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言還沒開口,只見從遠處又跑過來一個同芳釧容貌相近的少女。
她撲通一聲跪在秦妙言面前,急急說道︰「二姑娘!您答應了我的!您答應了我的啊!」
芳蕊拽著秦妙言的裙角,神色焦急。
她怕,她實在是怕秦妙言要對姐姐不利,因為這對她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
「什麼?」芳釧聞言僵硬的轉過頭去看她,二姑娘還答應了妹妹什麼?
「你們放心,」秦妙言淡淡道︰「我不是你們主子那般人。」
芳釧的心卻是咯 一下。
你們……主子。
她驚恐的看著秦妙言,妹妹是姑娘的人,難道她知道,她竟然都知道!?
「這很奇怪嗎?」秦妙言反問她們,頓了頓,「起來吧,否則被別人看見了不好解釋。」
芳蕊咬著牙,將地上呆滯的姐姐硬拉起來。
芳釧要說話,她就忙示意她噤聲。
「如今要分家,你們自此便不再歸大伯娘統一調配,」秦妙言說著,望向芳釧,「不過我可以求了大伯娘,給你一個恩典。」
芳釧到了快要嫁人的年紀,如果沒有秦韻言和傅鈺明那件事,再過不到一年她就可以出去嫁人了。
可她當眾指認了秦韻言,便是二老爺再痛恨他的好女兒不知廉恥,恐怕對芳釧也不會輕饒,更別提主動放她出去,發落了也是極有可能。
秦妙言的意思便是,替她去求大太太,由大太太出面求二老爺,二老爺本就對大房有愧,肯定不會顧惜一個小小的丫頭。
「二姑娘,婢子不在乎婢子如何,可是婢子的妹妹,她還小啊!」芳釧不善言談,此時也只能哭的泣不成聲,希望博取秦妙言些許的同情。
妹妹還小……她也只是奉命行事,不是真心想要教壞三姑娘的!
秦妙言看著芳蕊,微微唇。
芳蕊卻是一拜,態度決絕,「二姑娘,婢子家中老母重病,婢子自請離開秦家,還請二姑娘成全!」
芳釧不敢置信的看著芳蕊。
她們的母親其實本是二太太的陪嫁,只可惜後來得了重病才被敢回家休養,已多年不曾下地。
她笨,什麼都做不好,是以二太太便早早的就給她配了人家,可妹妹和她不一樣啊!
妹妹那麼聰慧,二太太現如今將她放在三姑娘身邊,可日後是想妹妹去到四姑娘身邊的……
但芳蕊卻清楚的很。
莫說是自請離開,便以如今二姑娘的心計和地位,要大太太將她們一齊賣了也是有的!
她本就並非忠僕,二姑娘又對姑娘又看重的緊,此時若不趕緊自請離開保命,來日卻還不知身在何處!
飛檐下的碎玉子叮叮當當作響起來。
清脆的聲音與颯颯的和風總是使人渾身清爽,可芳蕊背後的汗水卻早已浸透了中衣。
粘膩的令她暈眩。
「可以。」秦妙言看著她,靜靜開口。
芳蕊強忍住淚水沖著秦妙言深深一拜︰「多謝二姑娘,大恩大德婢子永生難忘!」
姐妹二人再抬起頭來時,秦妙言主僕已然走遠。
蔭柳拂方開。
秦妙言走了幾步,看見秦蕙言在前面一棵高大翠綠的柳樹下遙遙看著她。
「你趕她走了?」她問道。
「你知道了。」秦妙言的聲音好像風一吹就要散了。
「其實……她對我挺好的,還有……」
秦蕙言忽而垂首擺弄腰間的瓔珞,鼓起勇氣來開口。
「……二、二姐姐,對、對不起。」
從前她那麼不懂事,可她還是這樣的幫她,其實心里很難受,倒寧願她怪自,也許心里能好受一點點己……
秦妙言卻是一笑︰「你不怪我多管閑事就好。」
「哦……你還說!」秦蕙言瞪眼打了秦妙言一下,卻一點沒見力道,「你都不同我問問,你是我娘啊?」
茯苓听了頓時哈哈大笑,是笑的沒直起腰的那種。
秦蕙言臉都綠了,「你,你這死丫頭還敢笑我,你頂我多少次了!你這個壞丫頭!」
說著就忿忿的要去揪茯苓的小辮子。
「好了好了,」秦妙言攔住兩人,「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還說呢,」秦蕙言柳眉倒豎,「你就自己一個人走了,連聲招呼都不跟我打?害我在哪兒跟三哥侃了大半天才想起來他找阿爹是有事的!」
「我說了,」秦妙言無辜極了,「你沒听見。」
秦蕙言晃著秦妙言撲哧撲哧了大半天,秦妙言都要暈了,茯苓忙急著拉秦蕙言,「三姑娘,你都要搬家了還不去收拾東西,折騰我家姑娘作甚!」
「喔!」秦蕙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臉驚詫。
是啊,阿爹昨日是怎麼跟她囑咐的來著,要去給老太太請安,去向大伯、大伯娘告別,明天把所有的東西都拿回去了,她們就算正是分家了!
「哎呦!」想到這里她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對秦妙言快聲說道︰「那我走了啊二姐!以後我爬牆來找你玩,你可別不理我啊!」
說著人便已經跑了老遠去。
「真不靠譜,」茯苓嘀嘀咕咕道︰「比我還不靠譜……」
秦妙言失笑,又仿佛想起來什麼低頭看著手中的幾個油紙包,「這些糕點倒是忘記給她了。」
…………
宋瑞出門的時候,便見有個圓臉圓眼的小丫頭在廊廡下探頭探腦的看他,一見他便笑眯眯的跳了出來。
「姑娘是……」宋瑞走進幾步,略有些詫異。
眼前這少女,怎麼生的有些像妙言妹妹身邊的那個小丫頭?
「我家姑娘尋宋公子有事。」小丫頭笑嘻嘻的說道,語罷伸手指了指一側。
「不知妙言妹妹尋我是何事?」宋瑞遲疑,畢竟外男與府中小姐私下見面,不太妥當,尤其是如今這秦家這分房之際,人員來往混雜。
「宋公子快過來啊。」茯苓走了數步,見宋瑞踟躕原地,便有些不耐了。
妙言妹妹不像是不穩當的女子……宋瑞沉了沉心,終究還是跟著茯苓走了。
秦妙言坐在廊下,手拂過沿下的一把柔軟的欣榮疊翠。
「妙言妹妹。」宋瑞停在離秦妙言一射之地的地方,拱手施了個禮。
秦妙言笑了笑,起身來。
「宋三哥,我可以治好臉。」她說道。
宋瑞的身子驀地一僵。
半響,他抬起頭來,不敢置信的看著秦妙言,幾乎失聲,「妙言妹妹,你說什麼?」
「我可以治好你的臉。」秦妙言又重復一遍。
宋瑞面上這些痤瘡痘印,雖是極難去除,可也並非是不能去除,只要有時間有耐心,她可以慢慢的給他用藥,直至痊愈。
「不會的……」宋瑞喃喃自語,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臉,「這怎麼可能?」
是啊,這怎麼可能。
他的臉,多少大夫,用過多少偏方都沒有治好,妙言妹妹不過是個閨閣女子,怎麼會能給他治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