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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奇可正暗自忐忑,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時候,就听見蘇落雪啜泣了起來。

謝石安靠了榻上,就這麼悠閑地看著陳奇可三人,不笑,不怒, 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丫鬟們只做自己什麼都沒有看見,靜靜地守了一邊。

陳奇可只覺得壓抑,更覺得手上的孩子,似有千斤的重量,放下不是,抱著也不是。

就這麼過了一息, 卻好像,長的跟過了一天似的。

這時候,謝石安笑了起來,吩咐丫鬟,「還不服侍姨娘梳洗了……」

丫鬟們听了,飛速地忙了起來,端水的,送香粉的,拿妝盒的。雖然忙碌,卻不見絲毫雜亂。

謝石安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眾人忙碌,陳奇可坐在邊上,越發覺得難熬了起來。

好在,蘇落雪的梳洗,並沒有長到地老天荒。等她弄好了,抬了一雙微紅的美目,就這麼情意綿綿地看著陳奇可。

謝石安微微一笑,起身說到,「你們好好聊一聊。」語音一落, 就出了院門。

陳奇可剛想攔,卻被蘇落雪拖住了袖子。

陳奇可一手抱著孩子, 一手卻拖著個蘇落雪。再看丫鬟們,早就全部退下,屋子里只剩了他們三人,還有閃爍的燈火。

憋了這麼大半天,陳奇可的怒火,也終于找到了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時間,發作了。

「你到底想干嘛!」

蘇落雪半扯著陳奇可的袖子,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落,無聲,卻一滴滴都砸在了陳奇可的心上。由不得他,軟了半分,只好等著蘇落雪停了哭泣,再問不遲。

謝石安出了小院子,就看見親隨灰耳守在外面。

「楚白那邊怎麼樣了?」謝石安回頭看了一眼小院的燈火,問起了徐婉如和新房的事情。

「他離了席,這會兒已經準備妥當了。」

灰耳的身形跟謝石安有幾分相似,在外行走的時候,常扮了十公子的身份, 替謝石安做事。尋常, 並不到人前走動。而楚白則是見光的那一個,謝石安身邊的事情,無一不是通過他。這會兒,謝三離席,就是楚白做的安排。

「這邊能行嗎?」灰耳對蘇落雪能否說服陳奇可的事情,並沒有十分的信心。

謝石安卻微微一笑,英雄難過美人關啊……更何況,眼下的陳奇可,那麼著急尋一個出路。

「藥效如何?」謝石安繼續問道。

「好像沒什麼用……就有些睡意了。」灰耳有些猶豫,他親手下的藥,本該馬上見效的,可是到如今,如意郡主也只是有些犯困而已。

「睡意?」謝石安笑了起來,看了一眼天色,說不出來的肆意縱橫。

灰耳不知其意,仍舊疑惑地看著他。

「沒事,足夠了。」謝石安笑著安撫道。

這會兒,離他送了徐婉如回洞房,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婚房里的人,也都讓他安排去了酒席上,女眷那邊,也有孔夫人帶著,早就離開了。

徐婉如坐在空蕩蕩的屋子里,只覺得謝家這個新房,選的過于寬敞了。見她困意十足,左月也知道,多半是今天早起的緣故。方嬤嬤深知新房的規矩,新郎官已經掀了蓋頭,倒是可以讓郡主卸些發飾,松快一下。

丫鬟們圍了徐婉如,替她去了一些飾品,左月也端了水,讓徐婉如略作梳洗。

方嬤嬤安排了守夜的丫鬟,琢磨著新郎官還有一會兒才來,就打算讓徐婉如稍作休息。她帶來的人,方才傳了話回來,說新郎官似乎往蘇姨娘的院子里去了。方嬤嬤心中十二分的窩火,卻不好聲張,畢竟,今兒是郡主大喜的日子。

既然謝家這般不講道理,不守規矩,方嬤嬤就覺得,自家郡主,也沒必要苦苦等著了,就該用些點心,好好休息一下。這大婚之夜,誰知道會怎麼樣呢。過幾日進了宮,到時候再跟魏公公細說,也來得及。

徐婉如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今兒早上天都沒亮,她就已經起身梳妝打扮了,這麼折騰了一天,實在有些累了。方嬤嬤安排她稍作休息,徐婉如自然從諫如流了。

誰想,才眯了一會兒,徐婉如就听見門口有人跌跌撞撞地進來,像是喝醉了酒,一路走,一路絆倒屋子里的桌椅擺件, 里啪啦。

迷迷糊糊剛睜開眼楮的徐婉如,心中十分不耐煩,正想喊了左月去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誰想,看了一下周圍,卻是紅色如血,龍鳳喜燭亮地刺人眼楮。

新房?徐婉如的腦子有那麼一會兒的斷片,勉強想起來,今天似乎自己結婚了。至于跟誰結婚,徐婉如一時間沒有去想,也沒有來得及。因為,跌跌撞撞的人已經走到了她的屋子里面。

就見一個年輕男子,穿了件紅袍,發冠歪斜,面色不虞地進了新房。一進來,跟徐婉如對上眼,就指著她,惡狠狠地說道,「徐婉如,你了不起,你逼我!」

說著,抓了桌上的花瓶,往地上 當一砸,碎了一地。

徐婉如心中的惡意,突然就被點燃了。這麼多年,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磋磨,如今怎麼又回到跟陳奇可結婚的那天晚上了!

徐婉如也不示弱,抓了另外一個花瓶,往陳奇可的腳邊一砸。

「陳奇可,你不願意,你就抗旨啊,又想升官發財,又想萬事如意,事事遂心,你做夢啊!」

話音一落,徐婉如身子一歪,暈了過去。

陳奇可剛想伸手,就見屋梁上跳下來一個人,扶住了徐婉如。

「陳都尉,這邊有我,你快點走,」說話的,正是謝石安的親隨楚白。

今日來做送親使,陳奇可只覺得,人生已經過了大半,一天里經歷的事情,這般奇幻跌宕。既然楚白讓他走,陳奇可趕緊整了整衣冠,飛速走了。

楚白看了一眼躺床上的徐婉如,心中有些疑惑,主子好像猜到郡主會這麼說的一樣。讓他守在梁上,等郡主說好這句話,就迷\暈了過去。

而那位陳都尉,也跟主子預料的一般,英雄難過美人關。只是那蘇姨娘,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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