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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三哥會挽發

「如果真的如你猜想的那般,李善成難道有可能是北冥人?」

孫文杰越想越覺得後怕,北冥人和大寧有著亡國滅種的仇恨。北冥一族人數不多,一直在北海居住。當初當今聖上還只是一名皇子,為了彰顯寧國繁榮,要四海朝拜,沒想到竟然遭到了北冥族的拒絕。

當時的聖上是以仁義治天下,並沒有因為北冥弱小,而且不肯臣服于大寧就出兵。後來,有居住在北海附近的寧國子民離奇失蹤,當時接手那個案子的是大理寺,還有錦衣衛從旁協助。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寧國人去北海補魚,被魚吃掉了。

聖上听到當時的解釋大怒,認定了是北冥人在搗鬼。就派了大隊錦衣衛過去,繡春刀明晃晃的架在北冥人的脖子上,讓他們交出凶手,最終遭到了頑固抵抗。聖上遂起了殺心,滅了北冥一族。

亡族滅種這樣的事情,在歷史上也是極少見的,有損聖上賢名,故沒有被記入寧史。只不過因為這件事情,畢竟只過了十幾年,所以很多人還是知道這件事的。

「人皮燈籠案的時候,我就曾懷疑過有異族人插手,因為作案手法實在詭異。只不過我當時並沒有往北冥那方面想,現在想來,也只有精通方術的他們能做到那般,滴水不漏。」紀泓燁靠在椅子上淡然的道。

「李善成如今還是內閣首輔,我們要怎麼辦?」

「查。」

「問題是那個老狐狸狡猾的很,只怕我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大寧就被他禍害完了。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不如我們動手吧!」

紀泓燁捏了捏眉心,道︰「你把李善成當做什麼了?阿貓阿狗嗎?內閣的閣臣,都有千機營護著,尤其是他這個首輔,若是輕易就能被人殺了,大寧國威何在?」

好吧,孫文杰承認,自己真是有點兒異想天開了。可他覺得,殺李善成難,要想找到他貪.腐受.賄或是通敵賣國的證據更難。幾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

「他入仕這麼多年,做了首輔這麼多年,不是也沒怎麼樣麼?只要不打草驚蛇,他就一定還會隱忍著,來日方長……」

「我再問一句,我們剛剛是在說戶口的事,現在卻扯到了你們內閣身上,這二者是不是有什麼聯系?」

紀泓燁起身出門,不想同他再多說一句話。

「哎哎哎!你干嘛去?」孫文杰急了。

「用午膳。」紀泓燁留下這三個字就走了。

孫文杰卻還不死心,追出門外,大聲道︰「我現在就在你的府上,你請我吃一餐飯又能怎樣?」

紀泓燁直接無視了,他還要陪阿錦用午膳,沒功夫搭理他。孫文杰又在後面喊了幾句,依然得不到任何回應,只好打道回府。他一路上哭喪著臉,整個一深宮怨夫的形象,以致被夫人盤問了許久。

另一頭,紀泓燁同他的待遇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回到後院,見院子里分外安靜,吉祥和如意那兩個丫頭,靠坐在門口打瞌睡。听到腳步聲,猛然清醒,揉了揉朦朧的睡眼,齊整的站到一旁。

「夫人呢?」紀泓燁淡聲問,第一次用這個稱呼,也沒覺得不習慣。

「在午睡。」

「用過午膳了?」

「沒有,說等您回來一起用。」

紀泓燁推門進屋,見她蓋著一條薄毯,睡得十分安穩。想來是在祖母院子里呆久了,有些乏,也是,陪著那樣一群人說話,怎麼可能不累?

