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蘇灕只想連煉化一成後將洞府收起，以後隨身有空煉化便是。
至于東方無雪，只能再委屈他幾年了，畢竟一百年都忍過去了，也不差這幾年功夫。
「嗯……」
嚴子燁悶哼著醒來，揉著眉心坐起後，正巧對上蘇灕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不知為何心中一涼。
這種感覺……有些熟悉。
不等嚴子燁回憶，蘇灕突然出聲道︰「再有數日，我便能掌控開啟洞府出口的之法。」
嚴子燁聞言心神一震，一絲劫後余生的歡喜之感忍不住自心底浮現，但還未等他起身道謝，便見到嬌小的少女一歪頭︰
「可……我不想放你們出去，怎麼辦呢？」
嚴子燁瞳孔縮了縮，宛若被一盆冷水澆頭，徹底冷靜下來。
是了，眼前這個看似少女的女修，實則是一個比元嬰期老怪實力還要恐怖的妖孽，他也曾是天驕，自然了解這等妖孽的性格……都古怪得很。
沉默片刻，他回答道︰「道友，我不會將在此洞府遇到的一切告訴任何人。」
「咯咯咯……」
蘇灕听著不由掩嘴輕笑，「嚴子燁，這可不是你能保證得了的。」
「那你當如何？」
嚴子燁面容冷了下來，即便面對妖孽，這般頂撞的後果，很有可能是死……他也有他自己的驕傲！
蘇灕打了個呵欠，眸光浮現慵懶之意，體內水行神雷無時無刻都在煉化，她也不用特意保持盤坐狀態。
「東方無雪和我做了一個交易，你也可以。」
她悠悠開口，從容不迫的腔調落入嚴子燁耳中，令他神色更冷，沉聲道︰「果然，東方無雪知道你的底細，你們之前都是串通好的。」
一想到東方無雪明著將希望拜托給他，暗地里卻全盤指望眼前這個少女，他就不禁有些憋氣。
對，僅僅只是憋氣。
論及實力，他的確遠遠不如蘇灕，哪里有不服氣的資格。
蘇灕眉頭一挑，看了一眼已經醒來，卻還在假寐的雪童子，輕聲道︰「我的身份，你也想知道嗎？」
「自然想，閣下究竟是哪一個聖宗的雪藏高徒？」
嚴子燁直言道，他心中確實好奇，若是此女願意暴露身份，最好不過。只是，當他看到蘇灕嘴唇上勾，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告訴你，可以。不過……你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蘇灕嘴唇扯過優美的弧度，圖窮匕見。
嚴子燁暗道一聲果然，明里問道︰「什麼條件？」
蘇灕眯起雙眼，輕聲道︰「跟著我，為我效力。我便告訴你，如何？」
嚴子燁眼孔微瞪，「唰」地一下站起身，「不可能！」
他堂堂天驕，雖已叛出宗門，但也絕不會屈居任何人之下！
「哦，是嗎？」
蘇灕語氣淡淡，卻憑空生出一股壓力，「那麼讓你在臣服…和死之間選一個呢？」
嚴子燁冷笑，傲然道︰「我嚴子燁就算是死，也絕不會認任何人為主！」
「好！」
蘇灕輕輕拍手，贊嘆道︰「性子不錯，既然不願意，那
就去死吧。」
說著，她輕輕揮手，嚴子燁頓時懵了。
這麼爽快，她要殺我？！
「等等！！」
他悚然出聲，卻是遲了，直接被一掌掃中，整個身影憑空消失，連一點塵埃都不曾落下。
這一幕，頓時嚇得雪童子睜開眼，連裝睡都忘了。
蘇灕滿意地拍了拍手，剛掌握的術法還不錯，既然這小子執迷不悟，那就讓東方無雪去勸勸他。
山谷上空，正在焦急等待的東方無雪忽然面色微變，感應到一陣波動，緊接著不等他有所反應，便看到一道黑門憑空出現，而後從中扔出一個滿臉驚悚的蠟黃臉男子。
「嗯……嚴兄？」
東方無雪疑惑出聲，坐在地上的嚴子燁登時一個激靈，好似從假死中醒來，他身子微微發顫，看到飄在空中沒有實體的東方無雪，腦子還沒轉過來，喃喃自語︰「我死了？」
東方無雪盯著嚴子燁，目光更加古怪，怎麼都覺得面前的嚴子燁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
藍色洞窟中，蘇灕輕輕拍了拍雪童子的肩，蹲柔聲道︰「雪童子，我只知道你叫雪童子，你師出何門呢？」
雪童子小臉浮現一分驚懼，立刻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的來歷和盤道出。
他還不想死！
方才蘇灕一言不合就殺人的手段，著實嚇著他了。
「我是北寒域聖雪宗天驕弟子，天驕榜排行第九，雪童子只是一個修真名號，我真名叫鹿言，我今年修真剛滿七百年，我這次是和玄魅姬偷跑出來的，我…我不想死，我為你做事！」
