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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九章 敬酒不吃吃罰酒

寒月不知皇後打得是什麼主意,只好如實作答,「回皇後娘娘,奴婢今年一十有九。」

皇後點了點頭,「十九是個好歲數。這個年紀,倒是既不會像剛及笄那樣不懂處事,又不至于過于世故。本宮瞧著你模樣、為人皆是不錯,有意讓你進景王府去伺候,你可願意?」

寒月陡然一驚,旋即立馬穩住了心神,謙卑恭謹地說道,「娘娘此言,實令奴婢惶恐,奴婢何德何能能去伺候景王殿下。」

皇後原以為寒月會欣喜萬分地跟她磕頭謝恩,未曾想,到頭來听到的竟是這樣的一番話。不過她轉念一想,卻是立馬便明白了過來。她看向寒月的眼神之中隨即多了幾分凜冽的寒意,那噙在嘴邊的笑意也瞬間變得冷峭起來,「你可是嫌那侍妾的身份太低?」

皇後的面上漫過一絲不屑與嘲諷,「你放心,等進了王府之後,本宮會讓景王抬你做夫人。」

寒月本來以為是南宮在皇後面前說了什麼才致如此,可听皇後之言,又分明不是。寒月不免沉下心來,仔細思忖起其中的緣由。

皇後端起一旁的茶盞,撇了撇浮沫,輕輕啜了一口,繼續利誘道,「你也應該听聞了,現在的景王府里並無可以話事的女主人,所以一旦進了王府,當是以你的位分最高,到時王府由你主持中聵,所有僕婢皆隨你差遣,榮華富貴自是享用不盡。只是……」皇後話鋒一轉,「既然要進這景王府,那你的心也該向著本宮與景王才是。」

寒月到現在算是徹底明白了皇後心中打的是什麼主意。她裝得這般和藹可親,不過是想騙得寒月替她辦事罷了,至于要辦何事?無非就是監視,甚至是背叛柳沅芷。

只可惜,皇後這一次怕是打錯了算盤。

見寒月久久不回話,皇後的臉色倏地陰沉了下來,連最後一絲虛假的笑意都徹底消弭殆盡,「可是連這夫人之位都入不了你的眼?」

寒月隨即跪下,伏身,深深磕了一個頭,才道,「奴婢自知身份卑微,無貌、無才亦無德,所以實在不敢高攀景王殿下,也從不敢存此奢望之心,還望皇後娘娘明鑒。」

皇後鳳目一睨,眼神頗為凌厲,「這麼說來你是不願意?」

「奴婢自知不配,所以不願。」寒月不卑不亢地回道。

一坐,一跪,一尊,一卑。

殿內一片靜謐,靜得仿佛听得見窗外的落花著地,靜得好像听得見耳畔的暗流涌動。

宮人們一個個都以看怪物似的眼光看著寒月,就連雨墨也覺得很是意外。

如今大好的機會放在眼前,卻就這樣輕易地推開了,不但如此,還膽敢公然拒絕皇後娘娘的好意!寒月此舉落在眾人眼里,簡直是不可思議。

膽大包天至極,也愚蠢不堪至極。

此刻,皇後的臉上反而沒有一絲波瀾,她眸色深沉悠遠,宛如無底黑洞,「有自知之明也是件好事。既然如此,你便退下吧。」她說著,朝著寒月揚了揚手。

「是。」寒月規矩行禮,「奴婢告退。」

直至走出鳳鸞宮好一段距離之後,寒月才終于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她不過是在鳳鸞宮里待了一盞茶的時間,可當時卻覺得煎熬如整年。

一滴小小的水珠落在了寒月的額頭之上,她抬起頭,望了望遙遠的天際。

下雨了。

「嘩啦」一聲,桌上的白玉蓮紋杯被皇後廣袖一甩掃落在地。

「娘娘息怒。」鳳儀殿內宮人皆跪倒在地。

「不識抬舉的東西!」皇後怒容滿面,可見真是氣極了。

雨墨的臉上有些訕訕的,畢竟是她給皇後出的主意,如今,不但事情沒成,反而還使得皇後失了面子,若是皇後追究起來,她也是難逃罪責。

「請娘娘恕罪,是奴婢思慮不周,奴婢也沒想到她竟會這般軟硬不吃。」雨墨請罪道。

皇後瞥了一眼雨墨,「行了,本宮又沒有怪罪于你。」

「本宮還真是小瞧她了,沒想到連堂堂景王都滿足不了她的胃口。」皇後憤憤道,「既然她這麼喜歡當奴婢,那就讓她好好當個夠!」

雨墨聞言先是一愣,隨後便立馬領會了皇後的言下之意,她斂眉垂眸一笑道,「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該怎麼做。」