「阿錦,起來用午膳。」他俯身貼近她耳朵,柔聲道。

納蘭錦繡蹙了蹙秀眉,不情不願的睜開眼,聲音帶著還沒睡醒的啞︰「回來了?」

「嗯。」

「我還準備問你,祖母送的那個頭面要怎麼辦呢?」納蘭錦繡坐起身子,感覺午睡這會兒,把早上吉祥辛辛苦苦盤的頭發都睡亂了。

紀泓燁見她模索著整理頭發,就動手摘了她的發簪,讓那一頭如雲瀑的長發都散落下來。她的頭發雖然柔順,但發質卻很軟,因為剛盤過,所以發尾有些彎曲著。

「你越弄越亂。」納蘭錦繡抗議。

紀泓燁以指為梳輕輕幫她整理著,柔和地道︰「你這般挽著頭發睡覺,能睡得舒適嗎?」

「可我不想睡起來還要重新盤嘛。」

紀泓燁不語,只伸手撫過納蘭錦繡那一頭長發,慢條斯理的替她梳挽了一個小髻,道︰「你看這樣可好?」

納蘭錦繡跟前沒有鏡子,但動手模了一下,覺得他挽的好像還不錯,就對他說︰「三哥,你去把梳妝台上的那枚小銅鏡拿來,我看一看。」

紀泓燁被人指使也沒有什麼不愉快,過去把鏡子給她取來,她左右照照,滿意笑道︰「你同誰學的這手藝?」

「早晨看吉祥給你挽就會了。」

「看一遍就會了,沒想到在梳頭發這方面,你還是個天才。」

紀泓燁也不說話,見她已經換下了今天那一身水紅色的褙子,穿著一套素淨的衣裳,模樣是清清麗麗的好看。就低頭啄了啄她的臉頰,問她︰「怎麼不用午膳?」

納蘭錦繡搖搖頭︰「等你一起。」

「我同人議事,今日回來還算是早的,以後若是有這種情況,你就先吃,不用等我。」

納蘭錦繡本來說夫妻應該一起吃飯,但又想到萬一三哥有事情要忙,還要惦記著她,就點了點頭。況且,文淵閣有吃住的地方,若是擬折子晚了,歇在那也是常有的事。

說真的,她不大願意三哥宿在外面,因為他感覺男人宿在外面不是什麼好事情。尤其是他這種,模樣俊俏的姑娘見了就想往上撲的,並且手中還有權的。一定要防患于未然。

「你既不喜歡那個頭面,收著也就是了,不用為了它煩心。」紀泓燁俯身拿起她的繡鞋,給她穿上。

「我擔憂的不是頭面,而是富不外露,你如今是這樣的身份,最經不起別人關注了。」納蘭錦繡越想越覺得憂心,那樣的頭面,只怕宮里的娘娘都沒有,這如果被外人看到傳起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小姑娘竟還知道替他打算了,看樣子北疆之行,對她來說也不全是壞處,起碼看起來要比以前成熟了。他又模了模她的頭,柔和地道︰「無妨,你且收著就是了,有合適的機會我會同祖母說的。」

紀泓燁把繡鞋給她穿好,又牽著她的手下床,然後招手讓吉祥如意過來︰「讓小廚房趕緊上菜吧。」

進來上菜的丫頭,還是蘇姨娘給選的,獨獨沒了玲瓏,換成了另外一張新面孔。這個模樣看起來不如玲瓏俏麗,卻別有一股子成熟溫婉的味道,舉手投足讓人的感覺都十分舒服。

但這種舒服落在納蘭錦繡眼里,可就不那麼舒服了,因為自從這個侍女進屋後,足足看了三哥三次了。按理說要做一等侍女的人,都應該明白,組織部點名問話的時候,決計不能打量主子,偷偷的都不行。

這個的膽子還是挺大的,看樣子玲瓏的處置並沒能讓她們知道收斂。納蘭錦繡低垂著眼瞼,不說話,心里盤算著,她是不是應該找個合適的機會,敲打敲打蘇姨娘。不然,她還真以為她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對她送人來侍候,還要感激呢。

紀泓燁不知是沒發現,還是懶得理會,親自動手給納蘭錦繡盛了一小碗湯。納蘭錦繡從前和三哥一起吃飯的時候,就是三哥照顧著,如今它們兩個結為夫妻,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反正這是他們的家,她也不用表演那些為妻之道給外人看。

新來的那個侍女,看到這一幕,大概覺得新夫人是個不懂規矩的,又或者是覺得大人真是個會疼人的。反正,她就沒控制住自己的目光,在紀泓燁身上一轉,隨即又立刻低下頭。

紀泓燁心里不喜,往常他對下人們足夠寬厚,不是犯了大錯,他基本上都不會懲罰。但如今這個侍女再這樣看下去,阿錦怕是連飯都吃不下去了。他揮了揮手,冷聲道︰「你們都下去吧!」

幾個丫頭面面相覷,一直不知道主子是怎麼想的,哪有主子吃飯,家人不在旁邊侍候的道理?納蘭錦繡見她們不動,就道︰「三爺讓你們下去,還要我再重復一遍嗎?」

那三個丫頭一見主母發話了,並且是語氣不善,再也不敢耽擱,匆匆告退了。吉祥如意跟著納蘭錦繡的時間久,知道她本來就不喜歡別人伺候著用膳。而且她同三少爺在一起的時候,素來都是被伺候著的,她們就也跟著退了出去。

紀泓燁夾了一小塊排骨給她,淡聲道︰「吃了。」

納蘭錦繡夾起排骨吃了,口齒不清的說︰「我已為人婦,怎麼能讓您伺候。不對不對,不應該用我,應該說妾身。而且還要我給你布菜才對。」

她越說越不是滋味,覺得男女之間太不公平了,女子嫁了人就要伺候丈夫,不然就是婦德有失。她氣呼呼地把紀泓燁盤子里,剝好的大蝦夾起來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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