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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臘八

顏墨決心制定一個完美的計劃,讓林清淺心甘情願的為自己「洗手作羹湯」,在計劃成型之前,先去沈梓銘那里蹭飯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從那以後,顏墨每到用膳的時候便準時出現在南風殿,美其名曰關心婉婕妤這一胎,實則是為了蹭飯。每次到沈梓銘那里,不僅有些連他都沒見過的新鮮花樣,甚至一些平常的菜品也做得十分美味 酒足飯飽之後再喝上幾碗林清淺泡的茶,心里既舒服又熨帖,每日處理政務的疲累之感都消散了不少。

一邊吃著美味的菜肴,一邊暗自贊嘆沈梓銘的好計策,若不是她讓林清淺搬過來,自己怎麼好意思來蹭飯呢?

當然,顏墨對沈梓銘(哪里的吃食)的熱絡,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與記恨,多少嬪妃眼巴巴的看著,暗自咬碎了銀牙。多少嬪妃借著各種各樣的由頭想方設法將皇上拉到自己宮內用餐,什麼頭痛啦、體虛啦,或者是送糕點,送湯品,甚至送飯。顏墨每次都照單全收,卻還是雷打不動的去沈梓銘宮內同她一起用膳,對外則宣稱婉婕妤身子虛弱,需要食補,皇上體恤婉婕妤懷著身子辛苦,遂每日陪同用膳。

女人本就善妒,更何況是後宮的女人,顏墨本來遵循雨露均沾的原則,雖是每日在南風殿用膳,晚上仍是照舊宿在各宮,但還是使沈梓銘成為了大家的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

當然,顏墨以體恤為幌子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沈梓銘和林清淺。沈梓銘呢,本就喜歡林清淺能夠得到皇上的寵愛,皇上喜歡她做的飯菜,她替林清淺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嫉妒呢。再說了,能有皇上陪同用膳固然開心,頗有英雄所見略同之感兩人每日大快朵頤。沈梓銘的小臉又變得圓圓鼓鼓,她看著顏墨完美的側臉和猿臂蜂腰,又捏了捏自己肉乎乎的臉頰和腰上長出來的贅肉,心里充滿了羨慕,怎麼他每日比她還要多用幾碗飯,還是吃不胖呢。

至于林清淺,她倒是覺得無所謂,只要皇上不覬覦她的身子,飯想吃多少吃多少,茶想喝多少喝多少,就算皇上不在她也會每日為沈梓銘做些補身子的飯菜,不過是多準備一些罷了,左不過用的都是皇上的銀錢。她剛開始還有些顧慮,怕沈梓銘會以為她借此爭寵,因此與她生嫌隙,但看著她每日傻乎乎乎笑容和圓滾滾的肚子,便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轉眼,冬已經到了盡頭,今日喝了臘八粥,過不了多久便是除了,宮里張燈結彩,到處都掛上了燈籠,這莊嚴肅穆的宮里,也添了幾分喜慶的味道。沈梓銘的肚子也有六個月了,圓滾滾的有了孕婦的形態,身子越發笨重起來。她正指揮著宮人灑掃收拾,也在宮門口掛上了紅紅的燈籠。

林清淺端著一個小砂鍋,鍋里是熱氣騰騰的臘八粥,皇上今日要宴請朝臣,不能過來陪沈梓銘用晚膳(過來蹭飯)了。于是兩人便親親熱熱的湊在一起,屏退了眾人,一起過臘八節,想著趁顏墨不在,好說一些體己話。

林清淺神神秘秘的從衣兜里掏出一個物件來,興沖沖地在沈梓銘的眼前搖了

搖,淺笑道︰「看看我給小外甥做的小襪子,看看,這繡工是不是好多了。」林清淺一邊自顧自欣賞著,一邊點頭。

沈梓銘剛為自己舀了一碗熱乎乎的臘八粥,听見這話,便放下筷子,接過林清淺手里的東西,細細打量著。看著依舊歪歪斜斜的針腳和繡的不明物體,她眼皮抽了抽,嘴角勉強彎起一抹弧度來,干笑道︰「呵呵,呵呵,真是……真是有進步,我先替我肚子里的孩子收下了。」如果這是一個動畫片,沈梓銘頭上一定有三根黑線,頭上一只烏鴉飛過。

但是很顯然這不是,所以沈梓銘干笑幾聲便收下了禮物,內心月復誹道︰「這林清淺平日里看著聰明伶俐,做起飯來更是秀外慧中,手藝高秒,怎麼繡起東西來如此吃力,倒像是幾歲孩子閑來無事,打發時間做的物件。」

林清淺又怎麼會猜不到沈梓銘的所思所想,泄氣地轉過頭,吃了幾口臘八粥,甜甜的臘八粥入口留下絲絲香甜,再加上幾味爽口家常小菜,倒是舒心了不少。

沈梓銘把小襪子收了起來,也喝了幾口香甜的臘八粥,林清淺炖的時候比較長,入口軟糯香滑,沈梓銘用了一碗,滿足的發出一聲喟嘆︰「誰發明的臘八粥,將一堆食材亂煮一通,就能有這樣的好味道,還有這些小菜,真是味道鮮美。」說完又盛了一碗。

