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有壽搖了搖頭，再瞥了眼不多的面團兒，他歇了心思插手包餃子。「我就是覺得待在這兒挺好的。」
關平安聞言猛地瞟了眼他。隨即她垂下了眼簾，一雙長長的眼睫毛如同扇子似地遮住了她所有的心思。
好嗎？
假如她爹真的從沒在心里暗暗對比過，此刻他又為何突然有感而發？還是在田家時誰說了什麼干了什麼？
「爹爹~你瞅瞅小餃子，好玩吧？不吃光瞅著就有意思對不？陳爺爺和李爺爺他們倆瞅見了一定很開心。」
「傻閨女，他們國宴都有吃過……」說著，關有壽失笑搖頭，「對，這是咱們家的心意，他們肯定開心。」
關平安搖頭晃腦地嘖嘖嘖之響，「就是可惜了，要是今晚能炖只鴿子給李爺爺，他肯定更開心。」
拼命才對吧？對于愛養鴿子的李老來說，鴿子是他的知己。她這話剛一落下，屋里頓時響起爆笑聲。
明天就是小年夜，夜間的學習班也停了。大大小小的餃子包的也很快，可惜還不到去往李老他們那兒的時間。
干完活了接著干啥？
講故事。
外面風嗚嗚地吹響，里屋關有壽也開始講起故事。這不是小年要來了麼？他就興致一來瞎扯上了。
當然，就如八月節天上的嫦娥年年有新故事，今年小年夜的傳說也改了版。由他一一道出，屋里的笑聲就沒停過。
突然，關家的院門被一陣「砰砰砰」的拍門聲拍響，還摻雜著呼嘯而來的風里夾帶的高喊聲。
「汪！汪！汪！」
「是我，快出來開門。」
听到這一聲久違的熟悉聲音，驚得關平安立即彈起，「是我姥爺！爹爹，娘，是我姥爺回來了。」
關有壽下意識地瞟了眼腕表，還差一刻鐘就七點。老丈人是該到了歸來時間，可這個點過來？
「爹！……」葉秀荷高喊一聲，見閨女已經率先跑出，她也顧不上套件大衣，跳下炕就往外跑。
「叔，看住火。」說完，齊景年抓起平安的大衣，與關天佑倆人一前一後緊追著她們娘倆跑出房間。
關有壽瞟了眼火盆︰憑啥他要看火？小兔崽子，下次再挖坑，揍你沒商量！跟著，他也撒腿就走。
關平安急急忙忙地直沖院門，「姥爺，是你不？娘，你慢點兒，我姥爺這會兒就是想跑都跑不了。」
被關在門外的葉五爺︰「……」
剛從馬車下來的葉大娘頓時樂得哈哈大笑。跟緊著，她也高喊一聲，「慢點，我們都在外頭等著。」
拔下門栓的關平安喜出望外地跟著喊，「娘，我姥姥也來了。姥，我娘就剛剛還念叨你們呢。」
葉五爺正哈著腰伸出胳膊，他家的小姑女乃女乃已經直往馬車的方向沖去。壞了，還真被老伴給料著了。
「咋不套件棉襖就出來？」葉大娘也不敢抱起外孫女，擔心身上的寒氣凍到她，連忙推著她直往院子走。
「爹，你啥時回來的？我大哥二哥呢？你咋不給我先稍個信，我們自個回去不就成了，這大晚上的多冷啊。」
落後一步的關有壽見媳婦抓著老丈人也不先請他們進屋，他不得不出言打斷，「咱們先進屋再說，外頭太冷了。」
「對對對，爹，你和我娘這回過來可要多住幾天。瞅瞅你瘦的，你說你咋能一出門就一整年，也不怕我們擔心。」
明兒個就是小年夜，你老子待得住？關有壽打了聲招呼先去敞開院門，好讓葉立冬先趕著馬車進來。
這邊葉秀荷埋怨完她老子，又立馬跑到她老娘身側，急不可待地問道，「娘，我大哥二哥他們咋樣了？」
關大娘連連點頭，「回來了，跟你爹他們一道回來了。響午剛剛一回來，這不我讓你哥他們好好在家歇歇。」
「還出門嗎？」
「進屋再說。」
「對對對，進屋說，進屋說。」語無倫次的葉秀荷抓著她老娘的胳膊就跑，差點讓葉大娘一個踉蹌摔倒。
嚇得前面的關平安連忙氣運丹田，差點爆喝一聲，停！模了模自己的腦門，她是再也不敢讓她姥姥推著走了。
這要是老太太往她小身板撲過來，她墊背沒啥，可要讓她的小臉直撲石子路，壓扁了可咋整？
她爹還不得氣瘋啊。
娘啊，甭激動哈。
你老子跑不了了。
一行人終于進了東屋。上炕的上炕，坐凳子的坐凳子，倒糖水的倒糖水，端笸籮的端笸籮。
見落後一步進屋的葉立冬，葉秀荷此時終于發現她大佷子也來了︰「咋是冬子送你們過來，他今兒個沒上班？」
「今天正好休息。」葉立冬朝葉秀荷笑道，「老姑，我這天天瞎忙都沒來看你，你可別怪我啊。」
葉秀荷怪嗔地瞪了他一眼，「說啥話呢，老姑還能不知道你工作忙。娘，咱們冬子該找對象了吧？」
關平安抬頭瞟了眼她長得一表人才的大表哥葉立冬，樂呵呵地笑了笑，繼續低頭給葉五爺裝煙袋。
葉五爺模了模她小腦袋，「你懂？笑啥？听說你都嚇得睡著了也哭，姥爺的嬌疙瘩咋這麼沒用？」
關平安嘟了嘟嘴兒，移過一旁的火盆靠近葉五爺，「你老不說，我還不氣。你一說，不跟你好了。腿還疼不？」
葉五爺樂得直笑，「早就好了，你姥爺我有九條命。」說著，他開始吧嗒起旱煙，愜意地眯起了雙眼。
「是得找了。今天我過來也是想跟你和姑爺說一聲，二十六那天回來一趟，你們也給瞅瞅人家姑娘咋樣。」
葉秀荷驚喜地看著大佷子，「行啊，這麼說是要定下來了？還瞅啥啊~娘，孩子自個中意就行。」
「你就不問是誰家的姑娘？」
「嗨，我爹都回來了。我爹要是不答應，還能安排相看人家姑娘？」葉秀荷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孩子爹，二十六？」
關有壽點頭笑道，「還是那句話。」
「咱家我說了算？」
葉大娘「啪」一聲，一巴掌拍著閨女胳膊上，「你可別欺負我姑爺啊。還你說了算，你咋不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