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形勢不對!」
這話音一落地,霎時黑暗中齊齊站起了幾個漢子,他們默契的將腰間的佩劍抽了出來,悄無聲息的在外圍圍成一個結實的防御圈。
大家神經都緊繃著,秦妙言擔憂的看向蕭望之,蕭望之就回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等會兒你跟在我的身後。」他低聲說道。
秦妙言也不逞強,用力點頭。
因為擔心這些藥草被劫或是出什麼意外,所以在余姚的時候她就和蕭望之提意見將這些苦種安排在了他們這支隊伍最為中間的部分。
這樣即便是前、後方有人來襲擊,一時也不會出什麼意外。
而她就負責在中間守候著,這樣自己看著總會安心許多……
一番思索,秦妙言心中略定,順帶拉著茯苓小心的挪到了蕭望之的身後。
她除了一身的醫術什麼也不會,可不能在這個時候給他們添麻煩。
黃陵忽而說道︰「前面有人!」
蕭望之顯然也看到了,瞳孔微縮。
遠處被風搖曳而婆娑的灌木叢中,潑墨似的天際之下,隱約正有個身形正搖搖晃晃的蹣跚而來,一個不備,竟然就歪倒在了地上,就此毫無動靜。
夜風刮過,沙沙作響。
只有一個人?
趙闊緊著薄唇,朝後看了蕭望之一眼。
蕭望之對他點頭。
趙闊就點了三個護衛,三人一同先向前看個究竟。
不一會兒這三個人抬著那倒下的人急急忙忙的趕回來了,大家定楮一看,居然是之前趙闊派出去撿柴火的一個護衛!
「怎麼回事?你說清楚了!」趙闊蹲下去問道。
「有……有人伏、伏擊擊我們,在、在前面……」受傷的護衛口角流出一灘血漬,喉嚨里咕嚕咕嚕作響,卻說不出一句話。
「是什麼,你告訴我?」趙闊急的俯去貼在受傷護衛的身上。
那人努力了半響,卻仍舊吐露不出一個字。
秦妙言從蕭望之背後出來,快步向前走去。
蕭望之沒有拉住她,只好也跟了上去。
秦妙言蹲下先給受傷的護衛把了脈,發現他脈搏已經十分微弱了,又仔細查看他身體上的傷口,發現血跡漣漣,竟然是從他的月復部而出。
她咬著唇去撥開他的手,柔聲說道︰「你放心,我是來救你的……」
護衛艱難的掀開眼皮,發現和她說話的是那位整日坐在馬車里不說話的秦姑娘。
他皺著眉,痛苦的松開了手,這個時候秦妙言才發現,他的月復部竟然直插入了一把又細又長的匕首,露在外面的自由一根手指節那麼長,且沾滿了血跡。
這樣的匕首若是沒有人的幫助,根本就拔不出來!
這是匪徒嗎,普通的土匪哪里會有這樣惡毒的招數!
「他怎麼樣?」蕭望之問道。
他們視人命如草芥,他怎麼還能活下來?
秦妙言打量著眼前這個護衛,看起來也不過是二十五六歲的光景,他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了,她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才確定道︰「他不成了。」
「並且,這次肯定不是如之前一般簡單的伏擊。」
說完這句話,年輕的護衛已經平靜的閉上了眼楮,秦妙言面不改色的將他月復部的血刃拔了出來,一把扔在地上,用帕子擦了擦手,沉默的走到了蕭望之的身後。
趙闊驚訝的看著她。
「去準備吧,」蕭望之竟然也跟平靜,「該來的總會來。」
「大公子等會兒你就……」趙闊欲言又止,想了想,索性什麼也不說了,直接拔出了腰間的長劍護在他的一側。
在場所有的護衛以及隱在伸出的暗衛們紛紛出動,大家圍成了一個包圍圈將他們圍在中間,以保證有敵人襲擊的時候能夠盡最大的努力不要敵人傷害到他們。
秦妙言不放心向著身後望去,一車車的木箱,里面裝的都是她的心血,她緊緊地握住自己手……這個時候,耳邊已經隱約響起了鏗鏘的刀劍之聲。
斜刺里驀地射出一支箭,直直的朝著一個護衛的心口射去。
只听「噗」的一聲,大家還尚未反應過來,那中箭之人已經倒下,緊接著下一支也緊跟著接踵而至。
眾人反應迅速,紛紛以劍為盾揮手去斬,電光石火間不知又有多少人倒下。
蕭望之仔細辨認著從暗處偷襲來的箭雨,一只手下意識的去拉秦妙言的手將她更加安全的護在自己的身後。
他的大手散發著驚人的熱度,常年拿劍模出的繭子也貼著她嬌女敕的掌心,秦妙言被灼的額頭冷汗直冒,她沒有想到,敵人的進攻竟然會這麼猛!
只是現在他們在明敵人在暗,又該如何是好?
一支箭驀地擦著蕭望之的手臂直直地射向他的身後,當的一聲釘在了一側馬車的車壁上,發出「嗡嗡」震耳欲聾的聲響。
「大公子,我們現在情況不妙……」秦妙言在他耳邊說道。
「你別擔心,」蕭望之低聲安撫她,「暗衛並沒有全出動,有一些已經繞到了後面去。」
適才他和趙闊一個眼神間兩人大約有了謀劃,表面上他們傾巢出動來御敵,實際上暗中卻拍了另一隊人馬去釜底抽薪。
敵人們在暗處全神貫注的,想要單憑幾只破箭就把他們殺的一個不剩?那豈不是笑話!
交談間,他絲毫不費力的又接連斬下了兩三支箭。
瞧著情況,這一波又一波的箭矢確實是愈發的稀少微弱了。
秦妙言低頭看,茯苓瑟縮在她的懷里,乖乖的一動不動。
黃陵在身後依舊毫發無傷。
她心頭漸松,看來敵人也堅持不了多久了,思索間,眼前忽然大亮,不只是哪里點燃了大量的火把,竟然將整個陡峭的山頭都照亮了
舉目四望,可以很清晰的看出來到底是哪里在射出冷箭!
蕭望之輕輕呼出一口氣。
看來暗衛們成功了,蕭璁派來的這支暗衛,果然是名不虛傳,只是他既然在意他,為何這些年都對他不管不顧……
他正凝眉思索著,忽然感覺手間被人大力一掙。
這完全不像是正常的手法,蕭望之以為是有暗箭射來,下意識的要抬手去擋。
「不要!」秦妙言臉驀地白了……這一下,他整個身子都暴露了出來。
她來不及做別的感想,在眼睜睜的看著那支暗箭直入蕭望之咽喉肌膚之前,雙手攬住他的蜂腰,幾乎是蠻橫的將他的身子往反方向用力一扭。
懷中軟玉溫香,蕭望之哪里敢用力去推開,只不過是一個瞬間,兩人的位置錯開。
那支箭直直的就盯在了她的肩頭,痛的她重重的悶哼一聲,鮮血霎時暈染。
……
秦妙言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那塊車壁,腦中不斷有嗡鳴之聲。
她慢慢的後退了幾步,眼前朦朧一片,失去意識之前,好像听到有人喊了一聲。
「快把要藥先運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