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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羆

「他還是個孩子,你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去打老虎?「

她盯著隼,眼楮里的怒火幾乎要把他點燃。

一個八歲不到的孩子,去打一只老虎,開什麼玩笑?當年武松打虎還仗著幾分酒意呢。

這個家伙,簡直太……

「不行,我要去看看!」

她剛剛轉身,就被隼一把拉住手腕,「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空乏其身。朝兒將來是個擔大任的,你該給他機會鍛煉鍛煉。」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現在丟給陸朝幾個活人去殺,他恐怕還不能下手,但是,這事兒還是得從女圭女圭抓起。

他說得很認真,好像阿嬈就是一個溺愛孩子的母親,而他是一個嚴格要求的師父,阿嬈听了,覺得有些自愧形穢。

「可是那麼危險的事情,萬一有個意外,別說擔大任,恐怕小命都沒有了。」阿嬈想了想,忽然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央求道︰」你陪我走一趟好不好?我們就遠遠看著,要是沒有什麼問題,我保證絕不插手!「

隼勾起唇角,笑了笑。

略帶嘲諷。

「你去了,恐怕老虎要換個目標。「

阿嬈知道他奚落自己過去純屬添亂,但是又無話可說,只得委屈地撇了撇嘴。

「算了,我就舍命走一回吧。「隼忽然破顏一笑,寵溺地捏了一下她的臉,被阿嬈一巴掌打在手上。

樹林里很安靜。

陸朝坐在棵大樹的枝丫上,手里握著劍,兩只眼楮死死地盯著那個洞穴。

老虎一般在天快黑的時候才出來獵食,白天在洞里睡覺。陸朝被隼趕來這里,等不及到晚上,又不敢貿然進入洞里,便先抓了只兔子用繩子系在洞外的大樹上。

兔子受了傷,有血的味道飄入洞里,若是里面的老虎餓了,肯定不會放過送到嘴邊的美味。

他躲在樹上,將手里的劍對準洞口。

只要那只老虎出來,他的手立刻會按上機關,到時候,這把劍就會倏地一下彈出,飛鏢一樣插入老虎的腦袋。

只是,這把劍卻比飛鏢好用,劍柄里面有機簧,不需要使用者多少力氣。

陸凶從金陵給他帶回了這把劍,他當天就把里面的各種機關都研究透了,一直尋思著沒有用武之地,今日好不容易遇到,他一定要試試這把劍的威力,所以,他並未按照隼所說在洞口布置陷阱,因為若老虎出來先進了陷阱,那麼再去攻擊它就沒有多少意思了。

日光從枝葉間透過來,陸朝盯著那個洞口,一動不動。

郭平郭伯伯跟他說過,要想躲藏的時候不被發現,你必須和你躲藏的地方成為一體。

若是躲在樹上,那你就只能是一根樹枝,除了樹枝該做的事情,別的事情一樣不準做。

他以前在家里練過很多次,覺得自己定力可以了。

有一次,他躲在夫子的盆景後面,全身上下涂得跟盆景一個顏色,夫子來來回回好幾次愣是沒有發現他。洞口的草動了動。

陸朝知道,那不是被風吹的,那家伙估計忍受不了,正在洞口試探。

他吸了吸鼻子,發現有一股很輕微的血腥味兒竄了進來。

不大功夫,他在洞口看到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棕褐色的,嘴有些突出來。

該死的,這不是老虎,是羆!

老虎不會爬樹,羆可是會爬樹!

陸朝一慌,差點兒從樹上掉下來。

好在,那只熊並沒有發現他,而是徑直走向了那只兔子。

兔子還沒有死透,看見羆過來,本能地想逃跑,可是剛蹬了兩下腿,就被那只羆一口吞了下去。

陸朝在樹上,幾乎都沒有听到骨頭碎裂的聲音。

就好像那只羆根本不用咀嚼,或者說,兔子那幾根骨頭對它來說根本就是雞蛋殼兒。

陸朝模了模手上的箭,脊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該不該出手?

就在這時,那只羆忽然抬起頭,將喉嚨露了出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就在此時,陸朝手中的機關一下啟動,那把短劍嗖的一下彈出,正中那只羆的喉嚨。

不過,可能是因為過度的緊張,那只飛劍竟然偏了一分,雖然射入那只羆的喉嚨,卻並沒有直接射穿他的氣管,那只羆吃痛,一下子怒了起來,悶吼了一聲,一下就沖著樹奔跑過來。

別看那東西笨重,跑起來一點兒都不含糊,三五下便到了樹下,發現了那個偷襲它的家伙,又是捶胸又是頓足,用爪子使勁扒著樹皮,不大功夫便扒下了一大片。

陸朝一看那家伙凶惡的樣子,嚇得趕緊又往上爬了幾根樹枝。

手中的劍射出去,還是可以收回來的,但是方才他忙亂之中竟然忘了及時收回,這回再想按動機關,卻發現劍和劍柄之間連接的細繩已經被那只羆亂七八糟地纏在了樹上,就算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如今,他手里剩下的只有幾根銀針了。

銀針是藏在劍柄里的,萬不得已保命用。

比如你的敵人以為你死了,過來查看你的尸體,這時候就可以猝不及防地發送機關,近距離用銀針來扎他。

但是,陸朝看了一眼這羆的皮,覺得這幾根針實在不夠給它撓癢癢的。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

這時候,樹下的那只羆發覺沒有辦法把樹上那個家伙搖下來,已經開始往上爬了。

它爬了一段,劍上的繩子被樹干牽扯著,它一生氣,直接用爪子把脖子上的劍給拍了下來。

鮮血橫飛,那個家伙顯然已經瘋了,完全不在乎,一心只想消滅樹上的陸朝。

羆是爬樹的好手,陸朝花半天時間上去的樹,它一眨眼就到了樹杈處。

死到臨頭,陸朝倒是也靜了下來。

他抬手,掰了一根長長的樹枝,又把褲腰帶解下來,將自己牢牢捆綁在樹上。

他想著,若是這只羆靠近了,他就狠狠戳他的傷口。

血都是有限的,等那只羆的血流盡了,他自然也就死了,現在拼的就是,他和那只羆,誰會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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