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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人外有人

阮思拉弓的手上覆了一只溫熱寬大的手。

下一瞬,她被人松松地圈在懷里。

那人一手扶著長弓,一手握著她的手,拉開弓弦瞄準目標。

「喬喬,放吧。」

晏瀛洲的聲音低低響起,溫熱的氣息悉數落在她的耳後。

阮思心中一驚,他握著她的手往回一收一放,羽箭登時離弦而去。

洪綾驚喜地高呼道︰「哇!正中!」

阮思抬眼看去,只見那支羽箭射穿梨子,正中箭靶。

梨子裂成無數瓣,沈浮頂著一灘爛梨,梨汁啪嗒啪嗒地順著他的頭頂往下滴。

但他沒有計較晏瀛洲幫阮思,而是表情古怪地和裴之對視了一眼。

裴之那雙死魚眼一眯,神情變得嚴肅了不少。

「今日是我們輸了,彩頭你們盡管拿去。」

洪綾歡呼一聲,興高采烈地跑上前,將那只繪了老梅的衣角一把抓起。

「還有你,」洪綾問裴之說,「你的玉佩呢?」

裴之將玉佩解下來扔給她。

旁人看得眼楮都直了,那塊玉佩看得出是塊好玉,沈浮的真跡更是價值連城。

洪綾毫不在意,笑嘻嘻地問阮思說︰「喬喬,你要哪一樣?」

「不要,都給你。」

阮思紅著臉從晏瀛洲的懷里掙月兌出來,問道︰「夫君,你怎麼來了?」

晏瀛洲道︰「我來接你的。」

話音未落,江聰擠出人群,帶頭起哄道︰「晏大人,你們夫婦兩個對一個,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他得了母親江夫人的授意,讓他只管尋些錯處敲打晏瀛洲。

此時,他第一個跳出來發難,又能當眾讓晏瀛洲難堪,又能討好裴老太師的嫡孫裴之。

晏瀛洲持了長弓,拈起幾支羽箭,沒有說話。

「怎麼,你還想當眾殺人滅口不成?你那娘子不行,非要出來招惹是非,你最好放聰明點。」

江聰目露凶光,語含警告道︰「什麼該管,什麼不該管,還要本少爺教你嗎?」

他想借機讓晏瀛洲不要插手田吉的事。

但晏瀛洲二話不說,拉開長弓,嗖嗖嗖接連三箭。

羽箭破空飛去,三箭幾乎同時落在他的腳邊。

江聰左右腳尖前各被一箭擋了路,他憑本能地退後一步,右腳跟又觸到第三支斜插在地的羽箭。

只是三箭便將他的去路和退路全部封死。

晏瀛洲單手握著長弓,冷然道︰「現在呢?」

旁人無不驚嘆,江聰變了臉色,找了個借口匆匆走了。

阮思又驚又喜地看著他,問道︰「夫君,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射箭?」

「素來不喜。」

洪綾夸張地倒吸了一口冷氣道︰「不喜歡嗎?那你的箭術還那麼好?」

晏瀛洲冷淡道︰「只是不喜,並非不擅。」

裴之臉上有點掛不住了,「……沈兄,我們走吧。」

沈浮看了晏瀛洲一眼,臉上的傲慢稍減,轉身頂著那灘爛梨大步走了。

二人剛走,洪綾突然追上去道︰「你們等等!」

沈浮冷漠問道︰「東西不是都給你了嗎?」

裴之掀起眼皮,輕浮一笑說︰「真要我賠你之不成?」

洪綾飛快地用那角衣料將玉佩包起來,在手里掂了掂道︰「還你!」

說完,她的手腕一揚,將玉佩用力砸向裴之。

「 喲!」

裴之跳到一邊避開。

玉佩咕咚一聲落入湖中。

無數人扼腕嘆息,好好的沈浮真跡,沒了,沒了……

洪綾叉腰道︰「我們誰也不稀罕你們的什麼玉佩,只是想告訴你們,至少要先知道尊重別人。」

「听說你是京城來的大畫師,即便如此,你也不應該這般欺侮其他畫師啊。」

她特意拉過阮思說︰「喬喬,你說對不對?」

「何況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阮思自豪地挽著晏瀛洲說,「裴公子可還要跟我夫君比試弓箭?」

裴之的嘴角抽了抽。

晏瀛洲淡淡道︰「投壺,比武,雙陸,馬球,你挑吧。」

沈浮的嘴角也抽了抽。

他不是沒見過狂的,但他還頭一次見到比他狂那麼多的。

這句話雖是沖他說的,晏瀛洲卻看也沒看他一眼。

「洪大姑娘。」

晏瀛洲神情微妙地看向洪綾,說道︰「你叫我夫人什麼?」

洪綾想也不想,答道︰「喬喬啊!你還不知道吧,喬喬是她的小名。」

阮思為自己捏了把汗。

晏瀛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對洪綾說︰「知道,但她已嫁作晏家婦。」

「那,我應該叫她晏大嫂不成?」

「也不是,」晏瀛洲答道,「至少要叫她‘晏瀛洲家的喬喬’。」

洪綾很後悔為什麼要自己去找虐……

回去的路上,阮思問晏瀛洲說︰「夫君,你是不是覺得我射不準,怕我失手才會出手幫我?」

晏瀛洲搖頭道︰「我是怕你射得太準,一箭要了他的性命。」

阮思愣了愣,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總覺得有些不對。

那支羽箭好像……

「箭頭是鐵制的。」

晏瀛洲看出阮思那幾支羽箭僅裹了一層薄蠟,不似裴之手中的羽箭皆是蠟箭頭。

阮思驚呼道︰「我和那人換過弓箭。」

交換箭靶的時候,兩人換了站位,各自的弓箭也都交換過了。

她後背發涼,瞪大雙眼看著晏瀛洲,心中思忖著,究竟是何人在羽箭上動了手腳。

晏瀛洲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喬喬,你不必多想,不論是誰,裴家自會追查到底。」

這件事,不像是沖著阮思來的。

但阮思仍然有些後怕,她要是當時手一抖,給沈浮來個當場爆頭……

晏瀛洲安慰她道︰「夫人別怕,要是你真的犯了事,我會給你安排一間通風良好的牢房。」

阮思一臉黑線。

她夫君……以權謀私的手段怎麼就不能高明點呢?

晏瀛洲繼續說道︰「稻草全換新的。」

阮思扶額道︰「謝謝,你人真好。」

那天的賞菊會結束後,林泉郡開始下雨,一下便下了大半個月。

雨水遲遲不見停。

洪綾因賞菊會上的種種,遭洪綃添油加醋地告狀,被洪姨媽罰她禁足一個月。

阮思待在家里,感覺整個人都快被捂霉了。

正當她百無聊賴之際,岑吟派人來晏家接她過去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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