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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去看看,」謝石安背著長弓,頭也不回,對明礬說了一句,就急匆匆上了天水樓。

「公子,」明礬馬上回過神了,也跟著往樓頂上跑。

謝石安跑的飛快,一下子就把明礬甩在後面了。到了樓頂,謝石安直沖著扶欄而去,心里,似乎有個聲音,引著他,一路向前。

「公子,」明礬追上樓,正看見謝石安飛速跑向欄桿。明礬嚇了一跳,趕緊飛身撲了過去,一把拖住了謝石安。

謝石安一回頭,就看見氣喘吁吁的明礬,知道他是誤解了,謝石安笑著擺擺手,說,「我是找個東西,你想哪里去了。」

明礬仍舊不肯放手,拖著謝石安的胳膊,唯恐他腦子糊涂,突然也學著以前府里的老夫人那樣去跳樓了。

謝石安無奈,只得半拖著明礬,到了欄桿邊上,蹲了下來。看見謝石安真的神志清楚,明礬才半信半疑地松開手。

就像一早就知道那里有字似的,謝石安蹲在欄桿下方,找到了一行刻痕。

「錯錯錯,」署名卻是一個「文」字。想來,這字應該就是跳樓的伯祖母留下的,她的名字是馮綺雯,估計這個「文」字,就是她的手筆。

這時,明礬也看見這個「文」字了,「公子,你那天夜里噩夢,似乎就喊的阿文。」話一出口,明礬就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莫非,這是什麼鬼魂作祟的事情?這話,明礬可不敢說出口。鎮國公府上下,全在刀尖上舌忝血過日子,誰也沒把鬼神當一回事。

若是明礬不慎說了這些揣測鬼神的瞎話,只怕輕則挨罰,重則被趕出府去。

謝石安卻沒這個顧忌,他跪在地上,湊近那行字,細細看了一圈。只見刻痕深淺不一,刻處卻十分尖細。想來,應該是金釵所畫,說不定,就是馮綺雯跳樓前的一刻,最後留下的遺言。

「錯錯錯」,看來,又是一個跟大傅氏一樣軟弱的女子。謝石安在心中感慨,微微嘆了一口氣。只是那個「文」字,卻像刻到他的心口上一樣,十分壓抑。

「公子,我們下去吧,這里總覺得怪怪的,」明礬見謝石安看的仔細,越發擔心起來了。

「嗯,」謝石安點點頭,倒是沒再繼續看了,跟著明礬,下樓回了自己的住處。

若是旁人,見了這樣的字跡,說不定感慨一下他人的喜怒哀樂,心里也就放下了。可謝石安卻不一樣,他經歷了前世今生,知道冥冥之中,必定有些因果。

否則,如何解釋他的噩夢,又如何解釋他一下子就能找到馮綺雯的遺言。想的多了,夜里謝石安又做了噩夢。

只是這次的夢,比往日的卻要長上許多。

在忠順府的如意樓里,謝石安曾經夢見過秋天的桂花。這一晚,仍舊如此,只覺得冷香撲鼻,到處都是桂花的香味。

謝石安只听見女子的笑聲,半晌之後,又听見一個男子的聲音。

「阿文覺得這信王府如何?」這男子的聲音,好不耳熟,謝石安心里想著,卻不知道,在哪里听過這個聲音。

「很好,特別是那片竹林,還有這滿院子的桂花。」女子笑的十分輕快。

「阿文喜歡就好,」那男子又深情款款地說,「以後我們搬出府來獨住,就在這信王府里住下如何?」

「那信王呢?」那女子有些疑惑,反問道。

「信王啊,」那男子呵呵呵地笑了起來,卻不做任何解釋。謝石安心中也有疑惑,這人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說話說到一半就不繼續解釋了呢。

心中一著急,謝石安突然就看見了。藍天白雲,一副秋高氣爽的模樣,而眼前的人,言笑晏晏,實在是個佳人。即使謝石安前世久住青樓,也沒見過這般絕色。這會兒看見了,心中不禁擊掌感慨。

再一看,那佳人側了頭,回過來微微一笑,貝齒若雪,笑容燦爛。謝石安突然一愣,這人他認識,這人他前世見過。

謝石安急的掌心冒汗,卻想不起來,這樣的佳人,他究竟是在哪里見過的。按理說,這樣的絕色,謝石安若是見過,絕對印象深刻的。

突然,謝石安想起來了,如意,是如意!就是忠順府的那個花痴美人徐婉如啊。

徐婉如並不怎麼出府,只是每年正旦,都會跟著燕國公主進宮拜見太後。她十五歲的時候,燕國公主幫她求了鄧太後的懿旨,跟陳奇可定下了親事。

只是陳奇可一直拖延不辦,不是祖父死了,就是祖母病了。就這麼拖了三年,才不得不娶了徐婉如。

當時,京城都說燕國公主的孫女徐婉如,是京城第一美人,似乎不遜于她母親朱念心當年的美貌。只是,畢竟是大長公主養大的孫女,身上又有皇家血脈,溫婉柔順方面就大打折扣了。

謝石安在青樓里住著的時候,就常听人提起徐婉如,關于她的痴情和陳奇可的坐懷不亂,更是听了許多。

至于徐婉如本尊,謝石安進宮拜見太後的時候,路上倒是曾經見過一面。成年之後的徐婉如,的確絕色。

「怎麼會是她呢。」謝石安在夢中低聲地跟自己說,畢竟,這男子一直稱呼她為阿文。徐婉如的名字,還有小名,都和阿文無關啊。

聲音一出口,謝石安突然想了起來,這男子的聲音,他究竟是在哪里听過的。因為,這聲音就是他自己,是他成年之後的聲音!

想到這里,謝石安一身冷汗,突然驚醒了過來。

謝石安驚惶未定,四下旁顧了一圈,大概是因為他沒出聲,明礬和天青也沒發覺。自從月華上次闖到他的臥室之後,謝石安就下了死命令,守門的小廝,再不敢讓丫鬟們進屋。而明礬和天青,也換了班次,輪流守夜。

謝石安模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心卻跳的飛快。

那個叫阿文的女子,為什麼長了一張徐婉如的臉。

而那個男子,听他的語氣,多半就是阿文的丈夫,也就是祖父的兄長,謝克寬了。可這謝克寬,為什麼用謝石安的聲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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