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沙柳村村口,關琳兒的心便開始忐忑。
自從上次離開這里之後,這還是她第一次回來,心里總有些惴惴不安。
年後又連著下了幾天的大雪,回來的這日雖然天放晴了,可地上的積雪卻是很厚,馬車走在上面壓出兩道深深地車痕。
因為爺爺和女乃女乃並未和村子里的人住在一起,所以他們直接朝著這片大柳樹林行來,並未遇上村里人。
本以為可以悄悄地將兩位老人帶走,卻不料,尚未來到老人家門外,便听到一陣喧嘩聲。
緊接著就看到老人家門外似乎有人在相互推攘,還有人從屋里抱著東西往外走。
見狀,關軒心中陡然一涼,馬車的速度也快樂起來,朝著小屋奔去。
似是听到了馬車聲,門外拉拉扯扯的幾人忽然停了下來。
「是關軒回來了!快走!」一個聲音響起,其他人不管有沒有拿到東西,也都紛紛朝著另一個方向奔去。
當關軒的馬車來到門外時,看到的只是兩個倒在雪地里的老人。
「爺爺!女乃女乃!你們沒事吧?」關軒蹭的一下從馬車上跳了下去,直奔著兩人跑去。
听到關軒急切的聲音,關琳兒也忙下了馬車。
看到被關軒緩緩攙扶起來的兩位老人時,心不由得震了下。
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兩位老人會倒在雪地里?
「听雪乖乖的待著,娘去幫舅舅!」關琳兒安頓了下听雪,便上前幫著關軒將兩位老人扶了起來,送進了房間。
不知是凍得還是摔得,亦或是剛剛被那些人推攘的,兩位老人的眼神都有些茫然。
直到回到房間之後,才終于看清了將他們扶起來的竟是關軒。
「軒兒?真的是你嗎?」老嫗一把抓住關軒的手,一雙滿布滄桑的眼楮里早已蓄滿了淚水。
「軒兒?」听到老嫗的話,呆了半晌的老頭終于有了反應,可是眼楮卻似乎不大好使,看了半天,又是瞪眼又是眯眼的也沒能看清關軒。
只能伸手去模,激動道︰「真的是軒兒嗎?你回來看我們了嗎?」
「爺爺~」關軒的聲音有些哽咽,一手抓住了老嫗的手,一手抓住了老頭的手。
這時候關琳兒也出去將听雪抱了進來。
看到這一幕,也不禁鼻頭一酸,輕喚了聲︰「爺爺,女乃女乃~」
這一聲讓兩位老人身子均是一怔。
最終還是老嫗率先反應過來,轉過頭來看到關琳兒和听雪,激動道︰「琳兒?琳兒你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說著便朝著關琳兒伸出手去。
關琳兒也忙抱著听雪坐到了老嫗的身旁。
只是听到關琳兒的聲音,老頭的臉色看起來似乎並不大好。
但因為有關軒在,他也不好說些什麼,只是緊緊地抓了下關軒的手。
這時,關軒才開口道︰「爺爺女乃女乃,剛剛發生了什麼?是有人來搶東西嗎?知道是什麼人嗎?要不要報官?」
「報官?哼!」老頭聲音一仰,忍不住冷哼一聲道,「如果報官的話,他們早就不知被抓走多少次了」!
聞言,關琳兒一愣,這意思他們並非第一次來搶。
關軒眉頭一蹙,不解道︰「那為什麼不報官?」
老頭的眼楮似是朝著有光的方向望了一眼,無奈的嘆了口氣,卻並未回答。
見他不想說,老嫗這才接口道︰「唉~你們是不知道呀!來搶東西的就是你們大伯家和三叔家!」
「什麼?!」關軒和關琳兒均是一驚。
「大伯和三叔他們這是做什麼?你們可是他們的爹娘呀!為什麼要來搶你們的東西?」關軒不敢置信,驚訝的嘴巴微微張起。
同樣震驚的自然還有關琳兒。
但是她大概能夠想象得到事情的情況。
目光沉沉的望著老嫗,關琳兒認真的听著她的敘述。
果不其然,他們來搶的確實是關軒往日里送來的東西!
原來,每逢過年過節,關軒都會給爺爺女乃女乃送來一些吃的用的。
既然爺爺女乃女乃沒能享到爹娘的福,那就由他來孝敬兩位老人。
每次送來的東西,兩位老人卻很少用,都是悄悄地放起來,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幫到關軒。
可是,每次關軒送來東西後不久,李氏或者劉氏就會帶人來他們家要,幾乎是從來不給他們留下哪怕一星半點。
因為都是自家人,老頭雖然憤恨氣惱,卻也並未將這些告訴關軒。
主要還是不想讓他擔心自己。
後來他們便變本加厲起來,由之前的要,變成了搶,直接到他們家二話不說就要把東西全部拿走。
剛剛他們又來搶,老頭老嫗自然不希望再被他們拿走,所以就抱著東西不放,才會被他們推倒在地。
「你大娘和三嬸真不是人呀!」老嫗說著便忍不住落下淚來,「我和你爺爺兩個從來都沒跟他們要過一星半點的東西,沒想到他們知道你送來東西還跑來搶我們的!」
「大伯和三叔難道就不管嗎?」關軒單純的覺得他們若是知道的話,應該會阻止李氏和劉氏才對。
關琳兒倒是看得清楚,淡淡的說了句︰「也許他們老早就知情了呢?」
聞言,關軒頓了下,卻听老嫗應道︰「是啊!你大伯和三叔其實早就知道了,有次我和你爺爺去找他們,他們明明在家,卻都閉門不見,還讓你大娘和三嬸將我們趕走……」
說著這些心酸的往事,老嫗捂著臉,眼淚直流。
「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對你們!你們可是他們的爹娘啊!」關軒氣憤不已,蹭的一下站起身,差點帶倒了趴在他身後的听雪。
好在關琳兒伸手扶了下,卻也順便安撫關軒道︰「哥,你先別生氣,看來大伯和三叔已經不想再管爺爺女乃女乃了,我們還是將他們接走吧,若是繼續留下來的話,怕是還會被他們欺負!」
接著便又轉身對老頭和老嫗道︰「爺爺,女乃女乃,要不你們還是跟我們走吧,我和哥哥會好好照顧你們的,你們在這里實在是太危險太心酸了。」
其實關琳兒也是心疼他們的。
尤其是老嫗,她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來到這里之後第一個對她好的人,她不會忘恩!
剛剛那一幕實在是讓她心痛!
「對對對!」關軒忙不迭的點頭道,「爺爺,我們這次來就是要將你們接到染坊去的,房間都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你們還是跟我們走吧!」
老嫗看起來似乎有些心動,但老頭卻眉頭深鎖,半晌沒有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