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裴子書,沈玄裔這才鄭重點頭︰「裔想求娶青衣為五皇子府的正妃,請裴大人成全。」
「成全!」裴子書來不及想那麼多,只覺得這簡直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驚喜直接砸在他頭上。
他本以為按照他家現在這個狀況,沈玄裔就是納裴青衣為側妃便是極大的體面了。沒想到沈玄裔如此鄭重請他來,竟是向求娶青衣為正妃!
那可是正妃啊,不是侍妾、不是側妃,是正妃!
要知道眼下沈玄珩被圈禁,沈玄裔便是當朝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皇子。況且寧文帝的身子,雖沒得到風聲,但他好幾次上次都見寧文帝那氣色仿佛死人一般。
說句大不敬的話,寧文帝的氣數就快要到頭了。
沈玄裔在這個節骨眼上求娶青衣為正妃,那不就是未來的皇後?
裴子書這邊喜不自禁,沈玄裔眼中卻是盛滿沉思︰「那裴大人對日子可有何看法?」
眼下已是離五月十七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這一個月來籌備皇子納妾還差不多,若是迎娶正妃倒是真有些來不及。
但那有什麼關系呢?時間拖得越久變數就越多,只要青衣是正妃,那婚禮具體如何也無所謂了。
他要的,就是這個名分以及裴家往後的榮耀。
這樣想著,裴子書便搖頭道︰「殿下看得起青衣,是我裴家的福分,臣不敢有異議。」
「既然如此,那便先準備著吧。」沈玄裔吃定裴子書的心思,因此早就知道裴子書不會反對。
「是,只是殿下,不知道陛下那里?」裴子書按捺住眼中的喜色,沉吟開口。
寧文帝雖然身體孱弱,但到底還沒死呢。只要寧文帝一日不死,沈玄裔哪怕希望再大也只是個皇子,皇子娶正妃,若無寧文帝朱批是成不了的。
沈玄裔聞言看了裴子書一眼,淡笑道︰「裴大人不必多慮,父皇會允的。」
很快,就沒有人能擋得住他了。
傅殊?呵呵。
「是,一切但憑殿下吩咐。」裴子書見沈玄裔這麼說,一時之間也將信心放回了肚子里。
沈玄裔話鋒一轉又開口︰「不知裴大人府中,近日可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
奇怪?
他女兒能活活嚇得章啟冷汗直流算不算?不過這事,他走後章啟應該會告訴沈玄裔。
反正他是不好意思說。
思襯片刻,裴子書搖頭︰「沒有。」
沈玄裔垂下眼簾,幽幽嘆了口氣︰「嗯。裴大人這些天稱病吧。」
「這是為何?」裴子書奇怪道,他本以為今日沈玄裔主動跟他提起要迎娶青衣為正妃,定是因為在朝政上有什麼地方需要他。
可看沈玄裔如今竟然輕飄飄就說著讓他稱病的話,又不像是他想的那麼回事。
沈玄裔聞言,輕輕注視著手中的皇子印,似笑非笑道︰「大人若是不病,只怕這門親事便成不了了。」
「這,一切都听殿下的。」暫時的仕途與裴家日後的將來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況且沈玄裔要娶裴青衣,若是他日登基他就是國丈了。當朝皇後的母家,這樣的家族若是沒有像樣的官職,沈玄裔臉上也是沒有光的。
因此他自然無須心急,總有他起復的日子。
話分兩頭,御書房中。
寧文帝靠在龍榻上微微閉著眼,臉色蠟黃,若非胸膛還有微微起伏,只怕徐福便會以為皇帝駕崩了。
傅殊將批好的折子歸置到了一摞,又重新翻開了北地的奏折。
倏的,傅殊目光一凝。
寧文帝察覺到傅殊氣息的變化,這才緩緩睜開眼看過來︰「殊兒,出了何事?」
「馮大海這個草包。」傅殊放下折子,他是帶兵打仗的人,自然知道手下兄弟的命有多重要。
馮四海這樣亂搞簡直就是將他手下的士兵拉去送死。
「真是的,怎麼能說這種話。」寧文帝看了一眼傅殊嗔道。
馮大海是什麼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當年馮老將軍何等英武,偏就生了這麼個廢物兒子。
不過話說回來,若是馮大海不是這麼個廢物玩意兒,北地的兵權他也不會讓馮四海如此順利便能拿到。
傅殊自然看懂了寧文帝的臉色,不贊同道︰「不如將馮大海撤了?」
「撤了?不行。」寧文帝看了傅殊一眼,緩緩開口︰「北地十萬馮家軍人數可不少。」
言下之意便是馮大海若是個有野心的,只怕這十萬馮家軍就夠得他頭疼的。
傅殊目光一暗,這便是帝王。哪怕明知馮大海是個草包,依然力保馮大海的位置,為的就是在安那十萬馮家軍心的同時也能讓自己放心。
畢竟一個草包將軍,就是手下帶著十萬軍隊也做不出什麼能真正危害到大寧的事來。
可若是換一個人,只怕寧文帝真的會終日難安。
傅殊心中微微苦澀,他能理解,也明白為何他與宗朝淵無事。
他是皇帝私生子,寧文帝對他比對旁人對了幾分愧疚和信任。況且寧文帝知道他,舉兵造反這種事他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他出生在定安王府,天地君親師是家規。後又跟隨妙德,出家人也講究慈悲為懷。這才是寧文帝放心他手下的二十萬傅家軍的原因。
至于師兄,那大概是因為宮中有個六皇子
知子莫若父。
寧文帝一眼便看出了傅殊心中所想,嘆道︰「世人都羨慕皇帝好,生殺大權,可誰又知道站得越高才越寂寞。」
不可否認,傅殊所言為真。傅殊身上的情況但凡有一點不同,他都不會像今日這般信任傅殊。
不光是因為傅殊身上流淌著他的血,他的兒子多了,若是每個都如傅殊這樣豈不是天下都亂了?只是他愧對芸娘,因此便多了幾分容忍。
可光是容忍還不夠,定安王府的家教,妙德的慈悲三者缺一不可。
再睜眼,傅殊眼中清明一片︰「陛下,突厥屢屢派兵試探北地,恐怕是在做什麼準備。」
「你的意思是?」寧文帝眼中閃過一絲深思
離上京百里之外的昭州邊境,天色漸暗,宗朝淵便下令在此駐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