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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家的宗婦,可不是別人,正是鄔大夫人鄔陶氏。

鄔陶氏還是姑娘的時候,就想嫁到這樣的世家大族里去。安丘的陶家實在算不上什麼,充其量也就是鄉紳、小商戶,但是鄔氏不一樣,是詩書傳家的大戶,是朝中有人的世家。

對于商戶來說,滅門的縣令,破家的府尹。鄔陶氏做姑娘的時候,就見過每有府尹到任,家中父兄緊張的找門路送錢的情形。

然而陶家這麼多男丁,沒有一個讀出來出身。她若要嫁人,要麼給窮秀才做正妻,以待日後秀才中舉,要麼就給老舉子做續弦,盼望舉人高中。

這兩條路,她一條路都不選,她看中了鄔家的嫡枝嫡孫,她要做鄔家的嫡長媳!

鄔陶氏決定走這一條沒人走過的路,不是憑空想象。鄔家嫡長孫鄔自安正因為不通經濟,被家中長輩派來安丘經營一個虧本許久的綢緞莊。

而那家綢緞莊旁邊生意興隆的脂粉鋪子,正是鄔陶氏自己一手開出來的。

不通經濟的鄔自安和算盤打得 啪響的鄔陶氏,就這麼走到了一起。但是鄔陶氏身份低,鄔家人根本看不上她。但誰想鄔自安一門心思看上了她,又不經意之間看到了女兒身。

鄔自安自認是君子,發誓必取鄔陶氏為妻。

鄔家長輩拗不過,又有棒打鴛鴦的話屢屢傳出,鄔家當時的當家人鄔老爺子最是看重名聲,沒過多久,鄔家就妥協,迎娶鄔陶氏過門。

至此,鄔陶氏從一個小小商女,一躍成為青州大族鄔氏的宗婦。

鄔陶氏自己的肚子爭氣,進門就生下兩個兒子站穩了腳跟,家中大小事務打點的井井有條,鄔自安科舉一途順利,鄔老太爺去後,鄔陶氏立時成了鄔家頂天立地的人。

鄔自安在京做官,原本鄔陶氏也是跟去的,但是在京城鄔自安就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鄔陶氏更是困在院中,每日相夫教子,偶爾出去與官夫人們小聚,也得賠笑連連。

京城就像個巨大的籠子,而鄔陶氏在籠子的籠子中。

終于,鄔老夫人生病,鄔陶氏逃也似的回到了青州,寧願給丈夫送了妾室,也再不肯去京城。

在青州,她是鄔氏的宗婦,鄔自安不在,她不僅打理後院,更是走出宅院,代替鄔自安出面打理外面的事物。人稱她俠娘子。

鄔陶氏在鄔家一手遮天,丈夫仕途平平穩穩,若說還有什麼讓她不省心的,就是兩個兒子的科舉之路了。

偏她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不同文氣,文昌帝君的廟不知道拜過多少,卻連個秀才都廢了九牛二虎的力才考上。往上繼續考舉,那簡直就是望不見頭的路。

鄔家那些早就看不慣鄔陶氏的人都傳,鄔家這兩位嫡子,怕不是隨了陶家的腦子!

鄔陶氏這簡直壞了他們鄔氏的嫡枝!

這話傳到鄔陶氏耳朵里,鄔陶氏差點氣暈過去。

而就是那一年的府試,族里一個不起眼的小子,居然拔得了頭籌。

這個小子,就是鄔梨。

鄔梨根本不知道,自己無形之中狠狠打了鄔陶氏的臉,正因為這個,接下來他道試的前一天突然月復瀉不止,虛弱進了考場,只得了三十多名這等不顯眼的名次。

然而鄔梨是有才華的人,當上了秀才,才華慢慢顯露了出來,在府學屢屢得到先生夸獎,做出的文章已經穩穩能中舉了。

相比之下,鄔陶氏的兒子們就好像生了個榆木腦袋,任由西席先生對著耳朵讀文章,兩人也做不出來,不僅做不出文章,連寫出來的字都不成樣。

鄔陶氏愁得不行,眼看又到了鄉試的時候。

他的兒子考不上,若是還讓旁枝小輩搶在前頭,她這個嫡枝宗家還有什麼臉面可言?!

鄔梨就在鄉試前兩個月突然摔斷了腿,治傷養腿,沒法考試不說,還把家中的錢花出去大半,而他府學那邊莫名要從廩膳生滑了下來,沒有進項,還得出錢,他家中只有一個寡母,日子無以為繼,求到了鄔陶氏面前,鄔陶氏立時給他指了個明路

想要錢,就下江南自己去賺。

然後鄔陶氏扔給他一個江南商鋪的名帖,美其名曰游學,等鄔梨腿腳好了,就催著鄔梨離去了。

鄔梨自今年開春便下了江南,到如今也只有一封書信傳回家中,說他在揚州暫時安頓了下來,等明年賺夠了錢再回

了解了情況的崔稚攤了小手,「鄔陶氏真是作啊!她這麼作,早晚得作死!」

魏銘告訴她,前世,鄔陶氏迫害鄔梨的事被捅出來了。

鄔梨前世連兩次都沒能考舉,第三次長了心眼,考舉之前就遠遠地離了家,終于得以進了考場,竟然考了省里第十名回來!

省里鄉試幾千人中錄取七八百人,鄔梨考中了第十名,這是極高的名次,十有**能中進士的。

但鄔陶氏的兩個兒子,又名落孫山。

鄔梨的消息傳回來,鄔家都沸騰了,鄔陶氏的臉色可以想象。

等到鄔梨回來,拜了他的寡母,第二天就去拜會了鄔陶氏。

鄔梨穿了一身簇新的紅綢長袍,頭上系了紅纓,大搖大擺地在滴玉坊鄔家繞了一圈,最後去了鄔家宗房的宅子,當著一院子跟來的鄔家族人的面跟鄔陶氏道謝。

他笑盈盈地拱手,「多謝大伯母這麼多年的栽培!」

他把「栽培」兩個字咬的這麼重,在場所有人,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好像平地驚雷,鄔家一下子炸開了,整個青州城傳得沸沸揚揚。

鄔陶氏直接閉門謝客,這事過了三個月,到了年關才慢慢消停下去。只是到了次年鄔梨該進京趕考的時候,他相依為命的寡母突然暴斃。

同樣的事情發生的太多次,鄔梨怎麼不懂?

從前阻礙他去考試也就罷了,可這次竟然動他母親,這是他相依為命的母親,他怎麼能忍?!

鄔梨悲憤欲絕,直接將鄔陶氏告上了官府。官府取證,卻根本沒有取到任何鄔陶氏殺人的證據,反倒鄔梨自己落了嫌疑。

「我怎麼可能殺母?!」鄔梨在牢內大喊。

沒有人救他出去。

有殺母的嫌疑,他被革了功名,鄔陶氏立時將他在鄔家除名,鄔梨自此落魄,以流浪為生。

只不過,多年之後,悟梨樓主名揚天下,鄔陶氏迫害鄔梨的丑聞,沒有證據,但是天下皆知。

可惜,那時鄔陶氏已經壽終正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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