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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七、徒添煩惱

木遠楓和花不語並肩坐在青城山山頂,彥亮早已識趣地躲到一邊去了,雖然他站得遠,但是以他那敏銳的听覺,二人的即使是一聲輕嘆他也听得真切。

木遠楓從懷中模出一個燒餅遞給花不語,「吃嗎?」

花不語微微一愣,接著接了過來,毫不猶豫地咬了一口,語氣輕快地道︰「還是熟悉的味道!」

木遠楓自己也模出一個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道︰「這是我爹爹做的,原來我之所以會做燒餅, 不是因為我爹娘是做燒餅的,也不是因為那個燒餅救了我的命,而是因為我體內有一個會做燒餅的魂魄!」

「這也挺好啊!有的人終其一生,也做不出這麼好吃的燒餅!」花不語嬌笑回應。

木遠楓點頭,打趣道︰「是啊!一開始知道我體內的魔氣竟是風上暝安排的,我真的很生氣,很排斥,我跪著請求酒仙仙上將他從我體內去掉,可是仙上告訴我,暗月是我魂魄的一部分,如我硬要將他去掉,唯一的辦法就是死!」

「我甚至有想過去死,可是我又害怕了,若我死了,我便一無所有了,我便再也見不到你了!」

「所以我決定活!而且我要好好的活,我要搞清楚一切,說來真是好笑,我剛打定主意要好好活的時候,禍斗又出來搗亂了,在一片混沌的那段時間里,我想了很多,想了我們經歷的一切。」

「我終于想通了,我之前太自私, 我只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我只想逼你和我在一起,卻從未想過你的處境。」

花不語將嘴里的燒餅咽下,然後扭頭看著木遠楓,笑得純淨無暇,「也許就是你那一往無前的態度讓我當時動心了!」

木遠楓俊臉突然一紅,不由得使勁咽了一口唾沫。

花不語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繼續吃著燒餅,「你體內的魂魄雖然亂,但是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好人!臨風雖然是魔王之子,但是他與世無爭,安靜平和;禍斗,看似自私自利,目中無人,可是他情深義重;還有一個……」

她頓了頓,有些話如鯁在喉。

木遠楓扭頭看她,此時的她,眼眸里突然竟是憂傷,到最後,她始終沒有說出口。

木遠楓知道她或許已經知道了真相,又或許不知道,可是她既然決定要嫁給火微原了,他也不便多說,他不想用這個方法牽絆她。

「哈哈哈……」他突然笑了起來,雲淡風輕地道︰「我今日可是來給你送大婚之禮的,現在講這些話真是影響氛圍。」

他從懷里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錦盒,遞到她的身前,「這個送你,祝你與魁陰王喜結連理,永結同心。」錦盒在他的手里紅得晃眼。

花不語愣住,她沒有伸手去接,只是眼楮輕輕地看著錦盒,「這是什麼?」

木遠楓突然有些矛盾,要收回手不是,不收回手也不是,只能尷尬地抬著,「你不看看嗎?這可是我親手做的!」

花不語搖頭,淡淡地道︰「不收!」

「為什麼?」木遠楓失聲大問,「這可是我想破腦袋才做好的,你怎麼可以不收!」

花不語將頭回正,看著遠處的風景意味深長地道︰「因為我不想一看到它,就想起你!」

木遠楓手一抖,錦盒「啪嗒」掉在了地上,聲音沉悶有力,花不語卻沒有回頭看一眼。

木遠楓雙手微微顫抖,不過還是將錦盒拾了起來,「我們以後都不能見面了嗎?」

花不語毫不猶豫地點頭,「我馬上就要成婚了,以後我們最後不要見面,為了不讓我難堪,大婚之日,你可不可以不要來?」

木遠楓清雋的眼眸黯淡了下來,「我連看一眼都不行嗎?」

「有什麼好看的?」花不語扭頭看他,眼中多了一絲別樣的意味,「看了只是徒添煩惱,對你,對我,都沒有任何好處!」

木遠楓輕輕嘆了口氣。

夜深人靜,木遠楓獨自一人坐在山頭,花不語早已沒了離去。

「遠楓哥哥,我們真的不去觀禮嗎?」彥亮來到木遠楓身邊坐下,語氣弱弱地,生怕嚇著正在低頭深思的木遠楓。

木遠楓回過神來,再次瞟了一眼錦盒里的那一對碧綠色的琥珀指環,接著直接合上了,「不去,免得擾亂了她的心!」

「那你的心呢?」彥亮不忍地看著他。

木遠楓低頭苦笑,「只要她好,我的心沒事!」他站了起來,「走吧!現在不是黯然傷神的時候!」

「去哪里?」彥亮奇怪地問。

「找酒仙仙上!」木遠楓一邊咬著燒餅,一邊含糊不清地道。

七月二十二,宜婚嫁

冥界早已張燈結彩,喜氣洋洋,今日,冥界新冥王要嫁給冥界魁陰王。

十八個地獄除了罪孽難消的惡鬼,其余的全部放了出來,共度冥界這一重大時刻。

玄陰王府,花不語寢殿

自從她繼任冥王,她的名字自然也改了回來。

她靜靜地坐在銅鏡前,猙蓉在替她梳妝,繞絮投胎去了,縴凝也不在,這一切,自然落在了猙蓉身上。

猙蓉一邊幫她梳著青絲,一般淡淡地看著銅鏡里的那張平靜如水的臉龐,「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為何擺著一張臉,心不在焉的?」

