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一片漆黑。
周圍都是空的,只有正中間一把椅子。
椅子上,坐著一個男人隱隱約約只能是看到,他的臉上都是傷口,而且雙手是被反綁著的。
大概是覺得很難受,他想要動一下,邊上立刻就有人上去,壓著他的肩膀,低聲呵斥,「老實點!否則有你苦頭吃的!」
男人動不了,十分難受。
門口忽然 當一聲。
有人進來。
也伴隨著外面的那些光亮。
傾斜在男人的身後,伴隨著他沉穩的腳步,被禁錮著的男人,緩緩抬起頭來,被揍得已是紅腫的眼楮,吃力看著門口處進來的男人。
仿佛是一個從天而降的天神。
可那些光照在他的身上,卻似乎是讓人看到了他背後插著的兩個黑色的翅膀。
不,不是天神。
那是從地獄爬上來的魔鬼吧。
他臉色陰冷,眉宇間都是戾氣。
雙眸幽暗,瞳仁深處寒潭一般,凝聚著煞氣。
饒是男人這種亡命之徒,這會兒也是忍不住被看得心里發毛。
蔣繼深有潔癖,這種髒亂的地方,他基本是不會親自過來。
不過這次情況不一樣,楊啟發已是讓人準備好了凳子,直接拿過來,放在了蔣繼深的身後。
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裝,領口微微敞開。
性感的鎖骨,透著幾分健康的白,和這種地方,是格格不入的。
楊啟發親自拿出消毒的紙巾,給凳子擦了一下。
蔣繼深這才提了提褲腿,坐下來。
「我時間不多,只問你幾個問題,回答得好了,我讓你去坐牢,回答得不好」
他頓了頓,面無表情,「你可以提前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
對方嗤笑一聲,「蔣繼深是麼?呵,別人都怕你,老子不怕你!要命一條,要就拿去,我就是看那個娘們不爽,所以要讓她去死,你不用問了!」
蔣繼深挑眉,「幫誰報仇?」
「幫我自己!」
蔣繼深抬手,楊啟發立刻就明白了,遞過去手里的消毒濕巾紙。
他抽出來一張,仔細擦了擦自己的手指,隨後,起身。
他邁開腿,朝著那個被綁著的男人走過去。
他本身就是那種氣場強大的男人,一步步的靠近,仿佛是連帶著身上的那種陣陣寒意都在逼近自己。
男人下意識想要避開,但身體被禁錮住,根本就動不了。
蔣繼深冷著臉上前,讓邊上的兩個保鏢解開了綁著他的繩索,在男人還沒有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情況之下,他直接就著手里的消毒紙巾,一巴掌拍在了男人的臉上,隨後,手腕用力,只听到後腦勺咚一聲
緊接著,咚,又是一聲。
還有第三聲,第四聲……
一直等到,鼻端有了濃稠的血腥味道,那個男人才驚覺自己是被人直接壓著臉,後腦用力撞在了身後的牆上。
光線雖是一般,但依舊是可以看到,雪白的牆上,有著觸目驚心的血跡。
疼痛讓他慘叫出聲,再也沒有了剛剛那樣的硬氣︰「…住手,住手……啊,別打了,放開我……放開我……」
蔣繼深直接把手里的紙巾摔在了男人的臉上。
眼前都是血肉模糊的畫面。
他生理上有一種惡心。
面色越發的冷峻,聲音可怖,「現在知道了?」
這男人顯然是沒想到,蔣繼深這人竟是如此的陰險變態,他剛剛那幾下,恨不得是把自己的腦袋給撞碎了。
他現在懷疑自己可能是腦震蕩,一陣陣惡心的感覺涌上來,想吐。
說話都開始不利索了
「……我,我也是,也是拿錢辦事,拿我,拿我出氣,有意思……有意思麼?」
蔣繼深抬腳,面不改色踹過去,男人頓時哀嚎一聲。
這次,他話都懶得說。
那人這才痛苦申吟著,「…我說,我什麼都說……是陸,是陸家的人……給我錢,讓我殺了,殺了蘇眠……我只是拿錢辦事,我…我……啊……啊……好痛啊!」
蔣繼深站定。
眼前男人苟延殘喘,仿佛是下一秒就會一命嗚呼,然而他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轉身離開之前,吩咐手下的人︰「處理掉他。」
楊啟發原本以為,這人被蔣總「摧殘」一頓,之後應該是要送去警局的。
現在是,處理掉?
他不確定,問︰「…蔣總,是直接……」
蔣繼深這會兒正看著自己鞋子上的污穢,皺眉,招來一個人,直接讓他幫自己把鞋子擦干淨,這才舒坦了一些,吩咐楊啟發︰「送給陸斯年。」
蘇眠等醫院這邊都辦理好了入院手續之後,才覺得肚子有些餓。
不過餓歸餓,她就是吃不下。
唐依還沒有醒過來。
手臂上裹著紗布,臉色依舊是蒼白的,蘇眠心里挺難受的。
她坐在病房里一會兒,原本是打算等唐依醒過來再說的。
結果蔣繼深的電話過來了。
蘇眠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蔣繼深的聲音,透過電波傳到自己的耳中,雖是一貫的寡淡冷冽,但不知為何,這一刻,竟是可以撫平自己心中那些惶惶不安。
「還在醫院?」
蘇眠「唔」了一聲︰「唐依還沒有醒過來。」
蔣繼深不太會安慰別人,卻還是給了她足夠的耐心︰「放心,她不會有事,醫院那邊我找人看著了,你現在下來。」
蘇眠,「下去哪兒?」
「我在停車場。」他說︰「過來我這里。」
蘇眠咬著唇,想了想,做最後的掙扎,「我…我還是等她醒過來,不然我不安心,今天麻煩你了,還有,謝謝你,不過我沒事了,而且警察也派了人保護我。」
「下來。」他置若罔聞,語氣不容拒絕︰「我不想上去,你下來。」
「我……」
「蘇眠,你希望我上去抱你麼?」
「……」
「乖,過來我這兒。」
……
蘇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
腦袋是混沌的,心口處,一直都在不安分跳著,卻好像也是滾燙的。
他用低沉渾厚的嗓音,對自己說︰「乖。」
她竟是覺得自己的身子骨酥得徹徹底底。
這一整天下來,經歷的那些糟心事,要說自己真的一點兒都不在意?
怎麼可能?
她有多無助,只有自己知道。
而這種脆弱,其實她一點都不想讓旁人發現。
然而,這一刻,不過就是簡單的一個字。
她仿佛是丟盔棄甲。
滿腦子都是男人那溫熱讓人心安的胸膛口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