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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不忘看到乞丐青年瞬間變幻的臉色,心中咯 一聲,二話不說拔腿就跑。

可還沒來得及御劍離開,便感受後頸一緊,而後身周兩側的景色迅速倒退,不到一個呼吸,就又回到了篝火旁。

「你體內寒氣未除,跑什麼?」

乞丐青年的聲音多了一分惱意,還有一絲蘇不忘難以察覺的不敢置信與驚喜。

蘇不忘干笑片刻,兩眼不斷轉動,發現自己沒有任何機會逃走後,終于哭喪著臉,哀聲道︰「前輩,我真不是聖天祠的人!剛才那三個人追殺的是我,連累前輩,真是對不起!」

「原來如此。」

乞丐青年打量著蘇不忘的臉,眼中蘊著笑意︰「方才我還覺得奇怪,怎麼聖天祠的人不吸取教訓,派來的殺手實力反而比上次低了,原來是你這小子。那你想要跟著我,是準備讓我當你保鏢?」

蘇不忘見乞丐青年沒有生氣的意思,不由暗暗松了口氣,訕笑道︰

「前輩說的哪里話,我和聖天祠一直不對付得很,前輩您不也一樣,我們有相同的敵人,就該同仇敵愾,說不定我以後比您更厲害,一下子把聖天祠給滅了呢,您說是不是?」

乞丐青年看著蘇不忘耍寶的樣子,怔怔出神。

「他…是你的兒子嗎?」

「一點也不像你,你的沉靜與智謀,他似乎沒繼承到一分,反是活潑的很……」

另一邊蘇不忘盤膝感應片刻,發現體內寒氣已完全清除,立刻悉悉索索地穿好衣服後,看到乞丐青年正盯著他走神,不由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這位不會是……那個吧?

蘇不忘惡寒不已,連忙將腦海中荒唐的念頭去掉,但心里還是止不住發慌,小心翼翼地問道︰「前輩,您老是看我做什麼?」

乞丐青年立時回神,轉過頭去,隨意道︰「沒什麼,看到你,我想起了一些陳年舊事。」

「哦哦……」

蘇不忘附和著,心中古怪不已,他們今天才結識,前輩看到他還能想起往事?

騙鬼呢!

「該不會真是那個吧?」

蘇不忘心中忐忑,乞丐青年突然出聲問道︰︰「你來絕域湖,想要實現什麼願望?」

「當然是來找我娘!」

蘇不忘理所當然的拍了拍胸口,全然美好足以到乞丐青年凌亂的頭發下瞬變的臉色,繼續說道︰「我娘失蹤好多年了,我雖然不知道她在哪,但…肯定還活著!我一定要找到她!」

「這些…都是你爹告訴你的?」

乞丐青年聲音壓抑著什麼,有些變調。

蘇不忘一听到那個字眼,臉色也變了變,哼聲道︰「前輩,我沒爹!爹早死了,死得特別慘!我娘的事都是我偷听到的,所以我才會跑…才會出來找她。」

「那可要好好找找。」

乞丐青年聲音回落,語氣低沉下來,眸光卻是陡然明亮了不少。

蘇不忘還活著。

他很意外,當年他回到宗門,听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聖天祠邪帝攜子歸來」,而第二個消息便是「邪

帝當著所有妃子的面,殺了生子!」

那一幕被許多人看到,他一直以為蘇不忘已夭折,卻沒想到這小子不僅活著,修為都達到元嬰初期了。

那個人…心軟了?

