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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隆帝心里明鏡似的,驚雲令擁有著讓人畏懼的力量,金陵城內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覬覦。

若是把他安置在宮中,他便能近水樓台。若是讓他留在宮外,那不知道要便宜了誰!

剛剛那些話若是換做別人來說,永隆帝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但是這話是相國說出來的,要怎麼回絕,他就得好好想一想了。

眼角余光瞥到紀泓燁身上,說道︰「紀卿,你這次隨潯王去北疆差事辦得漂亮,首輔之職空閑多日,以後就由你來接任。」

這個結果雖然已經在滿朝文武的心中,但事情被宣布的時候,眾人還是神色各異。欣喜有之、擔憂有之、嫉妒有之……各種情緒十分豐富。

「臣,謝主隆恩。」紀泓燁也規矩的行了個禮,那模樣和剛剛納蘭錦繡做的如出一轍。

「那你說說名樂住在哪里合適?」永隆帝把這個大難題拋給了紀泓燁。如今朝堂上的局勢就是這樣,能和宗玄奕爭一爭的,就只有紀泓燁了。

誰知紀泓燁卻拱手道︰「相國所言有理,臣附議。」

永隆帝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眼楮不冷不熱的看著他,面上依然維持著不動。只緩聲說︰「既然相國和紀首輔都是這個意思,那內務府協同,就按照制度置辦吧!」

永隆帝給了身邊太監一個眼神,那太監便用公鴨一樣的嗓子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在早朝上的人哪個不是人精,剛剛那波暗流涌動他們可都看清楚了,現在就是有事兒也肯定都捏著不說。不然現在的三個人,可是哪個都得罪不起的。

「你現在先在驛館住著,本王有不少園子,明日我便讓人帶你去看,你喜歡哪一處本王就送你了。」潯王同納蘭錦繡說話的時候,語氣很是熟韌,就像是至交好友一般。

交淺言深!她和他可沒熟悉到要送宅子的地步。納蘭錦繡依然是恭敬的行禮︰「多謝殿下的美意,宅子就不勞殿下費心了。」

「你初到金陵人生地不熟的,不用跟我客氣。」潯王好香完全听不懂她的拒絕。

揣著明白裝糊涂!沒想到潯王臉皮竟然這麼厚。納蘭錦繡剛想要再拒絕,就听見身後有一道慢洋洋的聲音︰「我看他是不敢住在皇兄的宅子里,皇兄你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納蘭錦繡不用看也知道,敢這麼和潯王說話的,無非就是另一位頗有實力的皇子——慧王。她給慧王行了禮︰「參見慧王殿下。」

「名樂侯不必多禮。」慧王伸手虛扶了她一把,表面上看起來是如若春風。

「不住我的,難不成是要住你的?」潯王看見慧王就礙眼,以前兩人在眾人面前還做做面子,如今是連做面子都省了。

「哈哈哈,皇兄這話說的,若是她想住,皇弟也沒什麼舍不得的。」

「呵……」潯王冷笑一聲︰「看不出你還是個自來熟。」

「比皇兄總還要差一點的。」

納蘭錦繡這一次還真是大開眼界,她沒想到皇子之間說話,竟然像小孩子吵架。在口舌上即便是勝出,又能代表什麼呢?

「謝二位殿下的美意,我喜歡僻靜的地方,還是自己找宅子最妥當。」

「這樣也好,你若是有什麼困難就來潯王府找我,你替本王治病的情誼,本王時刻記在心里,有機會自然是要還的。」

納蘭錦繡做誠惶誠恐狀︰「殿下嚴重了,都是我該做的,不敢向殿下邀功。」

潯王和慧王先後走了,納蘭錦繡長出一口氣,只能按照自己記憶中的路往外走。她不太能記好路,這時候顯得有些茫然。

「白先生,我家大人讓我在此恭候,您隨我來。」

龍義的聲音響起,納蘭錦繡听了倍感親切。她跟著龍義的腳步,沒說話。穆離還在宮門外等她,她只要盡快出去就好了。

穆離這邊也是急的不行,他真怕郡主這一去便出不來了。一直看到那個縴瘦的身影,隨著龍義緩緩而來,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先生,沒事吧!」他大步上前,關切的從頭到腳把納蘭錦繡打量了一遍。

