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桌上的茶壺換成酒盅,慢煮。
「先生,今日我們不談公文,陪本王小酌一杯,可好?」
眠付望著白玉承。
這件事過後,白玉承再也不是從前的白玉承,他變得格外老成凝練,如墨一般深沉,雖久居吳越,卻通曉各方音息,一笑便傾城,揮手便成策。
在他初識白玉承的時候,他也是像這樣夜夜飲酒,白日的時候,他異常沉穩,從容淡然,是一個理性至極的人。可到了夜晚便像個傷心欲絕之人一般的買醉。听司徒澈說,自從那個叫溪婉的女孩逝去起,這樣的生活方式他維持了足足兩年。當時他只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卻已經明白了醉酒的感覺。直到他發覺酒會促發自身的漸凍頑疾,導致精神錯亂。後來又經過眠付的一番開導,他才慢慢開始以茶代酒。
眠付明白,習慣易改,心中的心結,怕是難解。
「我同殿下的情誼,也有七八年之久,稱一聲知己不為過,這酒,眠付自然要陪殿下喝。」眠付應和著,酒殤交踫發出清脆的一響。
不過這個叫姬憐美的女孩子,既然能讓白玉承稱上一句王妃,看來此心結,已逐漸解開。
話說姬憐美這日在太子府里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地認真掃地,卻連半個府邸都沒有打掃完。
「啊這群有錢人,干嘛要把房子造的這麼大,累死我了。」姬憐美回到房內,揉了揉酸痛異常的胳膊,二話不說便撲倒在床榻上。
雨若推門而入,見姬憐美癱軟在床上,不禁走上前去推推她,笑道︰「王妃,王妃,您快起來,殿下正等著您呢。」
「他?現在?能不去嗎」
「不可以的王妃,我們必須要遵從殿下的命令。」
姬憐美戀戀不舍地放開抱在手中柔軟的棉被,長嘆一口氣。好吧,誰讓這家伙是我現在的boss。
白玉承的沁雪園到了晚上是另一片風景。淺疏竹影,朗月當空,比白日來的更加詩情畫意。
姬憐美輕扣門栓,悄聲道︰「殿下,殿下你在嗎?你若是不在我就走啦。」
見沒有人應答,姬憐美暗自竊喜,提著裙角快速開溜。
「站住」身後幽幽飄來兩個字,姬憐美苦笑著,無奈地停下腳步,回轉過身去。白玉承正靠在門框上微笑地看著她,柔和地說一聲︰「進來。」
姬憐美惺惺地尾隨他進屋。
沁雪園內寬敞整潔,書房,臥室,,皆以竹木制成。中間由一道屏風隔開,屏風後是一巨大的澡盆,正向外呼呼地冒著熱氣。而白玉承一進屋便張開雙臂,站在屏風一側看著姬憐美。
「你杵在那干什麼?」姬憐美好奇。
「這還用問,當然是沐浴。過來,替我更衣吧。」
「我?」姬憐美指著自己的鼻尖問道。
「不然,這里還有別人嗎?」
「你都多大的人了,洗澡不會自己洗嗎?我很累了,我先告退了啊。」
白玉承上前一把提住姬憐美的衣領將她拉回來,雙手穿過她柔軟的腰肢搭在澡盆的邊緣,半搭在肩頭的長發也隨著他看向少女的輕微動作而滑落
在身前。溫柔的鼻息輕輕拂在姬憐美的臉龐上,溫熱濡濕又有些癢。
「本王,允許你走了嗎?」
這話听著霸氣,由白玉承說出來,語氣卻十分溫和。
姬憐美這才發覺,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難怪今日看起來那麼反常,原來是發酒瘋了
她別過臉去,從衣襟中拿出那一紙合約,攤開隔在二人貼得極近的臉之間。
「那個,承諾第一條,我們要時刻遵從主僕關系,不能有所逾越的。所以,你這個動作」
她伸出一根手指來比了比兩人之間的距離。
白玉承慢慢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心口之處,道︰「雨若沒告訴你嗎?你現在,是我的,侍、寢、婢、女,所以替我沐浴更衣,也是你的本分吧。別嗦了,快點,水都要涼了。」
白玉承說完,便自顧自地走進內室。
「什麼?侍寢?」
姬憐美看過這麼多的言情小說,自然知道這侍寢婢女是做什麼的。臉上一紅,反問道,「我什麼時候答應做侍寢婢女了?」
姬憐美跟著白玉承走進內室,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這里是本王的王府,你也自願來這里做個婢女,所以安排給你什麼工作,由不得你選擇。」
「你這是合同壓迫,欺詐勞動力。」姬憐美不服氣地噘嘴反駁道。
白玉承微笑著看著她,說︰「姬憐美,看來你是把我的話都忘記了。」
「什麼」
話音未落,腰肢便被兩只胳膊輕輕攬住,唇也被一片冰涼的唇覆上而不能再言片語。
其實除了腰被摟著之外,白玉承也並沒有什麼讓人臉紅心跳的舉動,即便是接吻,也只是點到為止,不似法式接吻那般的纏綿狂熱。可姬憐美就是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的伸縮似乎都能清楚地感知到。
