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見她面上露出笑容,這才放了心,忽而想到什麼,嚴肅起來。
「對了,听說那日你還落水了,沒事吧?」
其實是他看到的,只是當時沒來得及跳水救她。
當時秦妙言催他離開,相處這些時日,李旭相信她不會無聊至極,叫人過來又趕走的當猴耍。
誰知還沒走多遠,便听見那秦家的三姑娘尖叫著吆喝救命。
他當時心里也是一突,回頭就跑,不曾想跑著跑著卻看見聲嘶力竭的傅鈺明也從後面跑過來。
水里似是有人在撲騰,很明顯是落水。
李旭止住了腳步,很是為難。
是救還是不救?若人出事了他肯定要救,可若是沒事反而被那秦三丫頭反咬一口,豈不是要壞了她的閨譽?
這閨譽同性命相比究竟哪個更重要些李旭一時還未來得及權衡,但見傅鈺明不喊了,臭丫頭灰頭土臉的倒在一邊。
他朝著湖上一看,原來是有人救了她。
這才松口氣,悄然離去。
「你明知道你那妹妹有備而來,怎麼也不知道小心呢?還被人推下了水去!」李旭語氣嗔怪。
「我會水,不會有事的,」秦妙言答道,「況且,也不是她推的我。」
「那是誰?」李旭瞪眼。
「這個,就是我的家事了。」秦妙言垂眸。
也是,家丑不可外揚,李旭並未多想。
「不過,你會水是一回事,會不會出事也是一回事。」
「我惜命的很……」秦妙言笑了笑︰「不過你這次來的正好,我有一件事要交托于你。」
「什麼事?能為小美人效勞,我的榮幸!」李旭眼楮放光,露出一口硬朗的大白牙,仿佛給塊木頭他馬上都能一嘴啃斷。
「你小心要茯苓和我的嬤嬤听見了。」秦妙言警告他。
這個家伙果然是不愧是從小混到大,不過幾天就現原形。
李旭撓頭哈哈笑,裝出一臉無辜,「那什麼……那些漂亮的女孩子我都是這麼叫的啊,你應該高興啊……」
「怎麼了姑娘?」門外忽然響起孔嬤嬤沙啞的聲音,的,似是要穿衣走過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李旭嘀咕幾句。
「沒什麼嬤嬤,」秦妙言聲音高了高,「我在念書,你睡吧。」
「姑娘早些睡啊,熬夜看書傷眼楮……」孔嬤嬤隔門又絮叨了一會兒,這才躺回去繼續睡。
「你看看」秦妙言從一旁的書案上撿起一本書,將夾在其中的兩張紙遞給李旭。
李旭也沒再繼續嬉皮笑臉,將兩張草稿大體掃了一遍,「這……這似乎是一種治病的針吧?」
秦妙言頷首︰「一種是火針一種是水針,如今我正有意推而廣之。」
「那你給我的意思是?」李旭怔了怔,給他圖紙,這意思難道是要他找人幫忙來做?
可是,可是她怎麼會把這樣珍貴的圖紙給他一個認識沒多久的,而且在清平也是聲名狼藉的小混混?
「自然是互幫互利,」秦妙言緩緩道︰「我知道你需要錢,我需要這種針,若是你有辦法找到人幫我做這兩種針,你自己也可以一本萬利。」
「為什麼是我?」李旭不解道︰「你不怕我拿了圖紙自己跑了?這樣分成都不用給你!」
「你覺得我會那麼傻嗎?」少女面帶微笑,話毫不留情︰「因為我知道,你也是需要的,你早就想擺月兌你父親的掌控,從家中搬出來,可是這世上有些事,沒有錢寸步難行。」
「最重要的是,火針雖做法簡單,但水針卻是我師傅獨創,圖紙也只畫了個形狀,沒有我的指導你根本做不出來。」
李旭差點嘔出一口老血來,「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你相信我雲雲的話,丫頭,你瞎說什麼大實話!」
秦妙言笑了笑,沒有說話。
能不能把控住李旭,這也是要她頭疼的一件事。
不過既然大家各有所需,那短時間內就不是問題。
至于長期來說,看的就是人品了。
其實也是有一部分原因是相信他,若他不是個值得托付的人,恐怕也不會一直幫助一個和他沒有血緣關系的表妹吧。
「哎呦,其實吧,大家都住的這麼近,我還會騙你不成?」李旭拍了拍胸口,說道。
「那樣最好。」秦妙言展顏一笑。
「不過這兩種針,生的還真是奇怪。」李旭將圖紙左右轉來轉去,邊說邊琢磨。
秦妙言治好過那魏家大小姐的病,這件事如今已經在清平小小的傳開了,說明她的醫術絕不是嘩眾取寵騙人的。
而且她看上去也不是那種不穩妥的女子,如果按照她所說,說不定真的會撈一筆。
「可是去哪里找做的人……」李旭點著草圖,喃喃自語。
「據我所知,你父親原先的那位夫人王氏,外家便是專門為醫者做針具的商行吧?」秦妙言問道。
「這你都知道?」李旭愕然。
秦妙言微微一笑。
「過幾日我會告訴秦掌櫃,想要批量生產一些火針,這種針如今還不是很常用,幾乎很少有人做,不過若是你能近日內說動王氏商行找到秦掌櫃,這筆生意就是你的了。」
事先把風聲透露給你,若是失去了機會,可就是別人的了。
李旭若有所思。
嫡母在世的時候沒有子嗣,因此去世之前,曾將一部分她的陪嫁無償贈給了阿娘。
阿娘雖是面上答應了嫡母,但總歸是不勞而獲的錢財,因此這幾年她一直都沒有真正接受管理。
而秦妙言口中的針具作坊,她母親的名下好像的確是有一家。
不過那些人,會輕易信了自己的話嗎?
「看來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李旭笑著說道︰「若我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問你嗎?。」
「不行,」秦妙言搖頭,「你現在不能來找我,否則可能隨時有麻煩,不過你……」
「姑娘,你是在跟誰說話呢?」門口響起茯苓弱弱的聲音,這次倒不是孔嬤嬤。
李旭看著秦妙言,兩手一攤,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
秦妙言轉頭應了茯苓一聲,又對李旭道︰「你先回去吧,花朝節我會出去,若你有不明白的,可以問我。」
「好啊好啊,」眼見著秦妙言要關門,李旭忙扒住窗沿沖她打了招呼,「下次再說。」
秦妙言溫和一笑,見他將手拿開,這才關好了窗。
「姑娘,」秦妙言一打開門,茯苓忙竄進來抱著她,可憐兮兮的說︰「我做噩夢了,還夢見了鬼,孔嬤嬤睡的推不起來,我和姑娘一起睡好不好?」
「好。」秦妙言失笑,點了點茯苓的鼻尖。
「姑娘剛才和誰說話呢,神神叨叨的。」茯苓說道,又四下看去。
「念書呢。」秦妙言給茯苓讓出一個位置來,怕她多想,便未多做解釋。
好在茯苓也沒有刨根問底,大概是真做了噩夢,歪倒在床上兩眼一閉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