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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崔稚在房里,皇甫騰收拾好自己的釵環,就出了屋子。

他這一身實在是濃艷,不好往人前轉悠,就溜到另一間廂房里吃茶。門開著,他這邊剛到門口,就听見里間的說話聲,是葛母和葛先生。

「我還是擔心香蘭,就算順順利利的,可她到底是進了王家,以後的婆家細究起來,她這名聲到底不夠好听啊!」

葛先生長嘆一氣,「我如何不知?但眼下這個情況,王復一日不除,咱家就一日不安生,今次能騙婚,明日就能把咱抄家滅口!這是反擊王復唯一的機會。魏生說得好,咱們這不止是為了香蘭,不止是為了自家,更是為民除害!這一次坐實了他欺男霸女的罪名,讓他辯無可辯,只能束手就擒!」

葛先生是恨極了的,說到最後,咬牙切齒。

葛母低聲說著「我曉得」,「我只盼著香蘭吃了這許多苦,以後日子能順當些,能找個好婆家好夫婿,不要挑她這些事。」

「那就看她的福運了」

皇甫騰听了這兩句,不好繼續再听,若有所思地離了去,站到後門口吹風。

崔稚也嫌屋里悶熱,拎了一串葡萄邊吃邊晃悠,晃悠到了魏銘眼前,被魏銘揪了往檐下說話。

「房里都準備好了?」

「好了呀?」崔稚突出一顆葡萄籽來,問魏銘,「你吃不吃?」

魏銘見她吃得甜,被她勾了食欲。他總能被她勾起食欲,她吃飯永遠比旁人都讓人覺得,這一餐就是鮑魚燕翅,山珍海味。

剛接過一顆圓溜溜的葡萄,還沒來得及放進嘴里,崔稚朝他使了個眼色,又努努小嘴,示意他往後門看,並低聲道︰「我猜,皇甫大兄弟在思索香蘭小姐姐的歸宿問題。」

她這麼說,魏銘還是听懂了,見她滿臉機靈,問他,「你以為如何?」

「好呀!」崔稚立馬舉雙手贊同,「皇甫是親眼看著香蘭如何遭罪的,以後當然也不會挑剔香蘭什麼,況且他見到香蘭的遭遇,會對香蘭多許多憐惜,憐惜是好事,這樣他以後就會多顧念香蘭,似什麼婆媳大戰、納妾爭端呀,應該能順利解決。」

魏銘听了她說「婆媳大戰」和「納妾爭端」,好似是藩王造反一般的事一樣,不由好笑,想問她一句什麼,就見皇甫騰走了過來。

他是要打住話題的,崔稚卻聲音不大不小地道了句,「香蘭姐這樣的人品相貌,日後是值得尋一位白首不相離的夫婿的,不僅如此,肯定和夫婿一心一意,中間再沒有其他人。」

這話說給誰听,就很明顯了。

不過魏銘還是很給她面子,不論場合替她搭台,陪她唱戲,也聲音不大不小道︰「是啊,我看葛兄也是這個意思,必然要好生替葛家姐姐,挑選一位真心疼她的好夫婿。」

魏銘上一輩子,連自己的婚事都沒仔細過問過,現在替一個無親無故的女子說出這番話,他自己都覺得好多好多事,包括他自己,都變了。

然而皇甫騰卻考慮不了這麼多,傻愣愣地站了一秒,又回到了後門口,繼續若有所思地吹風。

崔稚暗笑不已,同魏銘走遠了一些,道︰「我瞧著行。」

魏銘卻問她,「婆媳大戰和納妾爭端,你覺得哪個更不好?」

「當然是納妾呀!」崔稚沒猶豫,瞧了魏銘一眼,「反正我們那兒,男人不許納妾,誰納妾就把誰送牢里。」

魏銘眨眨眼,想到她來的地方,女子和男子沒有區別,也就釋然了,「這般也好。」

「什麼叫也好?那是非常好,非常對!我在你們這也一樣,反正不要三妻四妾的男人!」

她掐著小腰,像誰欺負她似得,魏銘哭笑不得,連忙順著她,「好。」

「你好什麼呀?」崔稚看他一眼。

「我覺的你說的對。」魏銘道。

「我說的當然對!」崔稚拋棄葡萄,扔進了嘴里。

那位新郎廖應杰到了葛家,皇甫騰藏在一旁,好生看了他好幾眼,繞後趁人不備,跳上了馬車。廖應杰順利接駕,馬車拉了新娘,驢車拉了嫁妝箱子,吹打了兩聲,便出了城去。

他們這邊出城,陶氏立時就得到消息了。

陶氏嘴里連連念著阿彌陀佛,忙問嬤嬤,「城外都安排妥帖了嗎?」

「妥了!」嬤嬤忙道︰「我讓我外甥在他們歇腳的茶水鋪子親自看著,到時候就把葛青先迷倒,保準他睡上一天一夜,給葛香蘭也喂些迷藥,讓她老老實實,服服帖帖的,然後把馬車上的紅布換了青布,一點都不打眼,直接就能轉回咱們府里,估模著兩個時辰,差不多就到了!」

嬤嬤這麼靠譜,陶氏連忙道︰「嬤嬤費心了,嬤嬤是大功臣,事成了我封大紅包!」

「奴婢算得什麼大功臣?奴婢實在是看不下去,姑娘在這院里,挺不直腰桿抬不起頭了!姑娘從前在娘家,哪里吃過這等苦,奴婢真絲看不過去!」

陶氏眼楮有些濕潤,嬤嬤又趕緊勸她,「姑娘可別哭,葛香蘭馬上就進府了!姑爺這次定然高看你,你好好調養身子,不管葛香蘭能不能生兒子,咱們這里調養好了,不比什麼都強!」

「正是!」陶氏攥緊了帕子,「這半年我心里急躁,爺那兒又逼得緊,怎麼能安心調養!這下可好了!真得多謝那葛氏了,她生了兒子我也不跟她搶,讓她先帶著,終歸我能有自己的嫡子!」

陶氏和嬤嬤好像是迎來了大赦天下的死囚,那種激動和期待不言而喻。

兩人耐著性子等了兩個時辰,外邊來報信,說馬車到了!

「直接進榴園,把人安頓好,我這便去請了爺過來!」

榴園本就是王復為葛香蘭收拾的院子,那時王復以為葛香蘭他勢在必得,專門修葺了一間寬敞的院落,起名榴園,多子多福的寓意。

陶氏梳理整齊去了王復外院的書房,而從偏門剛好駛進榴園的馬車里,葛香蘭手下的汗浸濕了喜帕。

「別怕,沒事,有我在,他們不能對你怎樣!」

身旁濃妝艷抹的皇甫騰,將頭上的簪子插穩,眼楮看向車簾,臉上的狠厲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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