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苗目光微閃，急急低下頭。
換了鞋，她轉去飯廳。
打開靠窗的櫃子，醫藥箱果然還在老地方。
林苗把箱子抱出來，打開來。
里面的藥果然都換成今天最新生產日期的，有些還是才剛面世的新藥。
「還缺什麼嗎？」
羅晏走過來問。
「林苗看他一眼，拉過凳子，示意他坐下來。
拎起他袖子，無視他輕嘶，刻意一片片剪開他袖管。
鋒利的刃口在他皮肉和料子之間移動，質地精良的料子剪成兩只寬窄，片片落下。
林苗挑眼看羅晏，挑釁。
羅晏微笑，一臉寵溺。
林苗繃臉，繼續剪著。
只是這一次，她沿著胳膊線條，將整個袖管整個剪下。
到這時，羅晏的傷口暴露與空氣當中。
林苗看著自大手臂劃到小手臂，皮肉翻開且已泛起白色的傷口，用力咬牙。
「幾時傷的？」
「下午，」林苗的臉沉得能滴出墨汁，羅晏忙老實答著。
「下午？現在幾點了？」
林苗冷聲問。
羅晏瞟了眼掛在牆上的表，不吭氣。
林苗冷哼，打開藥水瓶，扯開藥棉，清理傷口。
藥水刺激傷口。
羅晏抬眸。
林苗一直冷著臉，悶不吭氣。
只是手上動作不斷。
察覺羅晏看來，她冷冷回望。
羅晏理虧，忙不迭低下頭。
林苗輕哼，扔掉已被鮮血染透了的藥棉，拿上被藥水徹底浸泡好了的繃帶，不輕不重的按上傷口。
「嘶，」劇痛瞬時襲身，羅晏再按捺不住了，想要阻止。
但他一手打著石膏，另一只被林苗按著。
他只能傾身，以頭靠林苗胳膊。
「知道痛了？」
淡淡冷香夾雜著一點血腥撲面襲來，林苗心尖顫顫，強自忍下。
「知道了，我錯了，真的，」羅晏擺出萬分誠懇表情，只差眼泛淚光。
林苗以鼻輕哼，松了收上力道，利索的幫他包扎妥當。
打好結，她直起身，往外去。
「你就走？」
羅晏在後跟到門口。
「不然呢，」林苗蹬上鞋，去拉門。
「等一下，」眼見林苗要走，羅晏一把拉住她。
林苗側身，見他額角鼓起的青筋，知曉是拉扯到傷口了。
她不敢再動。
「這時候公車都已經停了，不然，」林苗定定看他，羅晏話在嘴邊打了個轉，「不然我讓小趙送你？」
「好，」林苗淺笑點頭。
羅晏頹然松開手，示意廳里電話。
「這會兒他應該走了，你幫我給他打個電話。」
林苗換了鞋，往客廳去。
羅晏微微側頭，懊惱的用力抿了下嘴，才跟過去。
客廳里，林苗已拿起電話。
羅晏報上一串號碼。
林苗照著撥過去，很快有人接起。
「老板。」
「是我，」林苗清淺。
「您好，林小姐，這麼晚是老板有什麼事嗎？」
小趙問。
林苗轉頭，羅晏過來，彎下腰，湊到近前。
「過來一趟，送林小姐回去。」
「好，我馬上來，」話筒那邊安靜了一瞬才應聲。
林苗擱了電話，看羅晏。
剛才，小趙聲音的異樣太過明顯，只要是成年人就都明白什麼意思。
「你先坐回，我去收拾一下，」羅晏轉去飯廳。
「你怎麼收拾？」
都成了男版維納斯了，還逞什麼強？
林苗跟著去飯廳，利索的收拾好藥箱，她拿了掃帚，整理地上碎片。
羅晏靠在門邊，看著她忙碌。
忽然的，他有種重回昔日的錯覺。
那時候的林苗也是這樣，把屋子收拾得干干淨淨。
門口響起幾聲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來了，」林苗擱了掃帚，拎上包，越過羅晏往門口。
羅晏回過神，忙跟了過去。
林苗穿上鞋，拉開門。
小趙下意識的咧嘴。
沒等笑開，忽覺脖子發涼。
他抬眼，正對上羅晏冰冷的眼眸。
「傷口不能沾水，這傷口太深，明早我會再過來，如果情況不好就得縫針，」林苗交代。
「好，」羅晏錯開眼，朝林苗淺笑。
林苗已轉身下樓。
小趙縮縮脖子，忙跟上。
待到轉到羅晏看不見的拐角，他偷偷模了模脖子。
羅晏轉去陽台，望著車緩緩遠離。
一個多小時之後，小趙來電話，表示已經把人安全送到地方。
羅晏低嗯了聲道︰「明早提前一個半小時來接我。」
小趙瞟了眼車上的時間，這會兒已經將近凌晨，要是再提前，他回去就只能睡三四個小時。
「是老板，」他答得痛快。
掛上電話，他又往家里撥電話。
「老婆我晚上不回去了，明天早點回家。」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小趙表情愉悅的掛了電話，把車開到小樓底下，放平駕駛座，尋了個舒服姿勢睡了。
第二天清早，林苗頂著兩只烏黑眼圈，暈沉沉的起來。
鬧鐘在旁邊不停的叫著。
她煩躁的按停，轉去衛生間。
才剛進去，就听門鈴響了。
「誰，」她一邊刷牙，一邊走去門邊。
「我，」羅晏聲音微沉，在走廊里回蕩。
林苗動作一頓，忙不迭重回衛生間。
整理好自己，她重又來到門邊。
打開門，羅晏一身卡其休閑套裝，姿態悠閑的站著。
身後，小趙抱著偌大的藥箱，朝她討好的笑。
「你這是，」林苗皺眉。
「來給你看傷口，」羅晏解釋。
林苗無語。
她說得看是去醫院好嗎？
羅晏望了眼屋里，「方便嗎？」
他徑直邁了一只腳進來。
「不方便，」林苗怕踫到他傷口，忙往後退了半步。
「不要緊，我就在門口就好，」羅晏一副我很好說話的樣子道。
林苗無語翻白眼。
她家玄關不大，兩人並肩佔著都擠。
這樣的空間，怎麼看傷口？
「那個，早上有人查，我下去把車挪開，」小趙骨碌著眼楮，小心翼翼的把藥箱擱了就跑。
「哎，」經過昨晚的獨處之後，林苗一整夜都在做夢。
夢里稀奇古怪，但無一例外的都跟羅晏月兌不開干系。
所以此刻，她不想跟羅晏單獨相處。
腳步聲漸漸遠去，羅晏垂眸看她，很是憐惜。
「最近睡眠不好？」
「還行，」林苗淡聲回著，拎了藥箱往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