蘇灕听完沒有反應，只看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玄魅姬。
此刻求生意志爆發的雪童子見狀，立刻乖巧地將玄魅姬的身份也全都說了個清楚。
玄魅姬雖不是聖宗之人，但在北寒域也有小聖女的名號，乃是上品宗門魅宗最小的派系大弟子，雖然和雪童子一樣也有七八百歲了，心性卻還單純，不曾經歷過修真界的腥風血雨。
膽肥的兩人一合計，就偷跑出來一路尋到當年輪回血禍的九州域，依靠越級而戰的實力，兩人倒也是混得風生水起，被傳言中兩大元嬰老怪，而後受到天散人邀請，便有了這些事情。
「嗚嗚嗚，不要殺我……」
玄魅姬醒了過來，哭得稀里嘩啦，鼻涕冒泡，一點也不像是堪比元嬰期的天驕弟子。
蘇灕听得揉了揉眉心，有些哭笑不得。
原以為用那般手段對付嚴子燁，能震懾一番其余人，更好處理後事。卻不想直接把這兩個後輩嚇破了膽。
「聖雪宗和魅宗麼……倒是麻煩，不過我早已是麻煩纏身，虱子多了不嫌癢，這兩個小麻煩又算得了什麼。」
心中掠過這般念頭，蘇灕唇角微勾，輕輕點頭道︰「那你們二人，便暫時跟著我。」
「多謝前輩！」
玄魅姬聞言大喜，連連行禮，就差感激涕零了，雪童子雖不能說話，但從其充滿感激的目光中，蘇灕分明看到了與玄魅姬同樣的情緒。
「現在修真界的後輩，都如此單純麼……」
蘇灕啞然失笑，搖了搖頭不再
管。
之後毒花姥姥醒來，蘇灕同樣問了一句，毒花姥姥稍一思忖便直接答應下來，這次洞府之行後，她心中的傲早消散，如今能跟在一個妖孽身後，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東方易……蘇灕根本沒有征求他同意的意思，連他老爹都答應了，這小子……由不得他。
吩咐一聲眾人各自休養後，蘇灕也完全沉浸在煉化水行神雷上，專注之下速度稍有提升。
……
而與此同時，山谷之中。
嚴子燁和東方無雪大眼瞪小眼，後者眼中浮現出一股深深的無奈。
「你說的是真的？她…她真的…她真的是蘇灕…是先生？！」
嚴子燁沿用的還是輪回幻境中的稱呼，一雙眼楮充斥著狂喜與激動。
「是，你已經問了第八十八遍了。」
東方無雪無力地回答，要是嚴子燁再問，他真的不準備點頭了。
嚴子燁緊緊一握拳，修真一千五百年的心境似乎是修到了狗身上，在听到這個消息後完全不能自已。
先生，還活著！
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加震撼人心了！
雖只有短短一世，但在小小的清河郡中的經歷，卻比他之前修真的所有經歷加起來都要豐富。
大宗門弟子修真，無非枯燥地打坐吐納、習練術法。
即便下山斬妖除魔，亦是凡人畏懼，同輩提防，毫無溫情可言。
而在清河郡，他看到了太多的感情，一顆心已入紅塵，不願回歸太上忘情之道。
而自踏入有情道後，他也發現所謂的魔道，哪里有宗門那些自詡正派的道貌岸然之輩說得可怕，反而更加感性！
到底誰是佛，誰是魔，誰又說得清呢。
他發自內心地感激蘇灕當初給他的那篇功法，讓他走向了一條更加光明的道路，而這樣的天驕卻被那群貪婪之輩合伙坑得灰飛煙滅，他心中如何好受？
所以，他叛出宗門，任憑千夫所指，他也有秉持心中的道，不想讓蘇灕在冥冥之中失望。
可現在，東方無雪居然告訴他，蘇灕還活著！
而且，他們剛才，見面了！
「蘇聖女容貌與前世大不相同，骨齡不過十五，顯然是轉世之身，且恢復了記憶。」
東方無雪在一邊念叨，嚴子燁卻是猛然抬頭，大手一揮！
「走，我們現在就去找先生！能跟在先生身邊，為先生做事，是我的榮幸！」
東方無雪看著自己虛無的身軀，苦笑，他怎麼出去？這嚴子燁怕是真的受刺激太大，腦子有些不好使啊。
時間流逝，轉眼三日後。
嗡！！
隨著整座洞府一陣震動，原本瓖嵌在內府的中樞區域開始緩緩從外洞府剝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一座美輪美奐的精致宮殿，落入凝立虛空的蘇灕手中。
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黑色坑洞，蘇灕眼眸微眯，揮掌掃斷所有支撐外洞府的支柱。
轟隆隆
無數漂浮的石台砸入坑洞，數個呼吸後，將整個坑洞都填滿，連同那一百多具進來求得機緣的修士，一同埋葬。
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