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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聲音,二丫嚇得身形顫動,手里抱著的柴火撒了一地,可她非但沒去撿,反而是跨過柴火遠遠地逃開了。

身後,臉上有一塊猙獰刀疤的男人一瘸一拐地向她逼近,神色陰狠宛厲鬼,「還敢逃,你個賠錢貨,果然還是要去找那個賤人?!」

二丫驚恐地搖頭,可男人依舊神情激動,,他彎身撿起地上的一根柴,對著二丫的頭狠狠砸下去。

「今天,我就打死你這個賠錢貨!」

啊!!

二丫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好在她反應很快,靈活嬌小的身子飛快地躲開了出去,木柴砸在地上斷成兩截,那聲音听得二丫心里發顫。

若是打在她身上,肯定很痛很痛,她……不想再痛了!

「爹爹,我不是故意的!」

二丫一邊繞著院子逃,一邊哀求︰「二丫只是貪玩誤了時間,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爹爹饒命!」

「你說謊!你就是想逃,那個賤人離我而去,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好去投靠她?!這麼晚才回來做飯,是不是想餓死我!」

男人說著,眼中浮現赤紅的瘋狂之色,回頭拴緊門栓,繼續追著二丫打,二丫雖然靈活,可畢竟還小,步子邁不大,到後面體力逐漸不支,還是被抓住暴打了一頓。

……

「哭!就知道哭,快給老子做飯去!」

當啷!

男人一甩棍子,眼中的瘋意消退下去,轉身回了屋子。二丫抱著膝蓋縮成在土牆角落,低聲綴泣,一邊用小手擦著雙臂上的斑斑血跡。

當屋內的男人聲音再一次傳來,她不得不強忍身體上傳來的痛,起身去生火做飯。

「嘶……」

冰涼的井水浸沒小手,二丫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手上的傷口疼痛小了些,才開始淘米,傷口中的血液難免流入水中,但很快就被稀釋得看不見了。

忽然,她微微一愣,方才她似乎看到米水中閃過一縷黑氣凝成一個點,最後綻放開來,像是一朵黑色蓮花

「幻覺?」

年幼的她沒有多想,疑惑地眨了眨眼,繼續淘米。

被打,求饒,做活……

這一幕,似乎每隔幾天就要重復上演,唯獨有一點變得不同,那就是男人的性情愈發暴躁了,他發怒之時滿眼猩紅,失去理智,嚴重之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就像是快要被裝滿沙子的瓶子,每天……每天都在往里面硬塞沙子,將來的某一天,當沙子繼續到某一個極限,瓶子……定然會裂開!

而造成這般狀況的緣由,深陷其中的男人沒有絲毫察覺,幼小懵懂的二丫更加沒有半分聯想,只每天乖乖的順從恐怖的親生父親。

第二天一早,雞鳴聲自河西響起。

睡得半夢半醒的二丫立刻起床做早飯,昨天慘痛的記憶還很清晰,只是做好早飯後,她推開門卻沒發現爹爹那一瘸一拐地身影。

正疑惑著,忽然門外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二丫回頭看去,頓時見到昨日里給她講故事的老黃頭,以及村子里的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