「臘八粥者,用黃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紅江豆、去皮棗泥等,開水煮熟,外用染紅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紅糖、瑣瑣葡萄,以作點染。」林清淺耐心的解釋道。

「還有這麼多學問吶,怪不得這麼好吃,姐姐真厲害。」沈梓銘朝林清淺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圓圓的大眼楮笑得彎成了月牙,露出淺淺的梨渦。

「說起臘八粥,還有一個故事。」許是被沈梓銘感染,林清淺也露出一個笑容。自從她搬到南風殿,好像變得越來越愛笑了。

「傳說在臘月初八這一天,為了紀念岳飛。有一位民族英雄岳飛,堅持抗金,遭奸臣秦檜誣陷。朝廷連下十二道金牌,召岳飛進京。岳飛無可奈何,急急班師,一路糧食不濟。百姓聞訊,戶戶送去粥飯,岳軍合混而食,道謝而去。這天乃臘月初八。後來岳飛被秦檜所害,百姓為示懷念之意,每年臘月初八燒起‘百家飯’又叫八寶粥。」林清淺悠悠說道。

沈梓銘听得入神,急忙追問道︰「這樣為國為民的一位英雄,怎麼這樣就死了呢。」

「岳飛是在大理寺被大奸臣秦檜給害死的。秦檜等人誣告岳飛謀反,岳飛也因此受到了牢獄之災,他在獄中遭到了奸人的嚴刑拷打,于除夕夜被以莫須有的罪名賜死在了,年僅三十九歲。」

沈梓銘听完之後有些沉默,心里為這位英雄惋惜,過了一會,她似是想起了什麼,有些疑慮地問道︰「這樣偉大的一位英雄,我怎麼從未听過呢。」

糟了,忘記了這里是架空王朝,她們哪里知道岳飛是誰,林清淺心

下暗道不妙,只好隨便搪塞一下︰「這是很多很多年前的傳說了,我也是听別人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傳來陣陣吵鬧聲。

「杏兒,你出去看看,外邊怎麼如此吵鬧。」沈梓銘低聲吩咐道。

林清淺微微松了一口氣,但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杏兒點了點頭,打開門走了出去,沒一會兒,便回來了,滿臉喜色,小臉紅撲撲的,語氣中帶著絲絲喜意︰「小主,林小主,外邊下雪了,這可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呢。外邊侍奉的人都有些興奮,難免有些鬧騰了,奴婢已經吩咐她們保持安靜了。」

沈梓銘和林清淺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歡欣和雀躍。

匆忙將剩下的粥喝完,兩人換上厚實的衣服,燒上手爐,披上新做的狐皮大氅,清淺又捎上了雪球,四人一貓便興沖沖地出去賞雪了。

一片片晶瑩的雪花落下,形態各異,最後都融成了一片,地上已經鋪了薄薄的一層積雪,踩上去又化成了雪水,潤物細無聲。

沈梓銘興奮的幾乎要跑起來,杏兒嚇得急攔住她,生怕肚子里的孩子出什麼問題。

雪球也興奮地從林清淺懷里掙月兌出去,歡快地在地上跑來跑去,于雪色融為一體。

林清淺淡淡的笑著看著沈梓銘,對她孩子氣的舉動既無奈又好笑,急忙走過去扶她。

御花園後面有一片梅林,梅花開得正當時,滿天滿地的白,襯得朵朵紅梅愈發嬌艷,傲立寒風中,臨寒獨自開,花香氤氳,暗香浮動。

林清淺伸出雙手,接了幾片晶瑩的雪花,仔細觀察著它的形狀,奈何化的太快,還沒來得及細看,便化為了水。林清淺莫名覺得心里一痛,許多東西都是這樣,還沒抓住就化為烏有,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而沈梓銘則是一派天真,輕輕吹著梅花上飄落的雪,上上的睫毛卷而翹,在她白皙干淨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她轉頭朝林清淺露出一個微笑,清澈的水眸像是綴滿了滿天的星辰,有一種不染縴塵的純粹之感。

「這梅花,可真香啊!」沈梓銘淺笑道。

林清淺也笑了笑,折了幾枝梅花︰「我們帶幾枝梅花回去,做一道暗香湯暖暖身子。」

沈梓銘興奮地拍了拍手,笑彎了眼︰「暗香湯,是用梅花做的嗎?听起來就很好吃的感覺。」

林清淺為沈梓銘攏了攏斗篷,模了模手爐,還熱著,便放心了。細心叮囑道︰「可要仔細些身子,不能再這樣跳月兌了知道嗎?馬上就是當母親的人了,穩重一些。」

沈梓銘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抱緊了手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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