「沒事。」納蘭錦繡沖他笑了笑︰「良山可找好驛館了?」

「找好了,都已經安排妥當,早就派人過來看了。」

納蘭錦繡滿意的點頭,有他們兩個在身邊,做什麼事情都更得心應手。她在早朝上板正了一早上,現在覺得有些累,就隨意舒展了一下筋骨,懶聲道︰「我們回去吧!」

穆離扶著她上了馬車,納蘭錦繡掀開車簾對龍義道︰「謝你剛剛帶我出來。」

龍義恭敬的回了一禮︰「是我家大人的意思,我也只是奉命辦事。」

「那就替我謝謝紀大人,恭喜他榮升首輔,他日有空一定送上賀禮。」

穆離一直冷著張臉,等他們寒暄完了之後,才讓車夫趕車走。她看著車窗外倒退的景色,心下一嘆︰「果然是又回來了。」

到了驛館洗去一身風塵,她換了件素白的衣袍,拿了卷書靠在榻上看。說真的她不太能看得下去,回到這里,心中有個念頭變壓抑不住。

她想看看孩子,也有些想三哥了。只不過當初蒲邵子說,她必須要離這孩子遠一些,不知道她若是偷偷去看,會不會對孩子有影響?

心里都是這個想法,一時便有些惆悵。直到外面傳來敲門聲,良山的聲音響起︰「先生,相國大人來了。」

納蘭錦繡一陣頭疼,為了避免被他認出來,她都不惜給自己用了藥,發了一身的疹子。誰知道就是這樣,他竟然還要找上門來。

「先讓人招待好他,我這就過去。」

良山把整個驛館都包下來了。納蘭錦繡沒想到他出手如此闊綽,回來後還問他哪里來那麼多銀子?不應該省著花嗎?

良山當時回答的是理直氣壯︰「安時給我帶了很多錢,還有不少銀票,就是怕在金陵您受苦。」

她把外面素白的衣袍月兌了,換了件水藍色繡有暗紋的綢緞裝。這布料看起來就很華貴,比較適合她如今名樂侯的身份。

宗玄奕是個人精,和他打交道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她仍是用白紗覆面,打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看到這張臉,不然還不知道要怎麼糾纏。

「此地簡陋,委屈相國大人了。」納蘭錦繡的臉雖然遮著,但仍是擺出了一張笑臉。

「你欠我一個人情。」宗玄奕開門見山。

「哦?此話怎講?」納蘭錦繡坐在椅子上,一臉的疑惑︰「我和相國大人之前素未謀面,何來欠人情之說?」

「看樣子你的記性不大好,早朝上是誰替你解的圍,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噢……」納蘭錦繡點頭︰「原來這就是欠人情,那我覺得相國大人應該去和潯王殿下說。」

宗玄奕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納蘭錦繡笑得眼楮都彎成了月牙的形狀︰「難道相國今日讓我住在宮外,不是出于為潯王殿下考慮麼?潯王要承你的情,我也要承你的情,您這一個人情還不知道要幾個人來還。」

宗玄奕眼楮眯了眯,他一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就證明他心里在算計事情。以前是這樣,現在依然是。

納蘭錦繡表面上看著隨意,實際上已經做出了備戰狀態。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宗玄奕抓住自己,這一個人情她若是應承下來了,還不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去還。

宗玄奕和潯王都不是好相與的,她可沒打算一入金陵就加入他們的行列。黨爭之事父親不參加,兄長不參加,她當然也不會把自己攪進去。

「你之前在北疆就是個籍籍無名之輩,是怎麼能得鎮北王和徐錦策看重的?」

「機緣巧合罷了。」

「你之前可來過金陵?」

「沒有。」

宗玄奕身子往後一靠,做出一個懶洋洋的姿勢,語氣卻頗為鋒利︰「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和潯王是一路人?」

「道听途說。」

「我竟不知這種朝廷秘辛,竟然還能如此輕易被人知道。」宗玄奕對她的話明顯是不相信,他冷聲道︰「你到底是誰!」

他此時的威風若是別人見了自然害怕,但納蘭錦繡不怕。她曾經對他那麼恐懼,避他如惡鬼,可他把真相抖給三哥的時候,她就不害怕了。

她把能失去的都已經失去了,最壞的事情也已經發生,她現在反而坦蕩了。所以,她表現的特別正常︰「看樣子像國大人的記性不太好,那我就再說一遍,我叫白錦。」

「我是問你的真實名字。」

「我以前都不認識相國,相國是怎麼認定我這名字就是化名了?」

「鎮北王府已經守護驚雲令百年之久,都知道驚雲令不外傳。」

「我義父收了我做義子,我自然就是鎮北王府的一員,這也算不得外傳。」

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要怎麼對外面說,納蘭錦繡已經不止一次的推演過。她確定自己此時說的話沒有漏洞,也不會惹人懷疑。

而且,宗玄奕再是手眼通天,對北疆之事也不見得能知道多少,糊弄他應該還是容易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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