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寒!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
君宛跌在地上,十指摳著地面,鮮血淋淋。
似是想要將地板摳出來,朝那個混蛋的男人砸去。
她嚎啕大哭的咒罵那個男人。
像個瘋子一樣,丟了以往所有的婉約理智,和知書達理。
楚夜寒顫了顫,慢慢的蹲子,朝她伸出手,雙唇微抖。
「小」
「你別叫我!!」
女人尖叫,揮開他的手。
歇斯底里,又痛不欲生。
「你什麼時候能改改?嗯?什麼時候能改改?你怎麼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她水色一片的雙眼里。
恨意與怨懟,混合著血淚往下翻滾。
砸在地上,艷紅一片。
「你為什麼不說呢?你為什麼不解釋,楚雲悠跟楚雲瀾跟你沒關系?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們與那個女人,是你從界內帶回來的?」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們是昆天域,降雪家的人?」
「為什麼不說,他們是因你的緣故,才被滅門的?為什麼什麼都不說?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啊?」
「你還弄來假的親子鑒定,糊弄我?我怎麼不恨呢?」
「我愛你如命,你要我怎麼忍受,我喜歡了十年,終于有機會嫁給的男人,有別的女人跟私生子?」
「大婚當天,面對無數人,全國人,楚家的媳婦兒,一人走完婚禮,沒有新郎,我心里是什麼滋味,你懂嗎?」
「爸爸說你有任務,我等,他說你歸期不定,我等」
「可你怎麼能弄出這種事情來傷害我?我又做錯了什麼呢?我只是喜歡你,想嫁給你,想跟你生兒育女,逗爸爸開心解悶而已」
「你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做?你再看看我,我都做了什麼啊!我都做了什麼?」
君宛抖著鮮血淋淋的手。
看著那雙手,空洞又絕望。
似是又看到,那無數些歲月。
她怎麼狠毒的,殘忍的,對待那個小姑娘的。
「我,我帶著他一起跳樓,他生下來那會兒,我就把他給砸了出去,薛姨接住了他,我威脅薛姨,磋磨他,折辱他」
「讓他在怨恨中長大,然後回來對付你們父子,不然就殺了她兒子」
君宛說著說著,哈哈大笑。
那笑容中,彌漫著驚人的蒼涼與死寂。
「憑什麼我的一生都毀了,你們還好好的?憑什麼呢?」
「我像只金絲雀一樣,被囚禁在楚家,想回君家都不可以,爸爸媽媽,他們不接我走,他們竟然不接我走?」
「那麼愛我的他們,竟然不帶我走我為什麼不能恨呢?為什麼不可以呢?」
「我不能傷害到你們,還不能傷害一個孩子嗎?」
「我連看都厭惡看,我也不知道,那是一個小姑娘」
「我知道她是無辜的啊,稚子何其無辜對不對?可是我惡心,我惡心啊楚夜寒」
「你怎麼能帶著一個女人跟一對孩子回來,還用強的,惡心我呢?我為什麼不可以恨?」
她看著他。
笑的淒楚,哭的荒冷。
「你知道,我還做過什麼嗎?我弄死了降雪笑晴,讓楚雲悠以為是君顧做的,勾結九嬰,引楚雲悠陷進那個魔窟,追殺君顧」
「楚雲悠,她,她把君顧撞下了懸崖」
君宛呵呵的笑。
陷進了回憶里,整個人都開始癲狂。
像個瘋魔入骨的瘋子。
「君顧命好大啊,那樣都死不了,又爬了回來,九嬰里有我的眼線啊,所以,所以我讓他們殺了楚雲悠,嫁禍到君顧頭上,再把這個消息賣給了楚雲瀾」
「讓他繼續追殺君顧,讓君顧更加的恨你們,誰讓這對私生子女是你搞出來的?」
「她不恨你恨誰呢?對不對?她該恨你的對不對?對不對?」
楚夜寒閉了閉眼。
喉嚨滾動,壓下血氣,伸手把君宛抱在懷里。
「是,她該恨我的。」
「不不」
君宛搖頭。
偏執的神色中,涌起了入魔般的暗紅。
她推著楚家寒,使勁的推。
「你別踫我,別踫我,別踫我」
「不對不對,她該恨我的,該恨我的,可是她為什麼不恨呢?為什麼不報復我呢?我都那麼對她了,她怎麼可以不恨我?不報復我?」
「為什麼不恨啊,她為什麼不恨我呢?我三番幾次的讓人給她下藥啊,男人女人,很多惡心變態的人,她已經知道是我做的了,為什麼不恨我,不殺了我呢?」
女人語無倫次,腦子里充斥著各種絕望的聲音。
什麼樣的都有。
尖銳磋磨的,將她極欲撕裂。
她抖的不成樣子。
牙齒咯吱咯吱直哆嗦。
嘴里的血,直往外滴。
「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你們都死了之後,我才知道一切的真相?」
「我,我該怎麼挽回?該怎麼補救?來不急了啊,沒用了的,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讓我這樣對她?」
「她,她是個孽種,是個不被期許的存在,我,我是這般跟她說的,我,我甚至還讓別人告訴她」
「她,她要是自殺了,當著你們的面自殺了,我,我就不討厭她了,我就允許她叫我媽媽,我甚至都不記得,有叫過她的名字」
「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對不起你別踫我,別踫我,求你」
精神錯亂的女人。
連連後退,連連躲避。
楚夜寒慢慢的吸口涼氣。
痛的,連眼楮睜不開。
體內強壓的血氣,終究順著他蒼白的唇角,滴滴落下。
與他妻子的血淚,混合在一起。
淒楚的蜇人。
他伸手扶在君宛的後脖頸上,輕輕的,低低的誘哄。
「睡吧,會好的,都會好的」
「好不了了,阿夜。」
她伸手,摁住他準備點暈她的大手。
冰冷冷的,毫無溫度。
就像她以為,這個男人的心,也是這般冷的一樣。
她慘笑出聲。
「不會好了,她叫我君女士,叫你楚將軍,叫爸爸楚元帥,還讓彼此往後珍重」
「她這是在說,‘余生請珍重,各自走天涯’,她不會回來了,她與楚家沒有關系了,她與我們任何人都不會有關系了,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了」
君宛釀蹌的從地上爬起來。
一身狼狽,青花瓷袍上開出大片大片的血梅。
清瘦的臉頰兩側,掛著血淚。
她抬頭,看著明亮皓潔的月亮。
咧嘴笑笑。
空洞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