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斐看起來五大三粗,倒是一下子秒懂,
「起來坐,那個霍大人不是外人,這次鑄錢案是主管人,不用避諱,你來說說看到的情況,」
「對了,」凌子斐一拍腦袋,對著霍奕道,
「大人,這兩位原先是縣衙捕快,幫忙破了棺材鋪殺人案,幫南氏兄妹洗月兌了冤屈,所以得罪了縣衙,為人正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這次有意讓這兩位在礦山一探究竟,」
「尤其是那位矮個子的叫南奚歡,那日在夷山郡縣也是這麼小兄弟解的圍,」
南奚歡「」夸獎她可以,能否別直呼矮個子,
霍奕听到南奚歡那兩個字,起初很驚訝,眉目輕佻,只是深深的看了南奚歡一眼,像是隔著層層疊疊的迷霧,有幾分探究,這名字很稀奇嗎?
這眼神很奇怪,南奚歡拿捏不準,
她打量著那位霍大人,發現她的目光,嘴角上揚,一下子就像凜冬中突然出現的一抹暖陽。
南奚歡回以咧嘴一笑,這算是點頭相識。
南奚歡心底打著小九九,
難不成是霍家的人,那位大司馬的宗親?難怪連凌子斐都服服帖帖,不會就是大司馬霍奕吧?
想想不可能,大司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日理萬機,怎能跑到這種小地方溜達,更何況,是霍奕的話怎麼可能認不出來她,看來應該是霍奕的旁親,
霍奕手把玩著茶杯,
「別發愣,說說情況吧,」
南奚歡這才回神,尷尬的跟尹一凡在一旁坐下,老老實實的回答,
「據目前觀察來看,那幾具尸體都是死于活埋,窒息而亡,而且死前被挑斷了手筋腳筋,更奇怪的是他們的舌頭一樣是幾年前就被割下了,像是在掩蓋什麼,」
南奚歡停頓了一下,
「這一路回來,我仔細一想,才發現最重要的,死者都膚白,瞳孔發綠,不像是那種粗重活的模樣,很有疑問,知道的就這麼多,其余情況還得查看,」
南奚歡一口氣說完,發現有些口干舌燥,抬眸,就發現霍大人依然目不轉楮的看著她,接觸到她得目光後也毫不避諱,
她甚至從他沒有溫度的眸子中讀到了一絲笑意,
見鬼了,她居然能看懂他的笑,他們明明就只見過一面,南奚歡低了低頭,怎麼感覺臉滾燙滾燙的,
直到尹一凡用手肘推搡了她一下,才發現自己又跑神了,回神過來就听到凌子斐說了最後一句,
「那就這麼決定了,南兄弟跟尹兄弟明日我就派人送你們去銅礦山,盡早查探到鑄錢案的事件,」
「那小人告退?」
凌子斐揮了揮手表示不用稟告了,
南奚歡跟尹一凡剛剛動了動腳準備離開,卻被在主座一直沒有說話的霍大人叫住了,
「且慢」
他像是感嘆一般,自言自語道,
「這麼多年,東籬園的梅花正是盛開的季節如今沒人打理多數枯敗,明軒閣的書籍積滿了厚厚的灰塵,成也不再吵著鬧著找阿姊給她講小故事,但昭陽到冬季都在念叨著寒冬臘月去涮羊肉火鍋,東湖的冰塊已經可以滑冰了,」
莫名其妙的話像是在試探些什麼,讓南奚歡頓了頓,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她什麼也沒听懂,倒是听清楚了涮羊肉火鍋,她平生最愛的就是火鍋,嗜辣如命,咽了咽口水,拿捏不準是在跟她講話還是在跟尹一凡講,
看著尹一凡古古怪怪的神色,南奚歡的心思沉了沉,這倒是幾個意思,急死人了,
一口氣說了一大堆的霍奕,看著滿臉疑惑的南奚歡,眼底的亮光沉了沉陷入黑暗,
「下去吧,」
好像隱隱約約有怒氣,眼底蘊量著風暴,卻夾雜著些許失望,就像是遭受到沉重打擊,從天堂墜落到地獄的感覺,這情感太過豐富啊,
南奚歡滿頭冷汗的跨了出去,
一出書房門,尹一凡古古怪怪的看著她,
「你說那位大人是什麼意思?這話感覺像是對你說的,難不成你們認識?你怎麼可能認識這種達官貴人,」
難不成真是長公主的熟人?覺得她像長公主,所以在試探她?不應該啊,她現在的軀殼可是那小乞丐來著
南奚歡自己都不清楚,他問她,她問誰去
結束議事,霍奕帶著近侍黑鴉跟白雀在雪地里行走著,黑鴉就是白日雪地里撐傘的黑衣男子,他猶豫了一下,開口,
「主子,我們查探了那位自稱叫南奚歡的乞兒,年僅十八,一直都是夷山郡縣的乞丐,听說腦子一直有問題,似乎有痴傻癥,長公主尸體失蹤那日,她剛巧在那里,不知怎的突然就變了性子,腦袋也靈光了,甚至極其聰明,十多天前來到的金南縣。月前駐北將軍在夷山郡縣遇到的也是她,只是屬下無法明白為何一個痴傻了十多年的人突然想打通了任督二脈,變成正常人了,現在在金南縣會不會另有蹊蹺?或者是易容術?」
白雀白了一眼黑鴉,
「就你這榆木腦袋,怎麼想的明白,興許是長公主心善,在離開之際福佑了這乞兒,」
黑鴉嘟囔了一句,
「奇怪的是那乞兒名喚木枳,現在她卻自稱南奚歡,這名字好熟悉啊,以前長公主外出辦案,似乎化名南奚歡,莫不是真是長公主的福佑?」
霍奕踩在雪地里,頓了一下,眼中有冰凌,
「福佑嗎?化作厲鬼嗎?為何不來找我?」
黑鴉從小就跟著霍奕,一直以來也只有白雀跟主子相信長公主只是活死人,他親眼目睹長公主被射下城牆,萬箭穿心是不可能活的,況且自從那日長公主因為宮變而亡,這麼多年來主子從來就沒有笑過,顯然也默認死亡,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凌子斐經常會問主子,天下唾手可得,為何卻拱手相讓,他說,因為有一人曾用她最珍貴的東西,告誡他,「不可竊國,」
「她為這江山死的,我要這江山何用?」
不日不夜的搜尋還魂的方法,為了防止尸體腐化,上窮碧落的照續魂珠,朝堂不穩也不管不顧,依稀記得那段時間他守在陵寢,醉酒後喃喃自語,
「殿下,你快回來,你若不回來,我只能讓著江山給你陪葬,你不是想佑大成嗎?那麼你就回來護佑,」
渾渾噩噩一年後,沒轍,主子開始專心朝政,這江山是他用血汗護住的,這朝堂是他用智謀維持著,四方財政,工農業的興起全是他一手操辦,他雷霆的手段居然將大成挽救了回來,卻落得奸佞之名,他從來也不在乎,。
長公主福佑了乞兒,簡直不可思議,怕是此刻他主子也心底掀起了大波浪。
白雀囁喏了幾下,最終還是說出口,
「主子那南奚歡?」
「繼續跟著,」
黑鴉嘀咕道,
「化作厲鬼嗎,不是會吸人精魄,禍害人界,」
他忽然想到什麼,低聲道,
「等這邊事情辦好,去鎮國寺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