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氣溫，有零下八玖度的樣子。雖然沒有冷到凍掉手的程度，但是若是在外頭露天殺魚，時間久了也得凍傷手。
因為殺魚手是濕的，手上的水會帶走一部分溫度，所以手更容易凍傷。
何小西收拾了一間房間，用來殺魚。搬了一個燒煤的大爐子進去，專門取暖用。
這些煤還是小駒跟他的小伙伴們，在對面貨場里撿回來的。只幾個月的時間，小駒撿回來的煤，已經好多了。
他們這里是原煤產地，每天從鐵路發運的煤炭源源不斷。還有一個就是，現在的鐵路不是後世那樣先進。
就像看到某鄰國，時常有火車月兌軌的報道。此時的中國，火車也是這種情況，時常有月兌軌。乘客坐的票車安全性還好。
貨車基本都是舊中國留下來的老古董。超期服役不說，安全隱患也很大……
即便不月兌軌的時候，也顛簸得厲害。現在的火車鐵軌除了比較顛簸，車廂也不嚴實。散落下來的煤炭比較多。
就便宜了小駒這些撿東西的人，每天都收獲滿滿。
陸老蝦家的人看到小駒的收獲，這些日子已經有些坐不住了，一直蠢蠢欲動。
春生媳婦跟何小西說，有人見到小駒娘在半路堵著小駒說話。但是小駒回來什麼也沒有說，何小西就裝作不知道。
小駒已經大到有是非觀念了，不需要別人告訴他該去怎麼做。
何小西在節前的時候一直想著，如果陸老蝦家來叫小駒回去過節她該怎麼辦？是阻止，還是支持？
她一直沒有拿定主意呢。還好陸老蝦家自己做出了選擇，根本沒來喊小駒回去過節。也省得何小西糾結來糾結去了。
大爐子是何小東自己做的。拿廢棄的油桶，里頭糊上泥。配上買來的馬口鐵煙囪。一會兒工夫，屋子里就暖和起來。
何小西給眾人分工，采用的是後世的那種流水線作業。去魚鱗，取內髒，取腮，都有專門人負責。
各人負責各人的那一道工序。因為專注，所以更熟練，做起來就更快了。
孩子們也都過來幫忙。何小西就讓他們干搬運，或者是做取腮那樣沒有什麼危險性的活。
何小西自己也沒閑著。她取來一包鹽，在爐子上炖上鐵鍋，炒起鹽來。等把鹽炒熱了以後，把香料放進去一起翻炒。
虧得家里因為要腌制榨菜，買的鹽比較多。過節期間，人家賣鹽的供銷社都不上班。若是沒有這麼多鹽，還沒法腌咸魚呢。
炒出香味以後，盛出來放涼。然後到門外的碓窩子里，把鹽和香料搋碎成細粉末。
按照本地的習俗，碓窩子不能放在院子里，要放在大門口。
何小西把殺好的魚拿過來，撒上細鹽，細細的揉搓。保證鹽均勻的分布到魚的每一個部位。然後拿一口腌咸菜的大缸出來，把抹好鹽的魚碼到缸里。
中午大家簡單吃了點飯，又接著干起來。下午的時候，就把所有魚都殺了出來。抹好了鹽腌制好。
干完活，大家就各自回家了。約好了明天過來吃暖房宴。暖房宴在本地又稱燎鍋底。一般是新屋落成的時候需要舉辦。
但是因為何小西以後不用自己開火做飯，會跟著何家人一起搭伙吃飯。所以，必須得在自己家做一頓飯。
恰逢過節又被老武一慫恿，干脆做一頓好的請大家吃。
何小西拿手的糟魚肯定是要做的。正好家里生了碳火爐子，也不要半夜起來看火。何小西就做了一些放在爐子上炖著。
第二天一早，何小西就起床做準備。因為過節，主食當然要做餃子。但是現在是節後，沒有賣肉的。
何小西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昨天就留下了一條大魚。這條魚足有十來斤重。細細的把魚刺剔出來，剁成魚茸。
摻到何家剩下的餃子餡里面。又燙了些白菜，擠干淨水。餃子餡里面的白菜，必須擠干淨水。不然包的時候，容易出水。
把剁碎的白菜，加到餃子餡里面去。又舀了一勺煉好的豬油，拌到里面。
何小東又去昨天那個冰窟窿拉了一網魚。雖然沒有昨日打到魚多，可也不少。今天和明天都沒時間殺魚了。
何小西就把魚埋在院子邊上的一頓雪里頭。等佟家的人走了，有時間再殺。
正忙活著，大寶帶著佳霖跑了來。何小西笑罵:「你們兩個饞貓，還沒該吃飯呢，跑來這麼早做什麼啊？」
倆孩子跑得氣喘吁吁的，辯解道︰「三嬸，我們不是來找吃的的，是佟家的人現在就來了，我娘讓我來喊你和大姑過去。」
何小西暗罵:不是說好的初六過來嗎？怎麼初五就來了？跑來這麼早干嘛？佟岳馳這麼大個人了，做事這麼不靠譜。
一邊把干活穿的舊外套月兌下來，換上過節穿的新衣裳，一邊喊陸大妹:「大妹，我先過去，你過一會再去。」
大妹是女方，又是姑娘。得矜持著一些，不能對方一來喊就趕緊過去。得抻著點，顯得尊貴。
「你們倆在這等著，回頭跟你大姑一起走。」何小西吩咐倆孩子。本來這陪著陸大妹出場的該是姐妹或是嫂子。
何小西想先過去打探打探消息，看看是佟岳馳不會辦事，還是他們家人想生ど蛾子。陪陸大妹的任務，陸二妹估計指望不上，只能指望佷子。
「你趕緊去吧，回頭我讓你嫂子陪著大妹過去。」馬氏說道。
陪著姑娘家的人也有講究，要不就是家里的未嫁女，要不就是嫂子。外人的話，得是兒女丈夫俱全的人。
何小西急匆匆的跑回陸家。院子里早圍著許多聞訊趕來看大妹婆家人的嬸子大娘。
佟家人坐在陸家的堂屋里，由大伯和陸愛國陪著說話。看到何小西進門，佟岳遲欠了欠身子往她身後張望了一下。
沒看到正主，又坐了回去。
何小西進了鍋屋，問陸大嫂:「大嫂，佟家怎麼今天就來了？他們怎麼說的？」
「說是怕回頭化雪路不好走，就早點過來了。」陸大嫂說，「大妹呢？沒跟你一起回去？」
「我嫂子一會陪她過來。」何小西回答。
佟家就是佟岳馳和他父母一起來的。何小西拎著暖壺過去給他們送熱水。「大叔和嬸子來啦，路上冷吧？喝點熱水暖和暖和。」
佟母看到何小西，把臉扭到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