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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真心難違

嘗著香醇的桂花酒,感受著山中微涼的夜風,頭頂雖有星光照耀,然出神極目遠眺的我,到頭來,還是換來滿眼望不穿的黑與暗。

「她不過個導火索,而根因,是我心有魔障。」

應了聲,又久久地陷入沉默之中,等著微涼如水的風將我們的心足夠冷卻,我這時才敢放膽將心中積壓的感觸掏出口。

「除了‘一見鐘情’,我相信男女間相處久了,會生出所謂的愛情;但即便如此,現在我心里仍很清楚,我對你感覺,從來沒有摻雜半分多余男女情愫,而是把你當做啟悟我,教導我,琢磨我的嚴師,尊敬著,敬仰著,並感恩的人。」

這個被他時時照拂關愛的「徒兒」身份,讓我一時忘記了什麼叫「男女有別」,我膽大執起他的手,將它放在了我心膛處。

「你感覺到了嗎,我在面對你時,心不會小鹿亂撞,不會面紅耳赤;在我的心里,師父這個身份,理所當然地佔據了我對你所有的認知和感覺,從未生出分毫非分之想。都說恩情,恩情,可恩與情真的能混為一談?公子對君惜而言,是再造之恩,是我一輩子還不盡的謝,恩若真生情,那也只能是類似親情的感情。」

「可你說了,相信日久生情,也感念著我對你的恩,那為什麼你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去締造一段有別于親情的男女之情?我們間不缺少了解,唯獨少了時間,而時間會創造出驚人神奇。」

放開他覆在心膛上的手,我笑如盈月,恬靜而又冷清。

「是啊,時間造就出世間多少神奇,但面對你,我萬萬不敢這樣做。」

「為什麼?!」

我道︰「因為,我怕自己某天會突然後悔,進而辜負了公子的深情一片。」

挽了挽被山風吹亂的鬢發,我說到︰「世間女子,最看重的是什麼?毋庸置疑是清白。且不說李淳元這個人,有著許多為世人津津樂道的愛恨糾葛,我自己都還沒探究清楚自己的過去,就貿貿然嫁給你,算不算一種不負責任,一種自私?或許樂觀的話,我這一輩子都想不起曾經身為李淳元的種種,那嫁給公子,我可以心安理得呆在你身邊;可偏偏世事總無常,若突然有一天記憶回來了,我又該如何是從?」

交叉環抱著自己的雙臂,不寒而栗的我不住地摩挲著,試圖消減心中突兀生出的恐慌感。

「你不是我,體會到我心中的混亂與恐懼。我怕嫁你後,真如你所願生出了夫妻感情來,可失去的記憶突然回來,並告訴自己,其實自己的喜怒哀樂還和另一個男人息息相關著;更可怕的是,這個人在我心里的存在,萬一超越你我夫妻苦心經營的感情,本就是不潔身,此時又添精神感情的不忠,我尚且承受不了這樣荒唐離奇的事,何況是你?!」

「根本沒有這個人,也無所謂傷害。」

「有,我知道!」

斬釘截鐵地打斷他的固執,我把話落在傷人處︰「這一年多,我多少日夜的夢中會夢見一個看不清容貌的男人,存在看似虛幻,可確是真真實實不容否定的!只不過是我忘記了他是誰,他對我很重要!」

回想從前,我和他多有意見分歧,爭執不休,每每都是我被他給說服;然唯獨這一次,我說服了他。

「無垢,不要再一味要強地說什麼自己不在乎我的過去,那只因傷痛未到;等它真正降臨時,只要是用心付出過的人,都會在意!」

揉了揉發癢發澀的眼楮,我幾度深吸,把自己瑟瑟發抖的心給平息住。

我道︰「所以,趁我未對你動念,一切尚可挽救前,我必須去找尋我自己的過去,這是對你真心的尊重,也是對我底線的保留;若此番前往衢州尋憶,真印證不過是我的一場杞人憂天,那我再會回來千名山和你成親,相守余生。」

「可你去了,就不會再回來。」

淡淡的,哀哀的,他此刻的話中有著隱隱的掙扎,可惜卻抓不住什麼。

仰望星空,我眼中的濕癢感終不堪重負,化成流星墜出眼眶︰「那只能說明,一切並不是我在杞人憂天。對不起,我不想往後余生日日都活在糾結和忐忑中,也更不想把本可避免的傷痛劃在你心上;因為,你也是我在意的人。」

話畢,我就抬起手中捏著的大半壺桂花釀,一口氣不換地將其飲盡;可不知為何,這酒似乎失去了它先前的妙效,怎麼也壓不住我過于張狂的心率。

靜靜地在旁看我飲盡壺中酒,他聲調微苦澀地說到︰「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別人怎麼看你我不清楚,我知道,我認識的無垢公子,我敬重有加的師父,從來就不是個蠻不講理,專橫無度的人;孤獨的人,總希望有人能了解他,可惜他帶刺的防備總讓旁人不那麼輕易靠近。無垢,好不容易遇見一個敢提著腦袋和你叫板的徒兒,你做師父的就大度些,放手讓我鑽一回牛角尖吧。」

撩起袖子,我抄起手中的空酒壺,使出吃女乃的勁兒投向深深暗暗的山崖里。

片刻,山崖內便響起了破碎的回聲,我探出手,朝他示好上︰「听,我剛把你的猶豫不決轉達給千名山的山神爺爺,他老替你答應了我的請求。」

「你還真會編段子你的手腕?!!」

預想著逗笑他一回,不想瑾瑜公子笑意剛見個好苗頭,忽見了什麼,整個人面上驚如浪起,彈起身健步上前便扣住了我赤著的右手腕。

「白頭霜?誰給你下得毒?!」

「什,什麼毒,什麼白頭霜?!壓根兒沒有的事,你,你看走眼了吧。」

得意忘形間不想暴露這中毒的事兒,我心慌間,趕緊拉下袖口遮擋住氣脈上那道銀白之痕;可瑾瑜公子拽著我不肯撒手,又觀察了片刻,緊張萬分地問上我。

「跟我說實話,發現氣脈上的這條銀白之痕,是第幾天了?」

雖有心隱瞞,但從瑾瑜公子的緊張程度上判斷,這毒似乎沒有我想象中簡單。

「說話啊,第幾天了?!」

被嚇住了,我支支吾吾地說到︰「有,有兩日了。」

「是她給你下的白頭霜?!」

她?!

一陣懵飄過,我從他寒光湛湛的眼中,會意到這個她所指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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