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章 回到家鄉
那年，日本人進村了，胡大明和李雙雲在親人的怒罵之下，不得不離開家鄉，尋找存身之處，好在命中注定他們兩人會有一個閃亮的人生，離開家鄉不久，他們就遇到了一支隊伍，這是一支抗日報國的隊伍，是一個把天下當作已任，把普通老百姓放在心中的隊伍。在這麼短的時間里，他們把對家的思念埋在心里，積極投身革命事業，在戰斗生涯中，他們不斷地成長進步，一個成為一名班長，一個則成了戰斗英雄，今天他們卻被組織賦予重托之下，回到了野麻鎮，回到了家鄉。離開的時候，他們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山村少年，回來的時候，卻是一個接受了革命隊伍教育的軍人。近兩年的時間，他們即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看到了日軍鐵蹄在中國國土上無情的踐踏，看到鐵蹄過去，生靈涂炭，滿目蒼荑的慘狀，他們甚至還看到了，在日本侵略中國的同時，無數熱血青年投身抗日戰場的光輝壯舉。雖然兩人接受這個任務的時候有點猶豫，但當他們想清楚之後，也是懷著極大的熱情，歸心似箭的向家鄉趕去，因為這個任務也是為家鄉父老鄉親報仇的任務。
「回來了！」
「我們終于回來了！爸媽，爺爺，小伙伴們等著我們。」
站在山上，望著前方的野麻鎮，兩人非常的興奮。
「大明哥，我們去鎮上看看，順便買點東西回去，今天晚上好好和村里人聚一聚。」
「好類！」
模著口袋里的銀元，兩人有了一個打算。
「走！」
兩人向山腳下走去，很快野麻鎮清晰地出現在前面。
「慢！炮樓。」
胡大明眼尖，一眼就看見了前方的炮樓。他趕緊一拉李雙雲，兩人同時趴在了地上。
「好像只有偽軍，沒有日本人。」
「觀察一下，我們再行動。」
兩人盯了一會兒，發現炮樓里面進出的，包括炮樓頂上，都是偽軍在站崗。
「咦，好象這些偽軍什麼都不管。」
「你也看到了，他們即不找人問話，也不搜查。」
「難道……。」
「怎麼了，大明哥。」
看到胡大明說了一半不說了，李雙雲也是感到奇怪。扭過頭問道；
「這些偽軍似乎不想得罪人。你看他們對每個經過的人都是笑臉相迎，這不對啊。」
「就是，這是怎麼回事。好象我們在平安縣的時候，那些偽軍可是窮凶惡極，他們是無事找事，不欺壓一下過往的人，他們就不舒服。」
「大明哥，既然這樣，我們過去吧。」
「嗯，不要走太快！」
兩人站了起來，向野麻鎮走去。
自從開春之後，日軍野山縣指揮部為了維持治安，派出了一個連的偽軍到野麻鎮的各個炮樓，不過，他沒有派日本人來了，因為日本人又即將面臨保護交通線，同時，一些日軍現在對這些大山有點顧忌。
偽軍小隊長，被野山游擊隊策反的老陳也被日本人派到了野麻鎮，今天正好是他當班。
「隊長，這日本人也真是的，自己怕死，又把我們派到這里來了。」
「所以，我們一定要長一個心眼，能不管的咱就不管，欺壓老百姓的事咱們也不做，平時敞開炮樓，看見鄉親們多帶點笑容，咱們是中國人，不去給日本人當炮灰，只要沒人攻擊我們，我們當作沒有看見。你看，這里到處是山，如果我們欺壓這里的人，被山上的游擊隊和‘狼神’看見了，就完蛋了。尤其是‘狼神’，他一般都是打這里。」
老陳用手指著這名偽軍的腦袋，口中‘呯’的一聲。
「隊長，你可別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的，經不起折騰。」
雖然老陳是開玩笑，但這名偽軍還是有點忐忑，眼楮不時的搜索著四周的山上。
「隊長，那兩個人似乎是外地的，你看，他們背著包裹。」
「你看，剛跟你說過，沒有看見。」
「是，是，隊長！」
胡大明和李雙雲走了過來，老陳和那名偽軍對著兩人笑了一下，竟然轉過身抽煙去了。
「這……」
這下把胡大明和李雙雲給弄蒙了。
兩人從炮樓前走過，不過，走了幾步之後，兩人停了下來。
「你站著別動。」
胡大明從身上掏出一包煙，自己點了一支，隨後他向老陳兩名偽軍走去。
「兄弟，野麻鎮什麼時候開始駐軍了。」
遞了兩根煙過去，胡大明笑意盈盈地問道；
「沒有多久，兄弟，你們是……」
