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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宮牆禍起

成陽宮里,金座琉璃的香爐上坐著一只精雕細琢的玉獅子,香爐的高蓋上鏤刻著藤型的金枝。裊裊的白煙從香爐里緩緩的升起,整個屋子都沉浸在淡淡的龍涎香中。

皇帝穿著白色的褻衣,頭上戴著素白布條,剛剛喝了太醫熬好的藥,吩咐手下的一個太監道,「去告訴御英殿,今天早朝免了罷,朕……」

說罷又咳嗽起來。

那小太監還弓著身子等皇帝說完話,皇帝伸出手顫抖的指著他,劇烈的咳嗽說不出話來。

「這麼沒有眼力見兒!愣在那干嘛,還不快去。」安貴妃在一邊幫皇帝順著氣,「劉公公不在,這些個小太監又不懂事,皇上您別動怒……」

小太監見此,誠惶誠恐的領旨去了。

這時候,侍衛首領呂高求一身灰紅色勁裝從門外進來,向皇上行了禮道,「早前皇上吩咐去查的事情已經有結果了。」

「快說!」皇帝听到這里楞了一下,立刻要起身。安貴妃把他扶起來,抱著他的手臂一齊看著跪在地上的侍衛。

「蕭提蘊是笑金山莊別蕭的徒弟,王丞相收了她做義女,現住在南王府。」呂高求報告了情況,隨後又道,「南王爺很是寵愛她。」

皇帝猛烈咳嗽起來,安貴妃見了垂眼對呂高求道,「你先下去吧。」

「是。」呂高求行了一禮退出了大殿。

「你,你……你找個婆子,去丞相府看看。那個女子……是否跟蕭槿之長得真的相似。」皇帝邊咳嗽邊斷斷續續道。

「妾領旨。」安貴妃關切的看著皇帝,從一邊的宮女手里接過來一碗枇杷膏,「皇上要保重龍體,吃點枇杷膏再睡吧。」

皇帝擺擺手,安貴妃將手里的碗放回了端盤里。

這幾天皇上夜夜盜汗,在噩夢中驚醒過來。看到他疲憊憔悴的樣子,安貴妃心中不忍,眼中露出怨毒的神色,心里細細的盤算起來

你們蕭家還真是陰魂不散,死了一個蕭槿之還不罷休……現在又出了個蕭提蘊。我既然能弄死蕭槿之,區區一個蕭提蘊又算什麼?安貴妃手捏緊成拳,恨恨的想著。

下午提蘊在丞相府跟王渡之下著棋。剛開始下的兩盤,提蘊被王渡之殺得片甲不留。黑子困死白子,白子消亡殆盡。

而後從第三盤開始,提蘊就開始從全局著手,步步為營。一直到現在的第四盤,王渡之開始蹙起眉頭,他看著棋盤思慮再三。提蘊看著他下子,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心里小算盤打的可是叮當響。

王渡之瞥了一眼提蘊,「你別笑的這麼滲人好不好?」

提蘊端了端身,朝著王渡之眨巴眼楮道,「我就要贏了。」

說罷夾起棋盅里的白子下了子。

王渡之再看棋盤上,自己的黑子已被白子拖死在後方,整個局勢已注定是敗局,他抬起頭來看著提蘊,「蕭提蘊,你是什麼妖孽?」

「我是妖孽?」提蘊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王渡之道。

「我的棋藝雖然不算是高超,但也不會輸給一個新手……」王渡之挑著眉看著提蘊,「你是不是以前學過?」

「天地良心,我若是騙了大哥就是阿貓阿狗!」提蘊指天發著誓。

兩人正說得高興,此時門外的細珠敲了敲門進來了,「大公子,二夫人說她屋里新進了一些點心,知道二小姐在你這里,所以遣我來問問,小姐是否要去一趟?」

提蘊饞的像只貓一樣的看著他,王渡之瞥了她一眼,對丫頭道,「你去告訴我娘,提蘊現在不去……」

提蘊臉上立刻拉出一個哭唧唧的表情。

「待會兒收拾好了,我帶她過去。」王渡之瞧了提蘊一眼,听到這話,提蘊的兩眼立刻放出光來,抿著嘴笑看著王渡之。

王渡之拿著一邊的書敲了敲她的腦袋,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吃吃吃,你莫不是只豬精?」

「不瞞你說,我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做一只坐吃山空的豬……精。」提蘊想了想。豬的外形實在也不太美觀,她還是做一只豬精比較好。

兩人收拾了棋盤,王渡之拿過一邊的披風給她系上,拉著她一起去了二夫人那里。

門口的丫頭婆子給兩人撩起了門簾,兩人剛剛進去月兌了披風,就看見二夫人在和一個老嬤嬤說著話。

提蘊行了禮,王渡之下意識的把提蘊擋在身後。

「怎麼母親這里有客人?」王渡之皺起眉頭。

「哎呀不礙事的,這個嬤嬤從前也在我們府上待過一段時間,後來才進的宮。」二夫人招呼一邊的丫頭領著提蘊去那邊的桌案前,「這些點心還是這個嬤嬤從宮里帶出來的呢,你妹妹又喜歡吃,你何必掃了大家的興……」

