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這樣令人崩潰,就在你以為能抓住幸福的時候,老天爺總是惡作劇般安排一場惡夢,讓你陡然驚醒,原來想要的幸福,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獲得。
在顧老大病倒的第三天夜里,守在宋霸天床邊的小丫頭打著瞌睡,並沒有發現小姐自己坐起身來,盯著黑暗的虛空發呆。
宋霸天覺的自己做了個冗長的夢,夢里從她呱呱落地到會跑會跳,上樹掏鳥,下河模魚,然後父母慘死,她跟著爺爺為躲避仇家追殺,背井離鄉去邊塞走貨。
夢里一幀幀的畫面清晰無比,飛快的在她眼前劃過,可是這些都是被她刻意忘記的,都是因為有人在她耳邊故意提起。
她不想听,想讓身邊的人不要說了,可是無論她怎麼大喊大叫,都沒有人理會她。
然後有一天,所有的聒噪戛然而止,她在無邊無際的白茫茫的雪原里游蕩著,沒有那個聲音的指點,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直到有一個聲音在天邊炸響,「小天,你爺爺就快死了,你真的不準備醒過來跟他告別嗎?」
「爺爺?」
蹲在皚皚白雪之下的宋霸天拼命想把頭露出來,她有爺爺,可是爺爺為什麼還不來救她?
對啊,那人說爺爺要死了,發生了什麼事?爺爺為什麼快要死了?他明明很年輕的啊!
越是想不明白,宋霸天就越想弄清楚,拼命掙月兌束縛後,她醒了,醒來後發現自己身上纏著布,大腿內側一動就疼的厲害。
「春花?」宋霸天推了推睡覺的小丫鬟。
「啊?小姐你醒了?」春花欣喜的跳起來。
「我這就告訴夫人去。」
「等等。」宋霸天看了眼外頭。
「現在什麼時辰?」
春花吐吐舌頭,不好意思的說道,「現在寅時五刻,夫人還睡覺呢。」
「你坐下來,我有話問你。」
「小姐你說吧。」
「我昏迷多長時間?我姐姐還好吧?」
「小姐昏迷了快二十天,夫人和老爺小少爺都很好,夫人每天都來看望小姐。」
「還有誰來看望我?宋玉來過嗎?」
小丫鬟來的時間短,不認識宋玉,猶豫了一下說道,「前些日子一直照顧小姐的人是顧大叔。」
宋霸天心中一凜,急切問道,「他每天都來嗎?」
「是啊,劉大人說小姐要想恢復記憶,需要有人每天在耳邊說以前的事情,顧大叔說了很多話,不過小姐都沒反應。」
「他……這兩天沒來?」
「顧大叔病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病,不過夫人似乎很緊張,昨兒來看小姐的時候還哭了。」
宋霸天完全可以確定她在夢里听到的都是事實。
夢里她見到的爺爺就是顧老大,宋玉也說,當年撿到自己的時候,自己承認是顧老大的孫女,但是因為自己被仇恨蒙住了雙眼,不想與他相認,所以這些年來,她把所有想忘記的都給忘記。
就因為發生雪崩後顧老大沒有去找她,把她扒拉出來的,是一群饑餓的狼,正在叛逆期的顧楠固執的認為,她被自己的親爺爺給拋棄了。
「春花,等天亮時叫廚房給我準備吃食。」
「是!」春花扶著她躺下,心里卻犯了嘀咕。
廚房自然會準備各院的飲食,只不過小姐昏睡時間太長,吃下的都是糊狀食物,小姐特意提醒自己是什麼意思?想不明白,小丫頭就決定先去跟郭媽媽說一聲。
她不敢再睡,捱到天亮後就匆忙去了主院。
門口灑掃婆子進去通傳,郭媽媽頭都沒有梳好就跑了出來。
「是不是小天姑娘醒了?」
「是,小姐寅時醒的,怕吵醒夫人,小姐就沒讓奴婢過來跟夫人說。」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啊!你回去好生照顧小姐,我跟夫人說一聲,等會兒過去看她。」
「郭媽媽,有件事奴婢要請教。」
郭媽媽听完後想了想,「我知道了,你趕緊回去服侍小姐,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辦。」
很快郭媽媽叫人送回來年前就給宋霸天做好的新衣,宋霸天躺的時間太久又元氣大傷,腳一沾地就頭昏目眩,好一會兒才適應。
「廚房準備好吃食了嗎?」
「回小姐的話,郭媽媽說她會親自送過來。」
郭媽媽事情多,估計一時半會兒的過不來,宋霸天又惦記著顧老大恐怕還睡著,就對春花說,「你去打听一下,看看顧大叔起來沒有?」
「不用去了,顧老大已經起來洗涑,小天姑娘,我陪你一起過去吧。」郭媽媽滿臉堆笑的從外面進來,後面跟著兩個小丫鬟,抬著沉重的食盒。
「郭媽媽。」宋霸天起身,郭媽媽一下子紅了眼。
「好姑娘,你總算醒了,你不知道夫人這幾天又是吃不下,睡不好,听說你能起床,夫人高興的不得了。」
「是我不好,讓姐姐擔心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夫人把你當做自己的親妹妹,所以姑娘也別覺得自己拖累了誰,夫人若是听到,一定會生氣的。」
宋霸天點點頭,「我想去看看顧大叔。」
「嗯,我明白你的心思,走吧,正好我也要過去看看。」
路上宋霸天詢問宋玉的去向,郭媽媽告訴她宋玉已經走了半個月,回北胡找一味藥材,按照計劃,估計還有二十天就能回來。
「姐姐是不是病的很重?」
「倒也不是,如今病情已經控制了,要想除根,還需產自北胡的一味中草藥。」
兩人來到外院,得了信兒的顧老大竟然迎風站在門口,看到能行走的宋霸天之後,竟然激動地老淚縱橫。
「阿楠,是爺爺對不起你,爺爺不該跟人喝酒,錯過救你的最佳時間!」
「什麼?」宋霸天如五雷轟頂,驚訝的看著痛哭流涕的顧老大。
她都做了些什麼事啊?爺爺一喝酒就醉的事,她比誰都清楚,仔細回想那天發生的事情,她離開商隊獨自去追趕一只落單的小狼崽,在半路上遇到過兩個行色匆匆的旅人,其中一人興奮的指著遠處顧老大商隊的旗幟說了句什麼。
宋霸天的臉色一下子變的蒼白,「噗通」一聲就跪在老人家的面前。
「爺爺,我是顧楠,是我不孝,故意不去與爺爺相認,你打我罵我吧,是我讓爺爺傷心難過。」
內心已經確認宋霸天就是自己苦苦尋找的孫女,可是一個人的容貌,會在短短的五年時間發生巨大改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