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慢慢往前，很快就輪到了雲清。
她毫不生疏，將兩個飯盒伸到了窗口里面︰「要兩份回鍋肉和馬鈴薯。」
食堂里邊一般都提供一縈一素，再加一個湯。
當然，如果吃不飽，或者想換個口味，你也可以去最里面的窗口自己掏錢弄個小灶。
一看是個生面孔，老張頭先是愣了愣，隨後很快就明白了，眼前這個就是營地里這兩天暗暗被議論紛紛的小姑娘。
「來，多吃點。」老張頭年紀不小了，六十有八了，是經歷過動蕩歲月的人，又是上過戰場的人，什麼事兒沒見過？
只稍稍想了想，就明白了，這小姑娘是個可憐人。
這會見到她一副風都能刮走的樣子，不免有些心軟，大大地給她舀了一大勺子青椒炒回鍋肉。
而且還是盡選著那精瘦的肉片兒給她，臉上也帶著善意的笑。
「謝謝張爺爺。」
再次見到眼前這個黑臉老人，雲清的鼻子有些酸，眼底涌起了一股熱流。
上輩子，也是在這種連對方都不認識的情況下，張爺爺挺身維護了正被人嘲笑的她，還囑咐她要按時來打飯，不能餓肚子。
偶爾，她餓得實在是太狠了，趁著人都差不多走光了，才躲著人匆匆趕來。
本來以為只能打點白飯和剩下的湯底了，沒成想，張爺爺常常會像變戲法一樣地，突然從他打菜的台子下端出一大碗菜來。
「你認識我？」老張頭倒是詫異了，一張黝黑瘦削的臉上，表情有著意外。
雲清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不能表現得太異常，悄悄地將眼底的淚液壓下去，用力點了點頭︰
「嗯，您做的回鍋肉和小魚干很好吃。」
老張頭一听是這麼回事，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真是個傻孩子。」
「好吃就多吃點，要吃胖點才好，太瘦了，小心給風吹跑了。」一邊說著，老張頭又給她打了兩大勺大骨頭炖馬鈴薯。
「嗯，謝謝。」雲清端著兩大碗菜，感謝後正準備離開。
老張頭有些發白了眉毛突然微微皺了皺，彎腰捶了捶暗暗脹痛的右腿，輕輕嘆了口氣︰
「看來要變天了。」
他這腿就跟那什麼天氣預報差不多，一遇上變天的天氣，就會脹痛脹痛的。
「老張頭，腿又痛了？」
後廚內，正在里頭忙活著的一個男人放下了手里的活，大步走了過來，直接擠開了老張頭。
「說了不讓你打菜，你就是不听，趕緊去一邊休息休息，都這麼大年紀了，也不知道愛惜身體，等會你家那位又要跑過來罵我們不知道體諒老人了。」
真是，都馬上就七十歲的人了，還硬是不服老地要跟他們這些年輕的比，炒了菜後，又跑來打飯菜。
「我沒什麼大事，用不著休息。」老毛病而已，痛痛就過去了，哪能連個菜都打不了？
那不成了光吃飯的廢物嗎？
想他當年可是扛過炮的人，怎麼能輸給他們這些沒有真正上過戰場的人？
「走走走，不休息也不讓你干。」男人看似不耐煩，實則很關心他的身體狀況，搶過他手里的大鐵勺子就趕人。
听到他們的對話，雲清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停住了腳步︰「張爺爺，您腿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