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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相逢離散,俱沒泥沙

白玉承跑出宮去,直奔刑場。

待他趕到的時候,斷頭台下小小的尸體已被帶走,留下一大攤鮮紅的血漬和一只金鈴鐺的發簪。

他彎去,撿起那根掉落在血污中的發簪,撫模著。貼在臉邊,上面,還留有女孩清新的體香和暖暖的溫度。

她溫柔猶存,香消玉殞。

白玉承沒有流淚,只是取出一只玉蕭,望著遠方升起的孤煙,獨自演奏著。

一曲笙簫,一闋離歌。從現在開始,他又是孤單一人了。

待我長發及腰,公子娶我可好?

燭影搖紅醉**,亂世紅塵皆拋。

青山綠水映石橋,幾縷炊煙裊裊。

閑逸繡針輕挑,庭前花鋤種草,

午後清茶淡香飄,一紙經書細瞧。

待你長發及腰,紅梅白雪輕飄。

哪管前塵風蕭,余生但願晴好

蕭吹到一半時,白玉承只覺得腿上一軟,便跪坐在地。

他一早便听太醫說,他的病無藥可治,活不長久。從前,每一天,他都在擔心著明天是否還能活下去,可現在,溪婉走了,他覺得,如果現在死去,說不定會是一種解月兌。

他索性癱坐在地,默默感受著那冰凍之感由腳跟延伸上大腿。

若不是生在亂世,你我,都會是另一種結果

「呵呵呵,小孩兒,你患上的,是漸凍癥吧。」半空中忽然浮現出一張英俊男人的面孔,周身上下都由黑斗篷罩著,一雙眼眸如毒蛇吐信一般邪魅。

「你可不能就這麼死了啊,你可是很重要的一個人物。只要你替我達成我的心願,拜我為師,我就能給你想要的一切,包括帝位,或者是那公子玉心的性命。」

「我憑什麼相信你。」白玉承冷漠地反駁道。

隱從腰間的藥瓶中取出一枚丹藥給白玉承服下,他原本已失去知覺的腿竟逐漸恢復了感覺。

「我手中的藥,可以延續你的性命,保證你能平安活到二十五歲。至于要不要相信我,這取決于你。你現在,也沒有可以輔佐你的人吧。」

此人暗自一笑,像讀懂了他的心思那般。

白玉承思量片刻,單膝跪地作揖。

「師尊在上,受承兒一拜。」

之後,白玉承听從隱的安排,自主請纓,要求前往吳越做安插的臥底,幫助宋元帝開疆拓土。

就這樣孤獨一人,獨自在吳越飄零。每年的七月初七,他便攜一壺清酒,坐在朝歌百花谷,溪婉的衣冠冢邊自酌自飲。那是他們結發約定之日,即便這只是兩個孩子一場笑談。

我亦長發及腰,你又魂歸何處。

「白玉承白玉承」

朦朧中,一清脆的女音在呼喊他的名字。

白玉承慢慢伸手,握住那近在手邊的溫潤,輕喚一聲︰「婉兒」

「抱歉,我不是你想的那個人。」那個聲音忽然一冷,輕推開白玉承的手。

白玉承眨了眨眼,才發覺,眼前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姬憐美。

「小懶豬,也有叫別

人起床的時候?」他眨了眨有些惺忪的眼眸,微笑而對。

「寄人籬下,這些本分,還是要做好的。」姬憐美淡淡地答道。

「寄人籬下?」白玉承皺眉,不悅地反問道。

「怎麼了?」姬憐美沒有察覺到白玉承神色的細微變化,不解地問道。

白玉承沒有回應,隨意地披了外衫便朝外廳走去。

認識這個丫頭過後,似乎越來越容易喜怒形于色了。

眠付輕輕扣了扣門栓便推門而入,見白玉承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內衫,忙將披在身上的薄紗斗篷披在他身上,不忘嘮叨一番︰「殿下,您身子不好,囑咐過您的事,怎麼又忘記了。」

姬憐美從內室端出一壺茶來,瞧見眼前這令人想入非非的一幕,驚地下巴都差點掉下來。

這不是昨日前來拜訪的少年郎嗎?他倆怎麼舉止如此親密,莫不是白玉承偷模著養在太子府的斷袖之友吧瞧著他瘦瘦小小,柔弱地宛如小白羊的模樣,難不成白玉承還是趨于主動地位的那一方?

