小黑,就是黑無常。納蘭錦繡已經給她賜了名,叫和藍。可卞煙青就喜歡叫她小黑,因為她平時總是冷著一張臉,每次听到這個稱呼的時候,一下子就會繃不住失態了。

讓一成不變的人變臉很有意思,卞煙青現在是樂此不疲。有時候她也會覺得迷茫,自己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如今無聊到只能找人尋樂子。

納蘭錦繡把自己手里的衣衫對著穆離揚了揚,笑著說︰「穆離,你看這顏色像不像剛開的桃花?」

穆離點頭,粉女敕的顏色是有一點像。

納蘭錦繡沒想到他會贊同,如此這般她就愈發不想穿這衣裳了。她嫌棄地把衣服塞到卞煙青手中,語氣強橫︰「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給我換一件來,總之我不要這種顏色的。」

「這顏色多好啊,穿上顯得人鮮女敕。少主年紀本來就小,穿這個最適合不過了,你平時穿的實在是太過素淨了。」卞煙青苦口婆心。

「你若是非要我穿這個,那我也給你整這麼一套。」納蘭錦繡說著話就把臉湊近卞煙青,色眯眯的說︰「阿青容貌生得俊,再穿上這麼鮮女敕的顏色,搞不好就能找到如意郎君。」

卞煙青平時再是嚴厲板正,也受不了開這種玩笑。她雖被教導過情事,也利用皮相完成過任務,但于男女之情上來說還非常單純。

「不穿就不穿,我給您換一件來就是了。」卞煙青氣呼呼的拿著衣服就走,她悶頭走路也不記得看前面,徑直就撞到了穆離身上。

穆離的胸膛極為堅硬,卞煙青鼻子都酸了。她不怪自己不看路,反倒一手捂著鼻子,怒氣沖沖的說︰「你怎麼跑到我面前去了?」

穆離無辜,他明明站在這里沒動,是她自己撞上來的。

卞煙青說完也意識過來是什麼情況,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後抱著衣服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穆離看著她的背影嘆息一聲,轉過頭來對納蘭錦繡說︰「你何苦要逗她。」

納蘭錦繡撇撇嘴︰「誰讓她非要我穿那衣裳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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