雨點越來越大,一滴滴從萬丈高空中墜落,打在偌大的芭蕉葉上,瞬間晶瑩四散,如瓊珠破碎。

「江嬤嬤。」雨墨手執紙傘緩緩行了過來。

江嬤嬤正翹著二郎腿,閑適地倚靠在廊下的躺椅上磕著瓜子呢。她一見來人,立馬放下了手中的一把瓜子,又側過頭朝著地上「呸」了兩聲,直到將嘴里細碎的殼兒都吐干淨了,這才笑臉相迎上去說道,「哎喲,這大下雨天的,是什麼風把雨墨姑娘給吹來了?」

雨墨走至廊下,收了紙傘,隨後又拂了拂衣衫上沾染的水珠。

江嬤嬤見狀,忙湊了上去,說道,「雨墨姑娘你先坐著,我去給你倒杯熱茶來驅驅寒。」

她還未及轉身,便被雨墨出言給攔了下來,「嬤嬤不用麻煩了,我來說幾句話就走。」

「是,是,瞧我這腦子,雨墨姑娘你自然是貴人事忙的。」江嬤嬤恭維了一句。

她緊接著又有些小心翼翼地詢問道,「不知皇後娘娘有何吩咐?」

雨墨並不直接答話,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江嬤嬤,說道,「听聞嬤嬤這兒前不久新來了一個宮女,而嬤嬤你對她似乎頗為優待啊?」

江嬤嬤聞言,不由得一怔,隨後有些訕訕地一笑,說道,「是哪個小蹄子又在到處亂嚼舌根呢!真是沒有的事兒!雨墨姑娘你也知道,我辦事向來是最守規矩的。」

雨墨睨了一眼江嬤嬤,眼神略帶譏誚,「咱們明人就不說暗話了,這宮里頭究竟有哪些小動作,皇後娘娘的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江嬤心中猛然一凜,臉上的笑意活月兌似那寒冬臘月里的脆弱枝葉,經冷風一吹便僵在了一處,「皇後娘娘她……奴,奴婢……」

「嬤大可不必如此惶恐,若是皇後娘娘真想追究,也就不會派我來找嬤了。」雨墨悠悠說道。

江嬤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好連連點頭稱是。

「皇後娘娘的意思是既然入了這浣衣局,就該一視同仁,嬤你說是也不是?」雨墨眸色幽幽地盯著江嬤問道。

「是,是,是。」江嬤忙不迭地點頭,「煩請雨墨姑娘轉告皇後娘娘一聲,奴婢知道該怎麼做,還請娘娘放心。」

「嗯,那嬤就先忙著,我先走了。」雨墨言罷,便轉身執傘踏入了這漫天的雨中。

「雨天路滑,雨墨姑娘慢走。」對著雨墨的背影,江嬤猶自關照道。

「還以為來了個財神呢,原來卻是個掃把星!」江嬤狠狠啐了一口,「真是晦氣!」

就在去到鳳鸞宮回來之後,寒月手頭上的事情就變得多了起來,她不用想也知道這定是皇後的意思。只不過她當時既然說了那樣的話,就早已做好了思想準備。

眼看著夜已深,大雨卻還沒有停歇的意思。這樣一直一直地嘩嘩下著,就好像天上破了一個大窟窿一般。

寒月剛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房里,卻被江嬤告知說由于浣衣局的雜物實在太多,閑置的房間又太少,所以現在這間房間要派用場,不能單獨闢出來給她住了。

寒月听後什麼也沒說,她神色平靜地收拾好東西,便去了江嬤指給她的房間。但見寒月如此乖覺,江嬤心里也不禁松了口氣。

走廊邊上有連著的幾間大房間,都是供浣衣局的宮女們居住用的,寒月要去的那間房就在走廊的盡頭處。

經過一天的辛苦工作,晚上就寢前的片刻功夫是浣衣局的宮女們最為自由和歡愉的時刻。走在廊上,便能听見嬉笑交談的聲音。

寒月走至門前,她看著從門內透出的光亮微微頓了頓,而後便伸手推開了眼前緊閉的兩扇木格子門。

隨著寒月的推門而入,屋內原本正說說笑笑的眾人皆是不約而同地朝著寒月看了過來。

在那一瞬間,寒月感受到了那齊刷刷向她投來的目光,那些目光猶如一陣夾雜著冰雪的寒風,劈頭蓋臉地朝著她刮來。

有好奇疑惑的,有冷漠無波的,有鄙夷譏諷的,也有嫉妒不已的,各色的目光都有,卻唯獨沒有好意友善的。

面對著眾人的打量,寒月也只是一怔,隨即便拿著細軟進了屋內,轉身掩上了門。

眾人盯著寒月看了一會兒,又互相對視了幾眼,之後便都回了自己的塌上,除衫,鑽進被子就準備就寢。

先前熱鬧的屋子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這樣的靜謐卻在下著雨的秋夜里尤顯冷清。

寒月站在門口環視了一圈屋內,只見木門正對著的是四扇半人多高的木格子窗,窗下便是一條可供**人睡的通鋪。木門的右邊靠著牆的位置擺放了一排矮櫃,櫃子分為上下兩層,看上去十分簡易,沒有一點修飾。除此之外,整個屋內便再無其他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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