姬憐美不禁嘆了口氣,現在長得好看的男生都這麼惺惺相惜,她能嫁給古代高富帥的概率又削減了許多。

兩人同時看見了姬憐美眼中那縷既興奮又惋惜的光芒,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為了緩解這尷尬的氣氛,白玉承輕咳一聲,對姬憐美說︰「還不快過來見過眠付先生。」

「哦哦,我叫溪婉,見過眠付先生。」姬憐美從自己的美好幻想中回過神來,來到眠付身前微微一欠身,算作是拘禮。

「溪婉?」眠付微微一笑,道,「可否把你真正的名字告訴我?」

姬憐美抿唇,謹慎地回答道︰「回先生的話,溪婉不曾有別的名字。」

白玉承聞此言,不禁微笑起來。

看來對于姬憐美,他的確是不必再有絲毫的疑慮。她的聰明謹慎,甚至超出了白玉承的預料。

「哈哈哈,姬憐美公主不必這樣隱瞞,殿下早便把你的身份告訴我了。」

「啊?」姬憐美驚訝。

「嗯,往後對于眠付先生和太子府里的人,你都不必使用溪婉的名字。他們都是值得信任的人。」白玉承對姬憐美說,「你先出去吧,我同眠付先生,還有些話要說。」

「哦」

姬憐美方走出去兩步,白玉承便上前湊在她耳邊笑道︰「早膳,我想吃你做的小米粥。」

「誰要做粥給你。」姬憐美小聲嘟囔一聲便出門了。

待姬憐美離開了,眠付不禁呵呵一笑,坐在桌邊倒一杯茶,看著白玉承倚靠在門框邊,滿臉痴笑地遠望著姬憐美的背影。

這種微笑,似乎能讓陽光猛地從雲層里撥開陰暗,一下子就照射進來,溫和而又自若。

眠付見他一臉痴漢笑,不禁搖搖頭,調侃道︰「我高冷淡漠的太子殿下,也有這樣痴漢的一幕啊。」

「眠付,我原本以為你已是這世上最了解我之人,還有什麼關乎我的事兒,是你所不知道的?」

「或許是因為太子殿下遇見了能讓自己心悅的人吧。跟了太子殿下這麼久,眠付還從未知道,太子殿下專情起來,也同普通人一般無

二。」

白玉承從門邊復走進內室,穿戴好衣冠,撩開珠簾,來到眠付身旁坐下。

「听聞父皇欲在十日之後,于眾皇子見間進行一次比試,從而來測測我這個太子,是否有資格繼續坐在儲君之位上。我從未接觸過騎射,恐不敵公子玉心,先生認為,本王該去參與比試嗎?」白玉承為自己倒上茶,問眠付道。

眠付默默一笑,將茶杯放下,說道︰「如此重要的比試,殿下自然要去。公子玉心的體力雖在殿下之上,騎射之術也是其特長。但騎射並不是拼體力,而是比謀略,比誰更懂得抓住時機。殿下的謀略遠超常人,只要教騎射的師傅在技巧上略微指導一二,想要贏過公子玉心,怕不是難事。」

「有先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白玉承微微笑著,與眠付互踫茶杯,抿一口清茶,心中便有了應對之策。

這日開始,白玉承常出沒的場所,逐漸從書房,轉移到了射箭場。而姬憐美升級成了侍寢婢女,除了白天晚上要替白玉承穿襩uo逶 ?嗟模?兔揮斜鸕幕鐶枰?雋恕 br />

有時閑來無趣,姬憐美便去找雨若和太子府僅有的幾個僕人聊聊天。

除了雨若之外,剩下的三男兩女五個僕人,竟是三胞胎和雙胞胎。三個男僕,分別叫笙宇,蕭宇和笛宇,三兄弟長得一般無二,性格也相差無幾,表面上憨憨厚厚的,其實精明的很。兩個女孩,大一些的叫裳初,小一些的叫裳秋,這兩姐妹的長相就沒有這麼相像了,性格也是大相徑庭。

這五個人,包括雨若,都是在戰亂中失去親人的孩子,比姬憐美要略小一些,他們有的是宋國人,有的是吳國人,白玉承在各國探查消息的時候,見這些孩子可憐,便將他們引入太子府,給予他們優越的生活。

他們可以算得上是和白玉承一同長大的,雖然這個主子年紀尚小,但大家都很信服他,自願在太子府中效忠一生。

「你便是那個新來的人吧,姿色倒是不錯,難怪受得殿下如此寵愛。」先上前搭話的是妹妹裳秋,語氣中並不十分和悅,似乎對她頗有成見。

稍大一點的女孩听聞此言,在裳秋的腦袋上敲一下,復而上前一步賠禮道︰「裳秋年紀小,不懂事,請姑娘不要見怪。我叫裳初,姑娘初來乍到,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來問我。有什麼需要的,也可以來問我。」

這個女孩子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又成熟穩重的模樣。

雨若上前向姬憐美悄悄打個耳語︰「王妃,裳秋心悅殿下已久,听說您一來便被拉去做了侍寢婢女,昨夜可是鬧了許久的脾氣呢。」

姬憐美汗言︰「這侍寢婢女也不是我想當的,她若是愛當,便讓給她唄。」

雨若忙堵住姬憐美的嘴,輕聲道︰「噓,王妃,這話可不能讓殿下听到,若是他听到了,定會大發雷霆的。」

「大發雷霆?不至于吧,我可沒有那個能耐。」

如果真的有個人能讓白玉承這樣寡淡的人生氣或喜悅,應該也也只有那個叫溪婉的女孩了吧。

姬憐美同幾個奴僕也就這樣簡簡單單地介紹一下名字,算是認識了。

劉國長公主的身份,她並沒有告知他們,畢竟俗話說遇人只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這些人都是效忠于白玉承的,究竟是敵是友還有待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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