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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千禧居中,丫鬟婆子們一早就起來了,燒熱水,打掃干淨庭院、廳堂,等待她們的二女乃女乃王氏起身好去伺候,給二女乃女乃留個好印象。

這時,賈母派來收元帕的吳麼麼已經到了千禧居,她走到門口,問在外侯著的丫鬟碧雲︰「二爺和二女乃女乃起了嗎?」

碧雲是王氏的陪嫁丫鬟,也就是後來的周瑞家的,她微笑著給吳麼麼行了禮道「二爺二女乃女乃還沒起呢!」

正說著房內有了動靜,碧雲忙推門進去,片刻又回轉出來喊了人進來服侍賈政和王氏洗漱穿衣。

吳麼麼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就進到屋內,看見賈政和王氏忙跪下磕頭「老奴恭喜二爺二女乃女乃大喜,願二爺二女乃女乃白頭到老,早生貴子!」

賈政的臉色很難看,卻微笑著讓吳麼麼起身。王氏正有丫鬟給她梳頭,沒有理會。賈政見狀就給自己的貼身丫鬟使了個顏色,那丫鬟就那了個荷包遞給了吳麼麼,吳麼麼也不覺得尷尬,笑著接了下來,又給賈政謝了賞。

賈政也就幾年前見過王氏一次,沒敢細看,但也能看出雖不甚美貌卻也是個清秀且溫柔的人。可是,昨日掀開蓋頭所見之人與他當日所見差了很多。厚厚的脂粉雖掩蓋了她暗黃的肌色,卻顯得匠氣,沒了一絲女人該有的靈動。等到了洞房的時候,看著洗去鉛華的那張臉,臉色難看也就罷了,眼楮還腫著,頓時覺得倒胃口。好不容易勉強自己要去行敦倫之時,王氏卻推拒說自己小日子來了。她雖裝的鎮定,卻眼神飄忽,先見是心虛。心虛什麼呢,不是該害羞才對嗎?賈政就自然的想到了王氏是否不貞上去了。他也是有傲氣的人,索性翻身背對著王氏自顧睡去。心中打量著,若是過幾日王氏還不同意圓房,他就要問明真相,到時要他們王家給個說法。也不知能不能讓自己到國子監去讀書,或是干脆捐個一官半職。

吳麼麼徑自走進了內室,到床邊去枕頭下面模元帕。但是模了半天沒有模到,又掀開被子找也沒找到。吳麼麼皺眉沉思,這不會是沒有圓房吧?這可怎麼跟太太交代呢?一咬牙,吳麼麼就走到妝台前,湊近王氏問道︰「二女乃女乃,元帕呢?」

王氏臉色發黑,一臉的沉肅,她長的很端方,沒什麼特別之處,吊稍眉,丹鳳眼,鼻子不夠挺,嘴唇有些厚,顯得有些拙。她撇了眼吳麼麼,咬唇不語,隔了半響,吳麼麼的額頭都急出汗來了,王氏才陰沉的開口︰「我這兩日身子不爽利。」吳麼麼松了口氣,只當是王氏剛巧這兩日小日子來了,陪笑著說了幾句吉祥話就回去榮禧堂找賈母復命。

王氏的父親是和賈代善一起跟隨當今皇上在西北打仗的老將,三年前去世了,當時王氏已經及笈,與賈政定了親,正準備商量婚期呢。安制守了三年的孝,出了孝期又重新擇期,這一拖,王氏如今都快二十了。

王氏的父親生了一子二女,王氏和哥哥王子騰是一母同胞,還有一個庶出的妹妹,今年定了金陵薛家的大爺,過年四月里就要遠嫁金陵了。

王氏的哥哥王子騰在父親死後,得了父親的兵權,卻降爵襲了個一等將軍,王子騰心中十分不滿,無奈皇權大過天,只能先認了下來,另圖前程。王氏與這個同胞哥哥素來親厚,但是與娘家大嫂史氏的關系就很一般了。她娘家大嫂是四大家族中史家的人,侯府里的姑女乃女乃,但算嫡枝。史氏的父兄都在朝為官,其父是禮部尚書,其兄與林如海是同科,如今也同在翰林院任職。

