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問題?
不過既然晏瀛洲成心放水,阮思便就坡下驢,佔他一回便宜。
「不疼。」她認真地答道,「我假裝月復痛難忍,只是在作戲給他看,讓他放松警惕。」
晏瀛洲默了默,點頭飲盡碗里的酒。
阮思笑道︰「而且,我假意掙扎,實則暗中掙月兌了腕上的繩索,你也沒想到吧?」
阮思說得興起,比劃道︰「我跟你說啊,我小時候爹爹就跟我說過,只要身上的肌肉繃緊……」
她攥起拳頭,示意晏瀛洲看她的手腕。
「像這樣,然後別人將你綁了,你再放松肌肉,繩子就會變得空一些。」
她嘻嘻笑道︰「他們綁我的時候,我就攥著拳頭,後來松開了,再後來就趁機解月兌出來。」
晏瀛洲見她一臉得意,眉眼微微一彎,道︰「嗯。」
阮思拎起酒壇,又往兩人碗里倒酒。
「來,接著喝唄。」
晏瀛洲點頭道︰「輪到夫人提問了。」
他倒是個好打發的,阮思心里美滋滋的。
「唔……還是鐘二爺,他騙你去救女乃女乃或者我那表姐,你卻來救我,你是如何識破他的詭計的?」
晏瀛洲道︰「他動了你以後,我就將他視作仇敵,留心揣摩,不難理解他的想法。」
阮思咂了咂嘴,听得雲里霧里的。
見她一臉不解,晏瀛洲低笑道︰「你不需知道那些,只需知道我會來救你。」
阮思硬著頭皮把碗里的酒喝了個精光。
兩碗酒下肚,她已經有些暈了,看著天邊的星光和燈火似乎連成一片。
她只覺酒酣耳熱,夜風吹過發紅的臉頰,帶來絲絲清涼,她開始貪圖這片刻的涼意。
「夫人醉了。」
「沒有!」
阮思大著舌頭反駁他,提起酒壇嘩啦啦又倒了兩碗酒。
晏瀛洲端起碗,含笑看著她,說道︰「我此番前往林泉郡,應是處境凶險,危機四伏。」
阮思喝得醉醺醺的,心里無比痛快,腦子又不怎麼清醒。
她听完,一把攬上晏瀛洲的肩,用力拍了幾下,含混不清地嘟噥道︰「別怕,我罩著你。」
晏瀛洲眼神軟了軟,唇角的笑意更濃了。
「好。」
阮思努力睜了睜眼,嘀咕道︰「你要問我什麼?問,問完了喝。」
「到了林泉郡後,你想不想回娘家多住幾日?待我結果了手上的事再來接你。」
「你怕我有危險?」
晏瀛洲點點頭,「嗯,你留在婆家怕會不痛快,回桃花郡住幾天可好?」
阮思立刻來氣了,重重拍了他一巴掌,怒道︰「我有危險,你……你就不會有危險嗎?」
晏瀛洲微微一愣,見自家媳婦豪氣干雲,又新奇又好笑。
「我要跟著你。」
她口齒不清地說完,心里驕傲,只覺得自己義薄雲天。
他默默飲酒,阮思豪爽地拍著他的肩道︰「晏瀛洲,我這人最講義氣。」
晏瀛洲︰「……」
輪到阮思提問了,她笑嘻嘻地問道︰「你為什麼要去林泉郡?」
晏瀛洲的眸色深沉,見她醉態十足,緩緩說道︰「林泉大獄里,有一個我必須去見的人。」
「呃,漂亮嗎?」
「……不知,」晏瀛洲道,「我只知那個人和我一直在查的事有關。」
阮思一听不漂亮,也就沒興趣追問了,搖搖晃晃地端起碗便要飲。
「夫人,」晏瀛洲憐惜地看著她,「你醉了,不要再喝了。」
阮思「哦」了一聲,傻笑著將碗遞到晏瀛洲嘴邊,「夫君替我喝。」
晏瀛洲也不推辭,就著她剛才喝的碗口,一仰脖子將剩下的酒喝光了。
阮思看得興起,笑道︰「問問問,問完你接著喝。」
難得看她在自己面前像個傻子一樣毫無戒備,晏瀛洲眼底盡是笑意,點頭道︰「好。」
「要是我失了公職,斷了前程,淪落成江湖草莽……夫人,你還會跟著我嗎?」
阮思昏沉沉的,改作摟著他的脖子,瞪直雙眼想了想,很快懶倦地閉上眼。
「沒事,大不了你隨我回鏢局,給我家當鏢師去。」
晏瀛洲心中一熱,低笑道︰「說話算數。」
阮思一口氣喝了兩碗酒,此時酒氣上來了,額頭臉頰變得滾燙。
她迷迷糊糊地抱著晏瀛洲,朝他身上蹭了蹭,額頭蹭到他冰涼的臉龐,立時覺得舒服多了。
晏瀛洲被她抱得僵了僵,任憑她將臉頰額頭都貼到自己臉上來。
「喬喬……」
阮思不高興地哼了一聲,「晏瀛洲,我頭疼。」
晏瀛洲放她倒在懷里,枕著他的腿,再輕輕為她揉太陽穴。
阮思醉酒後,頭疼欲裂,由著他揉捏,睜眼仰視著那張英俊的臉。
星河璀璨,夜風呢喃,他的臉在月色里愈加柔和,高挺的鼻梁和英挺的輪廓都顯得溫柔起來。
那雙眸子里好似蘊了一段月光,阮思看得有些挪不開眼。
「夫君,你真好看……」
她的頭疼稍解,翻了個身,在他懷里舒服地閉上眼。
晏瀛洲將她抱回房中,命下人好好照顧她,自己一夜都在想著阮思的話。
她說了,不介意他碌碌無名,還要帶他回鏢局,讓他當鏢師。
他想著想著,便低頭笑了。
但他們臨走前,晏瀛洲卻笑不出來了。
這次他前途凶險,沒有帶竇一鳴一起走,竇一鳴來晏家送行時,懨懨的好像霜打的茄子。
阮思安慰他說︰「沒事,要是不想留在這里了,你就去我家鏢局當鏢師。」
晏瀛洲︰「……」
竇一鳴苦著臉,死活想不明白,為什麼老大撇下他不要了。
阮思繼續安慰他說︰「跟著你們老大又不是什麼好事,多的是要自求多福的,不跟他反倒好些。」
晏瀛洲冷著臉,命人準備啟程。
門口,荀縣令夫婦和陳燁等人也來送行。
金鈴兒笑眯眯地向陳燁道了別,回到阮思身邊說︰「小姐,我一點都不難受了。」
阮思笑著捏了她的臉頰一把。
「好了,上車吧。」
金鈴兒跳上馬車打起簾,銀瓶兒扶阮思上了馬車。
晏家院子里,晏清都扶著小月復微凸的祝東顏,陪晏老夫人一起出來送行。
晏瀛洲和女乃女乃告別後,翻身騎上白馬,向眾人抱拳道︰「後會有期。」
阮思忍不住挑起簾,看向外面緩緩後退的人群。
「小姐舍不得?」
「沒什麼,只是看看。」阮思笑道,「也不知林泉郡那邊如今是什麼光景。」
前世,她記得在林泉郡確實有幾個極難對付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