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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願

莊明月詢問了關于今天書生的事情,真的料到才開口提起了這書生的時候,就能夠看到清音姑娘臉上露出來的十分明顯的厭惡。

這樣的反應倒是讓莊明月對她十分感興趣了,輕輕地笑了笑說:「今日我們路過了樓下的時候,偶然間見到他被扔了出來,听到了他與老鴇之間的一番爭執,原想既是讀書人那便也有不容易的地方,本來是帶著想要去幫忙的心思,所以找了他,結果見面以後跟他的對話中才了解到這是一個有意思的人。」

話是這麼說著,但莊明月臉上露出來的是一種嘲諷的樣子,清音姑娘作為花魁不只是容貌絕艷,對于來往客人的心思也把握得很準,見到了莊明月這個樣子的時候,在心底里松了口氣。

「說出來也不怕姑娘笑話。」從莊明月的表情輕易大致能判斷出來這個人應該和自己是一方的,不然也就不會大費周章的再來怡紅樓里面見自己一面了。

「我本是在一次外出的時候見到他被其他的人推搡,原以為是被欺負了,不過是路見不平,所以當時幫了他一把,誰料到這人竟然就纏上了我,非說我也對他是有意的。」

清音一邊說著,一邊皺起了眉頭:「我對她本來就沒什麼多的心思,可自從那次之後他就纏上了我,三天兩頭的總跑到了樓里面來找我,可偏偏又付不起錢,然後總被媽媽給打出去,每一次這樣一折騰的時候,總會引來了大批的人圍觀,再這麼折騰下去,我想這樓里的花魁恐怕我也做不成了。」

萬萬沒想到清音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其實讓莊明月覺得有些詫異的,有些略感于清音的耿直。

「這麼老老實實將自己心中所想說出來真的好嗎?」

听到這話,清音拿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笑得嬌俏玲瓏:「姑娘此言差矣,我本就是風塵女子,所有的生活倚仗全來自于這座樓里,若說心里對那些清風朗月般的公子,沒有任何迤邐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向來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什麼地方是我能去的,什麼地方我是去不得的。」

說到了這里的時候,她灑月兌般的笑了笑,收斂起了自己剛才嬌俏的模樣,再度露出了笑容的時候,意外的帥氣。

莊明月不由自主的給她鼓了鼓掌:「我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灑月兌的女子,也是第一次見到了你這樣把自己看的明明白白的姑娘。」

清音勾唇笑了笑:「我在這里呆的時間也不短了,也第一次見到了來風月場所的姑娘。」

莊明月被她調侃的一愣,隨後跟著也笑出了聲來,兩個人從一開始見面時那無形的隔閡在此刻仿佛也消失殆盡。

「你知道這書生叫什麼名字嗎?」

清音搖了搖頭:「我本就不想與他有過多的糾纏,也無意于這個人,並未曾刻意的去打听過他的名字,只知道有人稱呼他林公子。」

莊明月了然的點了點頭,隨後又繼續問道:「那你可知他本人的才華如何?」

莊明月問出了這個問題的時候,清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猛地就帶著嘲弄毫不留情的笑出了聲來:「哈哈哈!這姓林的要是有半分才華,那這世界上豈不是人人都是有才藝之人?不過都是平日里他自己在吹捧罷了,平白讀得了兩本聖賢書,整天嘴里之乎者也,他也是有臉把自己當成了冠絕天下的大才子了嗎?」

莊明月瞪大了眼楮:「虧我還浪費時間呢。」

清音笑著說:「老實說,真要說起有才華的人其實就在咱們的樓里,我們樓里收留了一個逃難過來的人,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在後廚里燒火的,偶然一次機會,有人非要來鬧事,也是借著這個機會,大家才知道了其實這個人深藏不漏。」

對引出來的這個人很感興趣,莊明月說道:「是嗎?不妨引薦一番?」

清音一愣:「姑娘這是何故?」

莊明月解釋著說:「今日之所以會去找到那個林公子,也是抱著一種能否尋找到一位才華橫溢之人心思去的,眼下這林公子張嘴就是女子無才便是德,實在惹人心煩。既然姑娘有推薦的人選,不妨先引薦一番?」