花不語搖頭,未語。

她想起來上次她這副打扮,是在夢里,那個時候所有的人都是虛幻了,唯一真實的只有那麼少年,可她依舊滿心歡喜、

今日,雖然大家都是真實的,而她嫁的,也是這世上最愛她的男子,她該高興的,可是她的心很沉重,或許一切,都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可是……這是她的承諾,她應該履行的!

她抬頭看著猙蓉,「猙獰呢?」

猙蓉臉色微微一變,「你知道的,他素來做事都是小孩心性,看著你嫁人,他定然又要發脾氣,躲在什麼地方發火了!他不來更好,省得到時候又搗亂!」

花不語看著鏡中有些模糊的容顏,勾唇一笑,「也是,不來更好!你待會也走吧,我們之間的情分已經兩清了,你不用再將自己綁在我身邊。」

猙蓉依舊輕緩地幫她梳著發髻,似乎她剛才講的話,她一句也沒有听進去,「有的情分,有的債是一輩子也清不了的!其實我與猙獰一樣固執,我們可以愛一個人愛到骨子里,也可以全心全意去恨一個人。」

「在無間地獄的八萬年,我們扶持走了過來,不是你一句話就可以抹殺得掉的!所以不要趕我走,不管以後要經歷什麼,我希望我能陪你一起渡過!」

「可是……」花不語蹙眉。

「別可是了!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應該開心一點!」猙蓉不動聲色地打斷了她的話。

花不語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她與猙蓉相處的時間太長,她們都太了解彼此,有的時候,有的話,不必明說,大家都懂!

吉時已到

花不語在猙蓉的攙扶下出了玄陰王府,玄陰王府與冥王府僅隔了一條街道的距離,今日,這兩條街道每個牆角都放了夜明珠,整條街道都鋪滿了紅毯,這是冥界第一次辦喜事,所有的冥界能來的人都來了。

他們摒棄了人界辦婚禮的那些繁文縟節,直接便是拜堂成親。

火微原穿著一身紅色的喜服,將他眼眸里的火焰襯得更加明艷了。

他目光灼熱地看著朝他走來的花不語,手竟不自覺地有些顫抖。

花不語隔著喜帕也能看到火微原臉上的笑容,那笑,曾讓她的內心歡欣雀躍。

她突然停下腳步,三丈之外就是火微原,只要她繼續朝前走,他很快就是他的娘子。

火微原臉上的笑容微微愣住,下一刻,又再次一如既往。

旁邊豹尾等人都憋著一口氣看著她,都在猜測她這是怎麼了?是要反悔嗎?還是……

花不語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今日,應該是她嘆氣最多的一天。

猙蓉輕輕捏了捏她的手,低聲提醒,「怎麼了?你若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花不語一動不動,下一瞬,她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再次邁開步子朝著火微原而來。

一旁觀禮的人似乎比火微原還緊張,不少人都輕輕松了一口氣。

很快,宣禮官來了,一切流程都很順利,一氣呵成,直到……夫妻對拜的時候!

花不語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直勾勾地看著火微原,即使是隔著一條紅喜帕,大家都能看到她眼中的寒氣。

火微原眼眸里的春意依舊,他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兩人都沒有說一句話,周圍的人再一次好奇心泛濫,冥王今日是怎麼了?為何總是一副奇奇怪怪的樣子。

「夫妻對拜!」宣禮官再次朗聲宣禮,他故意提高的聲音即使是最外圍的人都能听得到,又何況是花不語。

可花不語依舊不動如山,猶如被人定住了一般。

空氣突然變得很安靜,不少人已經屏住了呼吸,不少人看向身邊的人,都想從對方的眼中找到一點答案,可是……沒有人知道花不語是怎麼想的,婚禮是她提出來的,現在是怎麼回事?

火微原依舊文雅淺笑,不慌不亂地等著花不語的反應。

人群中不同方位也有幾雙不同尋常的眼楮看著他們,似乎比他們還要緊張。

花不語再次嘆了口氣,雖輕微,還是讓火微原的眼皮跳了兩下。

她開始低頭,火微原也迫不及待地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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