王氏自小被父兄寵愛著長大,養的有些跋扈但卻不張揚,面上一本正經,內里卻是個狠辣的人。那日,林如海考中探花打馬游街的時候她也在,見到了天人一般的林如海頓時胸中小鹿亂撞,回到家後日思夜想,每每夢中都是林如海抬頭看她的時的那抹微笑(林如海︰我看得是敏了,我眼里只有敏兒。)誰知沒過幾日,就听到了林如海和賈敏定親的消息。王氏心痛之後就是對賈敏無邊的恨意,憑什麼?她自認不比賈敏差什麼,憑什麼賈敏可以嫁給驚才絕艷的林如海,而她只能嫁給無能的賈政?她跟王子騰鬧著要與賈政退婚,說自己一定要嫁給林如海。王子騰就是再疼妹妹,也不會糊涂昏庸到去榮國府退婚。雖然他也看中了林如海深受聖寵,前途無量,但是王家與賈家的聯姻是勢在必行,他絕不允許意外發生,就強令王氏死了這條心。

那日在南安王府她看著賈敏在眾貴女當中言笑晏晏,混的如魚得水,她再也不想看見賈敏含笑如花的臉。她買通了賈敏的大丫鬟春蘭,把涂了藥的帕子給賈敏用,她要毀了賈敏那張讓她厭惡嫉妒到瘋狂的臉。只怪自己太大意,沒留意到帕子上繡了她的名字。後來榮國公對著王子騰發了好大的脾氣,王子騰又親自帶著王氏登門道歉,要不然這樁婚事真有可能被榮國公給退了。

王氏自此後就不再出門,在家老實待嫁,哪知有一日,不知怎麼回事,她的**處開始奇癢難耐,請了大夫來根本看不出有病,她只說身子不爽利,對于什麼地方不爽利、怎麼不爽利卻支支吾吾說不出口。她是知道那些煙花之地的女人會得一些髒病的,可是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實在是難以啟齒。實在受不了了就只有避開人去抓,誰知抓爛了以後就開始留膿水出來。王氏這回是真怕了,花了重金偷偷請了個專門給煙花之地的女人看病的醫婆來,開了方子,拿了藥,內服外敷了小一個月也沒有好。(林如海奸詐的一笑)

昨日新婚洞房,王氏的情況根本不能圓房,只有哄了賈政說自己小日子來了,可是小日子很快就會過去了,過了這幾日該怎麼辦呢?王氏沉肅的臉上愁眉不展,看著賈政無一絲表情的俊臉心里有些發虛。

賈政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又要端著讀書人的氣度,就在屋內慢慢的踱步。見王氏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就道︰「快些吧!別讓父親母親等太久,成何體統了?」

王氏听了心中委屈,想要發作卻自覺心虛,就擰眉抿唇,無聲的跟著賈政去榮禧堂。

賈敏這邊倒是睡了個好覺,昨晚她打開冬梅給她的那個紅木盒子,里面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見鐘情望白首,萬種心思在眉頭」。再看盒子里放著一條精美的額飾,金絲編成的鏈子,中間部分用五顆合浦珍珠串著,正當中的那顆珍珠最大,有小拇指蓋大小,其余四顆都是黃豆大小。賈敏把額飾戴了上去,珍珠剛好垂墜在她的眉頭。

賈敏的心向泡在溫泉中一樣溫暖舒適。上一世林如海並沒有在這個時候送過東西給她。也許是她這一世中用心的看了他送來的游記,找到了他寫給自己的那行小字,又完美的處理了漣漪苑中的事情,這一切的改變才讓林如海做出了改變。她走到臥室內的小書桌前,自己取了紙筆,研好了墨,提筆寫到「思君念君不見君,待到新春報君情」。寫好後她叫來了冬梅,讓她妥善的送出去。

賈敏先前因馬上要再見王氏而引起的煩躁不安,被林如海送東西給她帶來的喜悅,沖刷的蕩然無存。她輕輕的把額飾放回紅木盒子,親自把盒子放到了妝台上,又看著字條犯起了愁。按說,這種字條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出現在她的閨房之中的,但是她又實在不忍心把它燒了。

她披著外衣在床上呆坐許久,手里無意識的摩挲著那張字條,最終還是理智的把字條點燃,看著它變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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