「老奴見過中諫書大人……」那老嬤嬤起身行了一禮,見王渡之有些不悅,甚有禮貌的開口,「早幾天前貴妃娘娘交代二夫人畫了繡花樣子,今日讓老奴來府上取一下。老奴也有許多年沒有來王府了,所以就順便來看看二夫人。」

「來來來,提蘊啊,你別管你大哥,他就那樣兒。」二夫人又對提蘊道。

這邊提蘊看著滿桌子的糕點果干,已經饞的不行。但是她還是望著王渡之,征求他的同意。王渡之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溫聲道,「吃吧。」

「這麼多好吃的啊……」提蘊拿起一塊糕點,又轉過頭看著坐在軟墊上的二夫人和老嬤嬤,笑眯了眼道,「謝謝二伯娘和嬤嬤。」

那老嬤嬤一直在打量提蘊,此時提蘊轉過頭來對著她一笑。她正眼一瞧,驚得合不上嘴,結結巴巴對二夫人道,「夫人把繡花樣子給我罷,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二夫人去送了送那個老嬤嬤,提蘊撇撇嘴看著王渡之道,「我長得是不是真的很像豬精?要不然為什麼我一笑,那個嬤嬤忙不迭的就走了?」

「胡說……」王渡之模了模她的腦袋,「你就算是豬精,那也是一只可愛的豬精。」

「嗯!」提蘊又砸吧了兩口,覺得這話听起來有點別扭。

話說這頭,二夫人的丫頭一路領著老嬤嬤到了後院。那嬤嬤驚得直拍心口,上了回宮的馬車回了宮。

安貴妃吩咐她直接到成陽宮來稟告,于是她直奔成陽宮來了。

貴妃伺候皇上換了衣裳,又扶他起身坐到桌案前。皇帝撐著病體,咳著嗽接見了這個老嬤嬤。

「你的確看清楚了?」皇上雖然生病,但是龍威不減,下方的老婆子不敢抬頭。

「老奴怎麼也不會忘記那張臉……的確看的清清楚楚。」老嬤嬤全身發著抖,「她那張臉,跟當年的女書史蕭槿之簡直一模一樣。」

皇帝听了,忽然笑出了聲道,「蕭別真是個能人!他找來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又能怎麼樣?蕭槿之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這些人吶……」

安貴妃察言觀色,把周圍的奴婢太監都揮退了。

「皇上現在打算怎麼做?」安貴妃退後幾步跪在皇上的桌案前,眼里帶著悲切道,「當年蕭槿之死的那麼慘烈,又死的那麼蹊蹺……」

「她是死有余辜!」皇帝忽然低斥了一聲,接著咳嗽起來。

「我是怕他們不止是要查蕭槿之的死,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安貴妃欲言又止。

「什麼真正的目的?」皇帝眯著眼問。

「妾听說蕭槿之死之前留了一封信,雖然不知信的內容。可萬一消息泄露,蕭別他們知道了當年的真相,知道了香妃的死……」安貴妃伏子,頭幾乎貼著地面,顫抖著聲音。

她知道香妃的死是皇帝最深的忌諱,無論過去多少年,都是他心里最痛的創傷。現在她故意引導,目的就是要引皇帝對蕭家再起疑心,從而生出殺意。

為了保住天家面,保自己名垂青史,皇帝絕對不會讓別人再去追查當年香妃的死因,然後翻出當年的那樁丑事。

哪怕提也不許提。

果然不出安貴妃所料,皇帝立刻變了臉色,出聲怒喝道,「好好的你提她干什麼!」

「當年的事情一個字也不許提!」說著話又撈過一邊的折子,全部甩在安貴妃身上,嘶啞著聲音暴呵道,「不許提!」

緊接著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皇上您這幾天日日不能安睡……難道不是因為夢中總是看見她嗎……」安貴妃身體顫抖著,聲音里帶著哭腔,「就算您不許妾說,妾還是要說!」

「先不論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但若是當年的事被翻出來,皇上您要如何自處啊!」安貴妃撲在地上,聲淚俱下,「皇上,請您三思啊!」

皇帝氣極了,整個人氣喘吁吁的坐在座椅上。他冷靜了片刻,起身走過去扶起安貴妃。

「朕知道你都是為了朕著想……」皇帝將她扶起來,「你說得對。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那就讓呂高求盯著,找個時機除掉那個蕭提蘊。」

安貴妃倚著皇帝的手臂起身,眼中淚水漣漣的看著皇帝,皇帝拍了拍她的背,嘆了一口氣回到了桌案前。

出了成陽宮,安貴妃對身邊的一個婢女低聲道,「去通知呂高求,可以開始動手了。一旦找到機會,就不要留活口。」

就像當年蕭槿之那樣,死的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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