不過听這小子的語氣,這些年在聖天祠活得似乎很不如意,具體如何,還需慢慢試探。

乞丐青年眼眸微沉,頹喪的氣息一掃而空。

這一瞬間,蘇不忘感覺到面前的青年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但具體又說不上來。

徹骨的寒風拂過,蘇不忘打了個哆嗦,忽然听到青年嘆氣出聲。

「小子,以後…叫我方叔吧。」

……

聖天祠,黑雲山頂。

巍峨大殿前,凌離一身玄色長袍,雪白的發絲蓋住了瘦削的面龐,也蓋住了陰沉的雙眼,血腥味蒸騰。

他默立片刻,推開大門,腳下踏過留下一行血水。

「回來了?」

黑暗中的陰影轉過身,語氣不乏贊賞,「做得不錯,暗隗谷四大天驕,已去其三,核心弟子被你殺了大半,下一屆天驕榜首,定然還是我聖天祠的。」

凌離默立不言,只冷冷看著黑影。

氣氛凝滯了一瞬,便被黑影的笑聲打破,「怎麼?難不成你還想要獎賞?不管你和我有沒有關系,你體內流淌著的都是我凌家的血脈,為聖天祠盡忠職守,是你的使命!離……」

「離恨碑三個字,我已經听膩了。」

凌離終于出聲,語氣平淡,狹長的雙眸倒映出陰寒的銀芒,「你是怎麼找到蘇不忘的?」

「哦?已經發現了麼?」

黑影露出笑容,「那野種著實笨了一些,雖有陽玉面,卻一直用真名到處留下痕跡,我找到他又有何難?不過他命倒是硬的很,我屢次派人去,皆是鎩羽而歸。」

「我和你說過,不要動他。」

凌離緩緩開口,身周油然生出一股壓力,卻無法影響到黑影。

黑影眯著眼,瞥過他還在滴血的衣角,「黃興殿之事已了結,我留著他作甚?血脈大于一切,你知道,我絕不會允許……」

「他不是凌家人。」

凌離一口打斷了黑影的話,滿含殺機的語鋒顯露︰「我可以殺暗隗谷的天驕,便也同樣可以殺聖天祠的。」

「你敢!!」

黑影雙眼浮現怒意,凌離卻是冷聲直笑︰「聖天祠的人,可不全都是凌家人,我這般做一點都沒違背誓言。為了一個蘇不忘,失去這一屆的天驕榜首,可不是一筆好買賣。」

「你在威脅我?凌離,看來你是覺得你翅膀足夠硬了,膽敢違逆于我?」

黑影緩步逼近,凌離淡淡一笑︰「屬下不敢,屬下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聖天宮主可從來不會做虧本買賣,屬下……告退了。」

言罷,凌離微一點頭,轉身離開,只余淡淡的血腥味氤氳開來。

黑影沉默著,好似有怒火在緩緩積蓄,但直到凌離的背影消失在宮門後,都沒有爆發。

「監視蘇不忘的行蹤,天驕榜後……再動手。」

「是,宮

主!」

密室中,凌離面無表情地月兌下玄色長袍扔在一邊,露出一身密密麻麻的傷口,其中有幾處深可見骨,隱約都能看到跳動的髒器。

暗隗谷第二天驕,加上數十個有機會成為天驕的真傳弟子,又豈是那麼好殺的?

尤其是在他無法暴露來歷的情況下,唯有搏命,求得一絲勝機。

他對著虛空浮現的水鏡,模了模心髒旁邊的空洞,鋒利的金意依然還殘留著一絲,正在不斷侵蝕血肉。

這一槍,差點就讓他去見灕兒了……

「凌離,你不要再出去殺人了!」

在一旁懸浮的半面鏡子倒映出鏡心滿是淚痕的臉。

凌離恍若未聞,打開療傷陣法盤坐在中心,卻沒有入定,而是心念一動,手中出現一面玉骨面具陰玉面。

感應到面具上那一縷若有若無的氣息,凌離冷硬的面孔瞬間變得柔和下來。

「我早該去和你團聚了,可一想到忘兒……」

他怎麼可能放心的下,尤其是……那個老家伙居然追查到忘兒的蹤跡,雖然暫時用天驕榜穩住了局面,可一旦天驕榜重新落定,忘兒定會再受到危險。

「在天驕榜落定前,一定要將他送入天河宗!再不濟,也要將他送到聖天祠絕對無法伸手的勢力……」

凌離想著想著,無力地倒在地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療傷陣法還亮著綠色熒光,隱隱傳出鏡心的啜泣聲。

眨眼間,一月時光轉瞬即逝。

九州域中一片寧靜祥和,除了一些小宗門勢力之間互相爭斗,二十五宗之間平靜地如一潭死水,誰也沒有提過仙道茶會之事。

而此時此刻,在看似平靜的玉虛宗茶峰之中,蘇灕面容蒼白如紙,靜靜站在碧綠的茶樹核心前,看到茶樹核心中多出的那一抹驚心動魄的血色,臉上泛出一抹笑容。

這時,茶樹核心表面浮現出碧追的臉,比之一個月前少了靈動之感。

「主人。」

樹根晃動,將蘇灕如同眾星捧月般圍在中央,仿佛在朝拜帝王。

黑蓮戒中黑蓮怔怔地看著如同傀儡般的茶樹精,從內心深處泛起濃濃的寒氣。

蘇灕的天賦為何覺醒地如此快,如此詭異?他居然沒有半點察覺,蘇灕又是怎麼知道的?

蘇灕抿著嘴輕嗯一聲,輕聲問道︰「說說當年我的事,事無巨細。氣運之女,究竟是什麼?」

「是,主人。」

碧追木木地應聲,「關于氣運之女的傳說,老奴听過許多,此類女子天生會不斷凝聚氣運于己身,機遇不斷,乃是修真界絕無僅有的天驕之材!」

「天道有常,絕不會讓此種女子出現,是以氣運之女絕非通過正常手段降生,縱觀歷代氣運之女,皆是由精通命理的修真大能強行測算,安排降生!」

碧追說到此處,木然地目光看向蘇灕,「主人您自出生開始經歷的一切,皆是由他人刻意安排,不斷凝聚氣運,不斷為他人提供機緣,直至……天怒人怨,不得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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