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關有壽拿上大衣要出門,葉秀荷連忙抓著閨女,「你跟娘去瞅瞅咱們家的柴垛,可不能被人放火燒了。」
「娘,那慫貨不敢的。」
葉秀荷沒好氣地敲了下閨女的腦袋,「你說你咋就這麼缺心眼兒啊,你干啥故意在她跟前顯擺?」
缺心眼兒的立馬縮了縮脖子,「我錯了。」
「下次還敢玩兒,娘真削你。你惹誰不好,惹她干啥?老邪門的。遇上了,你也躲遠點知道不?」
「好的。」關平安連連點頭,可憐巴巴地看著她爹的背影。真不仗義,咋能隨便扔下閨女只管自個跑呢。
關有壽出了自家院子,往四周瞅了瞅。
這一耽誤,已經不見關小竹的影子。當然,他小佷女翻過年都十三歲,也敢威脅他了,他自然不擔心她的安危問題。
關有全的院子距離老院不是很遠,當然,離他家更遠。關有壽轉了轉還是轉到了這個弟弟家。
比起他這個命苦的老三來說,老四的小日子可就舒心多了。關有壽過來時,他這個弟弟居然還摟著小兒子躺在被窩里。
可他再眼氣也沒法子。他這個弟弟老會鑽空子了。見進城無望,他就搗鼓他老丈人馬家,再有他這個當會計的哥哥面子,居然還真讓這小子撈了個記分員。
當然不是跟田勝利的那樣,而是第三小生產隊的記分員。好歹沒有辱沒他那些年上的學,干力氣活不行,整這活兒干得還人模狗樣兒的。
關有全見他過來時,還特意重復地喊了一聲是不是他三哥。此刻關有壽進屋,他也躺不下去了。
稀客啊~
「三哥,你咋過來了?」
關有壽瞟了眼炕面。別說,他這個弟妹馬杜鵑雖說嗝色了些,但家里飭的還不錯。「你媳婦沒在家?」
關有全怪異地瞥了眼關有壽。
「瞅啥?」關有壽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小的我先看著。你去喊爹娘、大哥,還有老二過來一趟。」
關有全連忙收了笑意,「出了啥事?」
「說來話長,還是等會兒一起說。」關有壽擺了擺手,「記得嚴密點,我實在怕了劉春花那娘們的破嘴。」
「明白。」
關有全套上大衣一離開,他小兒子也躺不住了。關有壽只能先模口袋,幸好他兜里還有兩顆女乃糖。
逗孩子什麼的,關有壽最喜歡。尤其是被收拾的干干淨淨的女乃女圭女圭,連話都說不清楚,咋逗咋樂呵。
關有全去的快,回來的也很快,與他先一同回家的是被他摟著頂風而行的關大娘。要不咋就說他心眼多?
關老四早就看出來了,他三哥對他們的老子是實在懶得搭理。當然,換成他,他現在都不稀得搭理。
早前還好,一分家後,尤其是搬了家後,他這個老兒子的日子才稍稍好點。只要被老大一家子聞到點味兒,他爹就帶上大兒子三個孫子上他家蹭一頓。名曰親兄弟離遠了要時常聚一聚,你咋不讓我一家子去老大家聚一聚?
說又不好說,說了,老大準會回一句爹他當初供你上學,你咋不說?就會念功勞,誰家不是老子養兒子。
不說,真憋的慌。
他老娘就不同了。嘴上罵的再難听,可她一天天的,真的變了很多。他相信他都能看得到,他三哥一定也是如此。
「三兒!……」
抱著小佷子的關有壽朝關大娘點了點頭,喊了聲娘,轉身把樂得咯咯直笑的小佷子放到炕上。
「娘,你先上炕暖和緩和。」關老四接過關大娘月兌下的大棉襖,推著她上了炕,笑道,「三哥,別說,我老羨慕你了,你說我啥時候也能有個閨女。瞅瞅咱娘這大棉襖,咱娘都舍不得穿。」
關有壽好笑地斜了他一眼,只怕一等會兒,你就不敢這話。「干啥舍不得穿,穿唄。留著當寶貝?」
「娘,你如今可是享孫女的福了。」
享個屁的福,老娘膽小!關大娘顧不上搭理老兒子,打量著三兒子的臉色,可惜瞅不出個啥眉目來。
「你喊你爹他們過來干啥?」關大娘頓了頓,「有啥事是不能讓你嫂子幾個听的?日子過得安生可別折騰了。」
關有壽正要張嘴卻傳來了幾串腳步聲,還有關有福催促關老二快點跟上的喊聲,他立馬又合上嘴。
「三哥,咱爹來了。」關有全說完轉身出了屋子。他身後炕上的關大娘抓著關有壽的手隱晦地捏了捏。
關有壽朝她微微搖頭,悄聲道了聲,「是三丫頭的事情。你只管听,別插手。免得出了事被人埋怨。」
關大娘頓時松了口氣,手一使勁拽著他住到炕沿上。隨即她蹙緊了眉頭,「那禍害找你麻煩了?」
「差不多吧。」
「死丫頭片子,早知道當初掐死她得了。回頭說完,你只管自個走。回去讓你家那個蠢丫頭離那禍害遠點。」
關有壽抽了抽被他老娘抓住的手。
「咋滴,老娘還說錯了不成?!行了行了,我不說總行了吧。讓你家丫頭別老給我送東西,老家伙眼氣了。」
「……」關有壽默默點了點頭。唉……不能想了,軟刀子殺人最疼。他是真怕了,怕了他娘。
進來的先是關大爺,他的身後跟著關有福,再然後是梗著脖子的關有祿進屋,最後才是老四關有全。
關有壽眼疼,不等他們開口,他就開始一五一十地將關小竹在他家說的話,包括他的回話全給抖了。
至于因此那個丫頭會不會掏了底兒?
他關有壽還真無所謂。
他倒要瞅瞅誰會信這什麼前世來世的那一套。他家平安就好好的;王家莊的學校就越辦越大……
去她娘的前世!
「事兒呢就是這個事兒。那孩子一說完,見我要出門找她爹就管自個先跑了,我是逮也逮不住。
可這事兒不跟你們說還真不成。威脅我啥的,都沒啥,總歸是我佷女,我這當叔的還能跟她計較?就怕這孩子哪天捅出個大簍子。」
對的。
憑啥不是他的閨女,他要操心?現在好了,全一股腦給掏了,剩下的愛干嘛干嘛去,他可不背這個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