白玉承微微睜開眼,見她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不由得一笑,單手捏住她肉乎乎的臉頰,道︰「你如此這般緊張,到讓我覺得自己在親吻一塊兒木頭,下次可要記得,帶感情些。以後也不能違抗我的命令,不然你明白的。」
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好,我必罰之。
是因為這句話嗎?姬憐美的臉紅得像煮熟的螃蟹,也不敢再直視白玉承的眼楮。
這算哪門子的懲罰。真是平時看起來愈清新優雅的人,發起瘋來就愈禽獸。
白玉承微微一笑,從姬憐美的身上離開,走至一側再度張開雙臂,眼神暗示著姬憐美。
還不過來,不然我們就把方才發生的事重演一遍。
姬憐美無奈地攤手,只得乖乖走過去,替他更衣。
可這古裝里三層外三層的,穿著麻煩,月兌著也麻煩,更何況著宋人的內衫還皆是長款的薄衫,將自己裹得和千層似的。姬憐美將外衫月兌掉後,望著里頭層層疊疊的衣衫直翻白眼。
都已經夏天了,穿這麼多你都不熱的嗎?
「不會?」白玉承問她。
「嗯不太會。」
我會,我教你。」
靠,你自己會月兌怎麼不自己月兌啊。
白玉承執起姬憐美的手,向系在腰間的羅帶緩緩移去。羅帶輕分,里頭七七八八的衣衫也隨著敞開一些,露出精致的鎖骨來。他握住少女的雙手,讓她提住自己兩側的衣領,衣衫也隨之向下滑落。這個過程好似在擁抱,顯得極為曖昧。
然而這樣的氣氛並沒有維持多久
姬憐美才剝落了三層衣服,便已經不耐煩起來,掙開白玉承的雙手開始生猛地扒衣服,四五層一起扒的那種。然而因為里頭還有一根束腰的細綢帶,衣衫沒有月兌下來,反而還將里面綢制的衣裳撕裂了,露出白玉一般的肌膚來。
白玉承哭笑不得,這個模樣像極了受流氓調戲的柔弱小郎君。
姬憐美瞧他一臉無語卻無法指責的表情,瞬間覺得十分解氣,拍拍他的胸脯說︰「這是你讓我月兌的啊,不怪我。」
這不拍不要緊,一拍才發現,這個少年真是穿衣顯瘦月兌衣有肉,胸膛處的肌膚並不像想象中那般柔軟。若是放到了現代,絕對是要迷倒眾生,
姬憐美一個沒忍住,情不自禁地模了一下。
「模夠了?」白玉承心中已是五味雜陳。
听他這麼說,姬憐美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麼事兒。她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手,心中宛如五雷轟頂︰天哪,我這是要晚節不保啊。
「唉,罷了,我自己來,你去衣櫥里給我挑一身衣服送進來。」白玉承放下澡盆四周薄紗一般的簾帳,自顧自進去月兌衣裳了。
姬憐美一邊找衣服一邊小聲嘀咕︰真是的,干嘛不一開始就自己動手呢?古人雲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同處于一個時代,你怎麼就不學學人家的優良美德呢。都這麼大個人了洗澡還要別人伺候,太子就很了不起嗎?
衣櫃里的衣服都疊的整整齊齊的。其實也並沒有挑衣服的必要,白玉承衣櫥里的衣裳,除了白色還是白色,除了款式就沒有任何顏色的差別了。
姬憐美隨手拿了一套搭在屏風上,敲敲絲滑的扇面,對白玉承說︰「喂,給你擱這兒了。」
「嗯」
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除了水流動的聲音外,安靜的很。
「那個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出去了?」姬憐美試探著問道,一只腳已經悄悄跨出去了。
「慢著,誰準你離開了?坐下,陪我說說話吧。」
「哦」
真是古怪的癖好,洗澡還要真人陪聊。雖然她也很喜歡一邊洗澡一邊和朋友微信聊天,可這跟真人陪聊完全是兩種感覺啊。
「從吳國回來之後,你很久沒有像今天這般,同我好好說話了。」白玉承平淡地說道,不知是感慨,還是欣慰。
「現在想想,你自有你的苦處,我也並非無法理解,只是將我逼入了絕境的人是你,現在隱藏身份保護我的人也是你,如此自相矛盾,倒讓我越來越看不懂你的意圖。起初我以為你只是想以折磨我為樂,但現在看來,你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變態。」
姬憐美背對著屏風而坐,透過窗子遙遙地望著那一輪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