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
沙啞暗譎,比黃泉水都要陰鷙上許多的聲音,響在兩位鬼差耳朵里。
驚的兩位鬼差炸了一炸,迅速閃一邊。
連攔都不敢攔一下,連滾帶爬的朝外跑,顯然是準備找人。
這位大人的脾氣非常不好。
早前來鬧過一回。
那一回把他們殿主給氣的,直接爆了十三殿。
嚇死鬼了都。
這一回又來?
鬼都不知道他又要干什麼!!
十三殿在陰界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它不負責各路妖魔鬼怪,只負責楚氏一族。
監視楚氏一族在陽界的所作所為,走正路放任,走邪路抹殺。
所以。
十三殿除了一位殿主,兩名鬼差外,沒別的鬼。
因為不需要。
畢竟楚家就那麼點兒人。
一代代延續下來,子嗣稀少又伶仃,何須太過費事對吧?
這會兒殿主不在,兩鬼被嚇跑。
楚夜寒直接去了正殿大廳,找出楚氏生死簿。
「干什麼你?怎麼又來了!」
惱怒又頭疼的聲音,傳進楚夜寒的耳朵里。
他頭也沒抬的翻看生死簿。
那人氣結,一把掌拍在桌子上,壓住生死簿,瞪著楚夜寒。
「你這小子,有完沒完?不要以為你是我後代,我就舍不得揍你!」
楚夜寒抬眸,小丑面具下,那雙黑到黏稠的雙眼,盯著面前的紫袍男人看。
「讓開。」
冰冰冷冷兩個字。
氣的男人胸口疼。
他擰著風流雅致的長眉,盯著楚夜寒,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
「又發生什麼事了?」
這死樣子,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尤其是沒事,他還不往這里跑。
一往這里跑,就代表有‘大事發生’,那麼接下來,倒霉催的就成他了!
「君顧遇到了磁場風暴。」
這話一落,紫袍男人的臉色變了變。
拽過生死簿,也不需楚夜寒再說什麼,直接翻到屬于楚君顧的那一頁。
但是。
上面卻一片空白。
男人愣了愣,楚夜寒也愣了愣。
似是完全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他伸手抓過來生死簿,前前後後迅速的翻了一遍。
「沒有?」
他看向男人,沙啞暗譎的聲音里,滿是陰鷙寒意。
「為什麼沒有?」
「我怎麼知道!」
男人瞪眼,把生死簿拽過來,仔細的翻了遍,待確定,確實找不到人後,才沉了臉。
「怎麼可能沒有?」
頓了下,他眯起眼楮,懷疑性的瞅著楚夜寒。
「你是不是沒給她上楚氏的族譜?」
「……」
楚夜寒沉默著沒開口。
他這樣子,男人怎會不明白?
咬牙切齒的指著楚夜寒,氣的心口疼。
「你瘋了?老子不去位列仙班,特意留下來鎮守十三殿,就是為了預防你們做錯事,被毀了輪回,徹底沒有出頭之日,可你你你,竟干下這種遭天譴的事!?」
「哎呦~~氣死我了!一回不夠,你還干了兩回?」
「上次被你這個不肖子孫害的,被關去十九殿,抽筋扒皮到現在都還沒好呢,你又來?!你是真想我死啊是不是?」
十三殿主氣的,都想揍死面前這混小子了。
忒氣人了!
不孝子孫!
不肖子孫!!
楚夜寒頓了一頓。
「十九殿?我做的事,為什麼你要被關去十九殿?這陰界還有十九殿?」
「……」
男人默了一下,懊惱的擰了擰眉。
瞪向楚夜寒一眼。
「你少唧唧歪歪的,不是,等會兒,這不大對吧」
驀的,男人靈光一閃,眯了眯眼。
把生死簿又翻了翻,奇怪道︰
「這不對啊,縱使你沒給她上族譜,但她骨子里流的,終究是楚氏一族的血」
「只要血脈不斷,傳承沒斷,她的名字就會一直刻在楚氏的生死簿上,只不過顏色深淺,負債多少而已,怎麼會沒有呢?哪里出錯了?」
男人把生死簿來來回回翻了數遍,都找不出刻著那小東西的任何痕跡。
表情古怪又奇特。
他這話,讓楚夜寒捏了捏指尖,淡聲開口。
「五殿的生死簿,會有他的名字嗎?」
男人橫他一眼。
「楚氏一族的生死簿是獨立的,只要是楚氏一族的人,就只能在這本生死簿上,五殿那里的那本,還沒資格管楚氏一族的生死,滿意了?」
楚夜寒沉默了片刻。
「所以,現在找不到?」
「找不到。」
男人搖搖頭,擰死了眉心,一臉古怪。
「那小東西是怎麼跳出去的?連生死簿都沒記錄,這能耐,厲害啊,早知道在她出生的時候,去瞅一眼,再去十九殿了,嘖~有意思」
「不過」
他模了模下巴,神色嚴峻。
「楚氏非一般家族,是沒那麼容易跳月兌出去的」
「尤其眼下還不能修煉,只是凡人,又被魂藩令傳承束縛,更沒機會了,她是怎麼跳出去的,這怎麼都有點兒詭異吧?」
他把生死簿扔到桌子上,背抄手來來回回的在殿里走。
一臉的若有所思。
「最奇怪的是,竟然沒有引起天罰?老天看咱們楚家是賊不順眼,竟然沒逮著空落井下石?不妙不妙」
越想越覺著這事兒不對。
讓男人有些提心吊膽,抬頭瞪著楚夜寒,咬牙。
「不愧是你生的,跟你一樣不省心!老子已經能預感到,未來的平靜生活,又該被毀了!」
楚夜寒沒接他這話,抿緊了唇。
垂下了眼。
「那麼,也就不知道他的生死了」
「上哪兒知道去?生死簿上都沒有,代表她已經跳出五行,不歸陰陽兩界管了,往哪兒知道她的生死啊?」
男人沒好氣的翻個白眼。
「她好端端的跑界內干什麼?還給遇上了磁場風暴?這什麼運氣?又得罪老天了吧?」
楚夜寒唇角動了動,不知還能問些什麼,做些什麼。
窮途末路,該是如此了。
看著他那樣兒,男人心塞的嘆口氣,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卻被他給躲開了。
「躲什麼躲?」
瞪了他一眼,男人收回手,似嘆息,又似語重心常。
「兒孫自有兒孫福,個人有個人的造化,她能跳出去,在某種程度上算是好事,這樣便沒人能再左右她的性命,可以隨心所欲的活著了不是嗎?」
「只要她夠爭氣,性子又不歪,到是能活的很瀟灑的,這不正是楚氏一族最大的心願?也是到目前,一起為之努力的?」
「既然這樣,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臭小子,你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能做到眼下這種地步,你是最出色,也是最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