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要吃什麼，都得先回市區的。
從靶場出來，歐律就朝著市區開去，他發現了，這吃貨一餓了，好像那些果敢的判斷力就直線下降。
一路上睜著雙就差沒冒綠光的眼，才過三個紅綠燈路口，她就變了四次主意。
第一個路口，簡璃說，「吃蒸菜吧，我想吃蒸菜了，長河路有間蒸菜館子，好久沒去過了，我記得挺好吃的。」
歐律點頭，「行。」
第二個路口，簡璃搖搖頭，「不，還是吃火鍋吧，去盧家巷那家九宮格，那家的九尺鵝腸饞死我了。」
歐律依舊點頭，「好。」
還沒過三分鐘，簡璃癟嘴道，「要不去切扒吧，我要吃肉，吃牛扒！」
歐律︰「……」不做聲了，他知道這肯定還會再變的。
果不其然，第三個路口的時候，簡璃吸了吸口水，「還是去吃私房菜吧不然……」
歐律將車子靠邊停了，轉眸認真看她，「簡小賴你還有沒有個準兒了？這馬上進市區了，你給個準信我好計劃路線。」
然後就看她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像是就要哭出來的樣子似的，哀怨道，「你別停車啊，趕緊開，我快餓死了……我現在就覺得什麼都好吃什麼都想吃，無法判斷，你別停車啊。」
歐律深吸了一口氣，沒再說話，發動了車子重新開上了路，然後開了一截兒之後靠邊停了，亮了雙閃燈，歐律就下車跑去路邊，買了個肉包子塞她手里了。
歐律說道，「你先墊墊，然後再想究竟要吃什麼。」
簡璃美滋滋的一氣兒吃了半個包子，這才眯起眼楮一副回過勁兒的樣子。
恢復了判斷力，點頭道，「吃火鍋吧，盧家巷那家山城九宮格，可好吃了。」
歐律的目光里有著一閃而過的掙扎，然後就點了點頭，「行。」
朝著盧家巷開了去。
路上，簡璃就美滋滋地說道，「這家的紅油辣湯底最正宗了。」說著她就轉眸問了歐律一句，「你吃辣的吧？」
看著她那滿臉向往的樣子，歐律只覺得怎麼都開不了口拒絕。
于是他輕輕點了點頭，「可以。」
話是這麼說的，但抵達山城九宮格之後，停好車從門口一走進去。
歐律差點沒被里頭彌散著的辣味給沖出一跟頭來。
滿滿一盆九宮格紅油湯底端上了桌。
歐律不太吃辣，而且腸胃很一般，野練和出任務的時候，饑一頓飽一頓給折騰出來的毛病。
簡小五眉開眼笑地坐在他的對面，認真地用公筷把菜品涮好了，再將上頭的花椒剔掉了，這樣那樣的夾到他的碗里。
她吃東西特別顧人，明明都說自己很餓了，也沒忘了顧著他。
以至于，看著她滿臉期盼他會說好吃的樣子。
好像……就……沒辦法拒絕了。
歐律好在是在部隊里磋磨了這些年，別的不說，忍耐力還是相當不錯的。
他面不改色地吃下第一筷子，除了那從舌尖炸開來的辣痛之外，他基本沒吃出別的味道來。
不會吃辣的人在吃辣的時候，就是這麼個感覺。
會吃辣的人會覺得，很香，還有食材本身的口感這這那那的。
不會吃辣的人，就一個感覺，好辣。
「好吃吧？」簡璃目光閃亮看著他。
就……讓人覺得沒辦法拒絕這樣一雙眼楮。
于是歐律點了點頭，「嗯，不錯。」
簡小五是個特別樂于分享的人，這樣的人其實會讓人覺得挺好相處。
歐律覺得，她這樂于分享的品質，要是不用在火鍋店這樣的場合就好了……
因為簡璃一直在給他涮菜張羅。
到後來，歐律就整個麻木了似的，舌頭反正是持續不斷的辣痛……
一頓飯下來，忍耐力仿佛都得到了某種程度上的提升。
結賬出去之後，歐律去拿車，簡璃去了旁邊小賣部。
車開出來，簡璃一上車，就往他手里塞了瓶冰水，她自己也拿了一瓶咕咚灌了兩口，暢快的輕嘆了一聲。
歐律看著手中的冰水，簡直是此刻的靈丹妙藥，他擰開瓶蓋就一氣兒灌了半瓶，這才覺得舌頭好像恢復了功能。
先前他真是連話都不想說了，怕自己說話會大舌頭。
只不過，從盧家巷開出去之後，剛上燕南大橋，先是麻辣再是冰水，這冰火兩重天的刺激，他的胃終于不堪重負。
歐律的面色有些變了，手指握著方向盤握得很緊。
深深吸了幾口氣之後依舊無法緩解，驟然將車靠邊停了，利落的翻過橋上人行道的護欄，沖到了橋欄邊吐了起來。
簡璃趕緊跟了下來，先前臉上還吃飽喝足的滿足笑容已經消失殆盡。
她手指攥得緊緊的，想到在歐老爺子家里看到的那份診斷報告。
腦瘤的……早期癥狀好像就是會頭痛，會嘔吐。
簡璃咬緊了嘴唇，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趕緊從車上拿了濕巾和水趕了上去。
簡璃︰「歐律……」
她伸手拍著他的脊背。
歐律听出了她聲音里好像有些怯怯的。好像這還是第一次听到簡小五這張牙舞爪的丫頭有這樣的語氣。
歐律沖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然後才接過她遞來的水漱口，濕巾擦嘴，然後用瓶子里剩下的水洗了洗手。
「沒事。」他聲音微啞，表情倒是恢復尋常。
簡璃直勾勾地盯著他，「你……你頭疼頭暈嗎？惡心嗎？好好的怎麼就吐了？」
看到她眼底藏著的一抹惶惶，歐律說道，「頭？頭不疼也不暈，為什麼會頭疼頭暈？你不會以為我暈車了吧？這麼四平八穩的路要是能把自己都開暈車，我也就別活了。」
簡璃這才松了氣，眸子里藏著的惶惶也逐漸散去。
歐律瞧得清楚，于是沒忍住，伸手就輕輕在她頭上胡嚕了一把，「沒事，應該就是剛才冰水喝得急了一些。」
「啊。」簡璃應了一聲，「胃受不了了吧。我不該給你冰水的，因為我平時都這樣吃喝，還以為沒什麼。」
歐律往前傾了傾身，盯著她。然後唇角一勾，笑了，「簡小五，你要是覺得慚愧的話，就把主臥讓給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