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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上一個信我的

白瓷酒盅里酒露蕩漾。

段萬全照舊在崔稚之前打個幌子,看不懂的自然看不懂,心明如鏡的也不點破。段萬全品不出來滋味,到底是還年輕,但是神仙舌頭的崔稚品得出來。

左邊一杯綿厚悠長,右邊一杯更添清冽。

崔稚把從前自師父和最好酒的三師兄處得來的滋味,全灌注到了口中,才勉強品出二者的分別。

她放下兩杯,如有感應一般向馮效處看去,見到馮效目光如炬地看著自己,暗自一笑。

她起了身,拉了段萬全一把,「這家店只有是三種酒,兩種景芝酒,一種酒溪酒還是邵家的,咱們再去旁的鋪子見識見識吧!」

她思若無意地這麼一說,全把馮效說愣了。

景芝酒她嘗出了好孬不說,另一杯酒溪酒她居然能和景芝酒區分開,還點出了酒溪酒是邵家出的,若不是親眼所見,馮效差點以為小伙計告訴了她實情!

一個**歲的小女娃,怎麼能這麼懂酒!果真是神仙舌頭不成?!

震驚的功夫,崔稚已經拉著段萬全出去逛了,邵忠田趕忙朝馮效拱手抱歉,跟了上去。

馮效看著鋪面外頭川流不息的人,出神。

多少年沒有遇上這樣的神仙舌頭了?倒不是說旁人都喝不出來酒溪酒和景芝酒的區別,而是這樣小的年紀就能品出滋味,那真是神仙賜的舌頭!

這樣的神仙舌頭,他就見過一個人,就是他自己。

他出生在景芝鎮一個靠刮屑拾草為生的窮苦人家,家無恆產,能有今天這一步,是因為他生下來就長了一條神仙舌頭,他憑著這條神仙舌頭品酒鑒酒,一點一點積攢產業,才走到了今天,能在景芝鎮有自己的一間鋪子。

但也止步于此。

他年過不惑,雖然門店有老主顧照料,可在景芝十八家酒鋪里,不過中等,沒有更多的糧田供糧釀酒,也沒有廣闊的人脈能南北走貨,縱有神仙舌頭又能怎樣呢?那些醉翁喝了幾十年的酒,也同他沒差了。

他再是懂酒,也終究自斟自酌,大多數的人不懂,就像這川流在眼前的人群,為酒來為酒去,誰又能喝到真的滋味?真正懂得人,也尋不到他。

人來了又走了,他沒有酒友,也沒有錢,只有這一間用了一輩子賺下來的鋪子,可惜了好酒

馮效被勾起了諸多心思,眼見著日頭西斜,邵忠田也沒帶著兩個小孩回來,有些坐不住了。

他起身在店里轉了一圈,終于捱不住,出門尋了去。

明日就是逢十的大會,擺攤的鋪好了稻草,今晚就睡在路邊。他在人群里從酒市找到牲市最後到了花市的西頭,在一家花茶鋪子下找到了渾身掛的滿滿的三人。

邵忠田瞧見他「呀」了一聲,「馮老板怎麼到這來了?可是有什麼事?」

馮效沒在意邵忠田,目光落在一手端著花茶,一手捏著葡萄干的崔稚,見她吃得眉開眼笑,忽然恍惚自己是不是想多了,這還只是個**歲的女女圭女圭罷了。

他心中猛然一陣失落,剛要說一句「路過」,就听見女女圭女圭開了口,「馮老板是不是找到家中的好酒了?我們方才嘗遍了酒市,那些鋪子的酒還不如你家呢!你家有好酒,可別埋沒了!」

可別埋沒了!

馮效心中莫名一陣動蕩,似乎從這小丫頭眼中,看到了波光粼粼的美酒。

聚芳閣的酒,不是景芝酒市里最多了,也不是產量最有保證的,但是卻是囊括了最多最全的好酒的鋪子。

崔稚舉著酒杯,挨個品了一遍。

馮效早已不把她當小孩了,最後甚是讓小伙計拿鋤頭來,要親自挖開院中桃樹下的一壇陳年老酒。

「使不得,使不得!」崔稚趕忙去攔他。

馮效這一路品過來,也喝了不少,似醉了一般興奮,兩眼放光,「崔小丫頭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神仙舌頭,且你這一點年紀做事就有章法,以後能有大作為!別看是女孩子家,我們景芝都是做生意的人,只論本事,女子又有何妨!」

他這麼說,崔稚萬萬沒有想到。

不管是村里、縣里還是府里,她看到的女子都是藏身在宅院之中,忙碌在男人背後,她因著年齡小,又有魏銘、宋氏和段萬全護著,還需要處處假托男子名義做事,沒想到景芝這個商貿重鎮,酒鋪掌櫃居然說出看好她的話。

崔稚一時有些心緒復雜,但見馮效拿過了鋤頭又要挖了老酒給她喝,她還是連忙攔了。

「馮老板看得起我,真是我的榮幸!我不敢打什麼保票,這樣好了,等到咱們靠著神仙舌頭,挖到了第一桶金,再把這桃花樹下陳釀挖出來慶功,如何?」

馮效停住手下動作,看向這個才到自己肩膀的小丫頭子,一時竟鼻頭一酸,「你小丫頭,是個小鬼才,我馮效信你!」

崔稚呵呵地笑,「馮老板好眼光,上一個信我的,已經從瀕臨破產到如今大放光芒了,您就等好瞧吧!」

上一個是哪個?馮效恍了一下,再看一旁笑眯眯的段萬全,忽的反應過來。

上一個,是宋氏酒樓!

給小乙買了一整套繡了兔子的衣裳,連鞋頭都釘了一雙紅眼楮,兩邊搭著毛耳朵。小乙現在超喜歡帶著墨寶跑去白婆婆家看兔子,這一身衣裳她往身上穿了,咯咯笑個不停,搖頭晃腦地像個福女圭女圭。

崔稚抓了她要給她辮兩條小辮子,小姑娘家家的,三歲的年紀怎麼打扮都好看,崔稚芯子里到底是二十好幾的人,只把小乙當自家閨女疼。

田氏拉了崔稚的手要給她錢,「你這處處花錢,自己還要不要攢嫁妝了?他大伯娘都給小鶯備備起嫁妝來了,你自家爹娘不在,你叫我一聲姨母,我總得替你上心些!」

「那姨母就幫我攢著唄!給了我,又被我花了!」崔稚把錢又塞了回去。

「你這孩子!」田氏嗔她一眼,又道也好,「我給你收著吧,等到趕明找了個疼你的,可別計較咱們家貧才好!若是木子早早考上了秀才、舉子,你倒也能跟著沾沾光」

說著,多看了崔稚一眼。

田氏不曉得崔稚在外頭做買賣的事,只以為崔稚有灶上的手藝,能在宋氏幫得上忙,順便賺點錢,她更不知道魏銘考功名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兩人都不需要她操心.

從她的眼中看去,兩人年歲相當,這般青梅竹馬長大,若能真正成了一家人,豈不是好了?

只是這話她不好說,兩個孩子都太小了,說破了以後不好相處。外邊有人問崔丫頭是不是木子的童養媳,她也是搖了頭的。

田氏若有所思,崔稚又找到了段萬全。

「小段哥再辛苦一程,明日去一趟酒溪莊,把咱們的意思,跟各家都說一說。」

段萬全說好,卷了卷袖子,「那些偷奸耍滑的,這回可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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