「清音斗膽詢問姑娘是所為何事?所為何人?」

雖然一開始就對莊明月有了好感,但是在提起了這些事情的時候,清音下意識的沒有第一時間選擇了相信,反而是以一種十分警惕的態度來面對。

莊明月對她這樣的態度十分感興趣,只是垂眸將自己眼里的笑意給遮掩了下去,又回頭看了看龍元修。

龍元修咳嗽了一聲:「家里有人在朝為官,此番前來,也是為家中人引薦有才華之人,日後為朝廷效力。」

听到龍元修這麼說,清音的眼楮頓時就亮了起來,原本心里還懷有了幾分警惕,可在打量著兩人氣度不凡,出手大方的時候,心里最後一絲疑慮也漸漸消散了不少。

「兩位說的可都是真的?」

反問引來了莊明月的笑聲:「信不信全憑你自己來判斷。如果此刻你問了我們,我們一口咬定了是真的,之後其實騙了你,那你又從何得知呢?」

被莊明月這一番話說得一愣一愣的,一個人坐在原地思考了良久,最終,貝齒輕輕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用力的點了點頭:「姑娘與我投緣,第一次能夠與一位姑娘如此交談甚歡,我願意相信你們一次。」

莊明月笑了笑:「定不會辜負了你的信任。」

得了保證,清音才稍稍的松了口氣,隨後讓自己身邊的小丫鬟去將人給叫來。

但凡坐上了花魁這樣的位置,每個人都可以有兩個專門伺候自己的丫鬟。

小丫鬟的腳程很快,沒等多久,就听見了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隨後便響起了敲門聲音:「人已經帶來了。」

清音並沒有自作主張,而是扭頭看向了莊明月,兩人得到了同意之後才讓人走了進來。

莊明月打量著被小丫鬟帶進來的男人。

在等待的途中,清音介紹過,這人仍然在後廚里坐著燒火的工作,身上穿著粗布麻衣,但是也遮掩不住他的樣子。

臉上多有煤灰,隱約可以窺見了眉清目秀,身形高大,站在了面前的時候,竟有一絲氣勢逼人的感覺。

哪怕是被小丫鬟帶到了這個房間里來也不見有任何怯懦的舉動,僅僅只是打一個照面,莊明月在心底里就給這個人打了高分。

就連龍元修眼底也閃過了一絲欣賞,暗暗的點了點頭。

不管在什麼情況之下,能夠做到了鎮定自若的人,一定對自己是有著足夠的信心。

「清音……」這男子淡然的掃過了龍元修和莊明月,兩人將目光放在了清音身上的時候才有了一絲變化,眉目間柔和了下來不自覺地吐出了清音的名字。

看到了他的這個舉動莊明月挑了挑眉頭,嘴角帶起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難怪剛才提起這男子的時候,清音會緊張成這副樣子,難得還會變得如此警惕,分明在聊起自己的時候一點警戒之心都沒有。

「姑娘,這位便是咱們樓里之前清音說的那個人了。」

莊明月點了點頭,將目光放在了這男子的身上,詢問道:「不知這位如何稱呼?」

男子低垂下了眼眸,將自己所有的情緒和可窺見的樣子都隱藏了起來。

「我只是一個燒火匠……哪來的名字。」

莊明月沒有說話,反而是龍元修從頭到尾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翻之後,眯起眼楮來說:「燒火匠應該用不著練武,更用不著提筆練字。」

龍元修這話一出,立刻引來了清音的注視,這男子也抬起頭來,死死地盯住了他。

「別這麼看著我,明眼人只要留心觀察一番,就能夠拆穿了你拙劣的謊言,今日前來我們也沒有想要刻意為難你的意思。」

男子仍然沒有說話。

見他一直保持著沉默,似乎是想讓氣氛就這樣陰冷下去的時候,莊明月兩只手撐住自己的下巴,也將目光放在了他的手上。

「你的右手中指第一個關節處有很明顯的老繭,掌心處也有磨損的痕跡,除了練劍的時候需要反復的磨損自己的掌心里長出厚厚的老繭,就只有拿著毛筆寫字的時候,才會在中指第一個關節處長出了老繭來。」

莊明月又順手指了一下這個人左手的衣袖:「而且我猜你衣袖那一點點黑色的髒東西應該就是墨汁吧?碳灰可是沒有這麼濃重的顏色。」

被莊明月指出了這一點男子的臉色微變。

龍元修一只手扣在了桌上輕輕的敲擊著,說道:「你剛才走進門的時候,旁人也許看不出來,但是很明顯,你再用自己呼吸吐納的方式刻意的放出了自己的腳步聲,可是你用錯了方法,這樣刻意的放出自己的腳步聲來和身旁的丫鬟形成了明顯的對比,很容易露出了自己的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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