看到有人走了過來，老陳也感到比較意外，不過，他看到對方遞了兩根煙過來，也是笑著接了過來，不過他卻對這兩個人上了心。
「我們是野麻鎮人，前年外出做生意，今天順道回來看一看。來，兄弟們辛苦，這包煙抽著，今後還有可能麻煩你們照顧一下。」
「兄弟客氣，咱們也是被逼無奈，沒有辦法，日本人怕死，讓我們來擋槍子。」
另外一名偽軍此時卻是忍不住了，吱唔著說道；
「怕死，我們在外面，那些日本人可凶著了，動不動就打人，殺人，連我們這些做生意的，也遭過他們的打。沒想到，家鄉竟然會這樣。」
胡大明故意做著奇怪的樣子。
「兄弟，這段時間，日本人被‘狼神’和游擊隊整怕了，尤其是那個‘狼神’，槍槍不離頭部，現在日本人根本不敢走山路。就是過來，他們都坐在裝甲車里。」
「‘狼神’，這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我們出去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有這樣的人，你們見過嗎？」
「沒見過，哦，兄弟快走，日本人過來了！」
胡大明還想問一下，卻听到偽軍催促他走，他一看，遠處一陣塵土飛揚，他知道，這可能是日軍的裝甲車過來了。看來這些偽軍也不希望見這些日軍。
胡大明不敢久呆，他拉著李雙雲快速向鎮里走去。
熟悉的環境，熟悉的野麻鎮，手中有了錢，他們在集鎮里逛了一圈，就向大山中走去。
「這里也建了炮樓。」
剛剛出了鎮口，胡大明他們又看見一個碉堡。不過，這個碉堡里的偽軍和前面那個碉堡一樣，並沒有人阻攔他們，兩人一前一後就向山中走去。
離家越近，心越急迫，他們一路上幾乎是用跑步的方式往家趕，雖然離家已經近兩年，但這里的一切留下他們很多的回憶，但此時，他們心中除了家以外，別無他念。
近了！
村柵門已經就在前方，他們甚至已經看見了，記憶中，他們非常熟悉這里的一切，但此時，他們的臉上已經沒有喜色。
「這……」
「這里發生了什麼？」
「人呢？怎麼村柵門爛成這樣，為什麼沒有人修理。」
一種不詳頓時涌上了他們的心頭。
「啪！」
兩人手中提著的東西突然墜落在地，他們根本不管，他們突然如同瘋子一般向村里沖去。他們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
「人呢？村里的人呢？」
「爸爸，媽媽！」
「陳大伯！」
「肖大叔！」
「出來，出來！」
「軍軍，郡郡，香香姐，你們出來！」
「啊啊……」
一聲聲的痛苦慘呼響徹在陳家村。
但他們無論怎樣喊叫，卻依舊不見村里出來一個人。甚至連一只動物都沒有見到，印入他們眼簾的只有殘磚破瓦，只有枯枝樹葉，只有滿目蕭條。
「家，這是我的家，怎麼全毀了。」
「這是陳大伯的家，也變成了這樣。」
「誰能告訴我，這里發生了什麼？」
兩人痛苦流涕，兩人不斷嚎叫，迎接他們的依舊只有風聲，那是無情的風，那是悲慘的風，雖然已經是春天，但這種風吹在他們的臉上卻是特別的刺骨，給人一種揪心的痛。
「他們到底去哪里了。」
看到村里依舊無人，兩人的心頓時就沉到底了，他們在村里漫無目的地走著。突然，兩人齊齊停住了，因為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土堆，而土堆上插著一塊木板，木板上面還出現了紅褐色的字。
「這……」
「墓碑！」
村里從來沒有出現過墓碑，這他們絕對可以肯定。但此時這塊墓碑卻是緊緊地揪住了他們兩人的心。
他們站在那里，眼楮緊緊地盯著這塊墓碑，兩人誰都不敢過去，因為他們兩人感到一陣心悸，他們害怕出現一個現實，在戰場上，他們沒有怕；面對武裝到牙齒的日本人，他們沒有怕；面對死亡，他們卻頂著死亡，沖在前，而此時，一塊墓碑卻是讓他們止步不前，因為他們真的怕。
他們好想抬起腳，想過去看一看，但此時的腳卻是沉甸甸的，一股無形的壓力已經壓到了他們的身體上。
「大明哥！這不是真的！不是……不是……」
李雙雲語無倫次，他的手甚至還有點發抖。
「走！」
胡大明忍住了，他抓起李雙雲的手，努力向前走去。
兩條漢子，孤寂的影子，他們蹣跚的移動腳步，向土堆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