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要關平安來設身處地去試想的話,肯定是老子第一位,誰誰都得先往後靠。
可她娘畢竟不是她。
關平安深信一點。她娘的心里肯定是丈夫孩子為先,但能說父母就不重要?不是的,老閨女呢。
就比如她兄妹倆人一出生,梅爺爺和義爺爺不是讓她姥爺轉交女乃粉和細糧?就這事兒,她娘就不問為啥少了。
因為有些事情,它壓根就不能追究,更不能較真。誰說她娘虎了?難得糊涂才是一種大智慧。
她娘往日教導她這閨女時,可不就是說與人來往,要多想想人家好的地方,別老去琢磨壞的,不然會憋得慌。
關平安訕笑了兩聲,麻溜兒的轉移話題。她爹好像對她姥爺的意見越來越大,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爹爹,今晚要請李爺爺他們過來嗎?」
「不用。」對于固執的老人,關有壽也無可奈何。但也是他們一心為他著想,他更感激與心。「他們不會來的。」
「那我多燒兩道菜送過去?」
「也行。」
去隨禮的葉秀荷速度很快。這邊父女倆人和好面,放在熱炕頭等著發酵,還沒來得及剁肉餡,她回來了。
「孩子爹,葉嬸讓我們一家子晌午在她家吃。我出門時,她還讓葉叔去請馬族長他們過來,會不會因為咱們家走了禮?」
「不會!」關有壽聞言阻止了閨女動手。反正白天不適合去陳老他們那一頭,現在無須急著先準備。
「入鄉隨俗而已。就是咱們今兒個不走禮,以田勝利的性子,他也會邀請趙老爺子他們幾位。」
「听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見我帶過去六兩肉,葉嬸他們可高興了,直嚷著讓你們倆也快點過去。」
關有壽瞟了瞟身上的衣服,朝媳婦點了點頭,但他還是示意閨女去換上紅棉襖。喜慶又吉祥,當數他家小仙女。
關平安︰「……」算了,她就是吉祥物。讓她換件紅棉襖,總比她爹讓她去模模親家爺爺的老手來得強。
早上還飄飄灑灑地下著無聲的細雪,此時太陽一出來,雪也停了。要是沒有風刮過,這更是天公作美。
整裝完畢的關平安到了田家與天佑他們匯合時,堂屋里面居然都已經準備好了不少冷菜,這哪是小打小鬧。
雖說她是女兒身,但不管是田家也好,趙家也罷,關平安還是相當得寵。一進屋就被早到的趙老太太給拉了過去。
等趙老爺子、馬三爺,還有馬族長他們幾位老人過來時,咳咳……關大爺他還是沒在受邀隊伍。
就關平安所知,她這位祖父不是沒有費勁心思,一個勁兒地想與趙老爺子他們幾位打好關系。
可抵不過老人們覺得他偏心眼的過火。關大爺到如今還不知,他已經與馬五丫她祖父享有同等待遇。
一場酒席下來,從正午開始就一直吃到午後三四點。自然,主要還是里屋爺們的酒桌撤的慢。
他們不光喝酒,還能天南地北的一通閑嘮。就連平時話少的葉平遠葉老,今天身為主角的他也說了不少趣事兒。
而田勝利他們這一桌,相對而言就低調了很多。可奈不住他們個個是妙人,听著炕上長輩們的交談,還給老爺子們搭起了台子。
「哦?」「是嗎?」「難怪?」……句句驚嘆哄得就連一向愛板著老臉的馬三爺也眉開眼笑地連連點頭。
關平安瞧了瞧天色。這冬日晝短夜長,與夏天不同。到了傍晚,天色也會漸漸暗了下來,隨之氣溫也急速下降。
她再一想起自家熱炕上發酵的面團。見田家實在沒有自己能幫得上手的活,關平安開始套上了外套離開。
「回來了?」
見齊景年出來,關平安咯咯直笑。論狡猾,誰也比不上這位。早早就退場不說,他居然還博得老人贊許。
「鍋里還熱著飯菜。」齊景年見她傻樂個不停,跟著樂出聲,「天佑還在那邊?咋就你一個人出來?」
「我哥沒跟你說去了趙家?」不應該啊。關平安停了拖外套的動作,側頭看向他,「就幾步路,我不用人陪的。」
就是麻煩的很,一進一去的穿了月兌下的。可她要是敢偷懶,她娘第一個就逮著她念叨個沒完。
就如這位,她明明就有自保能力。別說不遠的田家,就是半夜三更的,她出屯子溜達一圈兒都沒問題的。
「他之前有跑回來一趟,端了一大碗吃的又跑出門。我還以為他在田家等你,估計是鐵蛋家有什麼勾他過去。」
不然就天佑的性子,他不會出門這麼久。齊景年接過了她月兌下的外套和帽子圍脖,想想就想笑,「叔沒醉?」
「差不多了。」
這麼說那邊還得個把小時結束。「我已經添過柴火。你先上西屋暖和一下,小心被炕上的火盆燙到啊。」
「我不冷,得趕緊包餃子。」
「先別急,見你回來,你娘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我听說好像只能是當閨女的親自包了餃子才起作用。」
正要進西屋的關平安听了他最後一句話,倒是不急了。「不是親的沒用?」
「本來就是……」話到一半,齊景年搖了搖頭,「咱們跟著習俗盡一份心意就行,沒必要注意那些問題。」
「行。年前你打算哪天打電話回去?」
齊景年拉著她的手往西屋走。聞言,他側頭看著關平安笑了笑,「想要跟梅爺爺他們通電話?」
「嗯。」
「有心事?」
「嗯,我覺得我姥爺挺好的。之前他為了葉秀娟的事情,義爺爺他好像不是很喜歡我姥爺。」
齊景年沉默了下來。進了西屋之後,他看了看眨巴著眼楮的關平安,「其他人都不重要,關鍵在于叔的想法。」
關平安蹙了蹙眉,「你也覺得我姥爺對我不是真好?」
「先上炕。」齊景年推了推她,「你覺得當年穆家外祖父對我如何?有些事情絕對不能較真,你姓關不姓葉。」
誰還記得那穆老頭?!就連親閨女被逼得不得不自盡了事,還能忍氣吞聲的老頭有啥好說的。
她姥爺葉五爺可不是這號人!唉……爬上炕的關平安雙手托著下巴,一動也不動地看著齊景年。
真是個苦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