看著二丫端著早飯,一臉迷茫的模樣,幾個老人的臉上不約而同地閃過隱隱的憐憫,但很快就隱沒下去。

他們雖然是村子里的大善人,但……誰也不想手癢這個丑陋無比的小女娃。

「罷了,老黃頭,帶著她先去給她爹磕頭吧。」

站在中間里長招呼一聲,轉身就走,緊接著剩下幾個也離開了。

老黃頭冷哼一聲,眼中閃過譏諷,回頭看到二丫後,才緩緩走進來,抱起來二丫,「丫頭,你這命也真夠苦的,以後就跟著爺爺過日子吧。」

「我爹怎麼了?」

二丫小心翼翼地問道,眼中有著藏得極好的期待。

老黃頭嘆了一聲︰「似乎是昨天夜里被磕到了腳,你爹他摔進河里……淹死了。」

一日後,在眾多村民的幫助下,山頭上多了一座新墳,二丫穿著麻布衣,哭得撕心裂肺,聲音隔得老遠都能听見,直讓遠遠觀望的眾多農婦心中不忍。

「這丫頭也是可憐,一出生就沒遇到過一件好事。」

「要不怎麼說是喪門星呢?!」

「人才剛死,你就少說兩句吧!」

那婦人立刻息聲了,她可不想被半夜鬼上身。

里長拄著拐杖,看著老黃頭站在二丫身後,輕輕安慰,搖頭嘆了一聲︰「好在,老黃頭願意收養這丫頭,也算是得了福氣。」

眾人立刻附和起來,「誰都知道那蘇四林的臭脾氣,以前娘妻還在的時候,動不動就打親娘,那小慧一個姑娘家怎麼受得了,若不是跟野男人跑了,恐怕也早就跟蘇四林他娘一樣,被活活氣死。」

「氣死?」

有人冷笑起來,「到底是氣死,還是打死,誰知道!蘇四林他娘死後,他立刻就燒了火葬,分明是心里有鬼。」

「我看七年前的瘟疫,準是跟蘇四林有關系,不孝子遭雷劈哦,還連累了那麼多鄰里鄉親。」

眾人越說越是起勁,完全沒注意到山上的一老一小已經走了下來,老黃頭听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出聲問道︰

「你們在說什麼?」

一看到二丫,場中瞬間寂靜,氣氛詭異起來,里長臉色抖了抖,閃過一絲不自然,盡量避開二丫天真無邪的目光,看向老黃頭道︰

「這些事發生的時候,你還沒來咱們村,回頭我再跟你細說,你看二丫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老黃頭一听有理,點了點頭到︰「那我晚上我找你。」

里長點了點頭,目送老黃頭帶著二丫離去後,一眾村民立刻圍了上來,急聲道︰「里長,七年前的事,你不能說!」

「是啊!」小胖子的娘跟著附和道︰「里長,你也不想想,要是將七年前的事情說給那老黃頭听了,他準會想到二丫身上,到時候他不要二丫了,你不得受罪?」

「要是咱們誰都不養她,要是死了,您這個里長可就得當到頭咯!」

「……」

「夠了!」

見他們越說越過分,里長老臉氣得通紅,重重地一砸拐杖,沉聲道︰「我自有分寸,就算出了事,麻煩

也輪不到你們頭上,都給我散了!」

胖子娘翻了個白眼,絲毫不怵里長,「好心當作驢肝肺,咱們走!」

剩下的幾個婦人也都是陰陽怪氣地,說了幾句轉身離開。

「老里長,婆娘他們都是些小肚雞腸,您可千萬別往心里去。」

「是啊,都是些婦道人家,不懂事!」

村子里唯一幾個獵戶安慰兩聲,也都相繼離去,只余老里長一人站在原地,神色陰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卻說老黃頭帶著二丫回到自己家中,二丫立刻就跑到土灶邊上準備干活,嚇得老黃頭一個激靈,一把把二丫拎起來罵罵咧咧道︰

「你這丫頭想干嘛?我這剛灶可經不起你折騰,一邊玩去吧,我來做飯。」

二丫听了瞬間變得兩眼汪汪,老黃頭正一臉迷糊,終于听得二丫哭哭啼啼地開口︰「爺爺,我……會做飯,會…上山撿柴火,我什麼都會,爺爺…不要扔下我。」

老黃頭愕然不已,看著被自己拎起來,沒什麼斤兩的小丫頭片子,他啥都沒干,怎麼這丫頭就覺得自己不要她了?

忽然,他目光一凝,這才看到二丫手上的傷,他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抱著二丫坐下來,掀開二丫遮住手腕的麻布。

果然,就跟臉上一樣,密密麻麻的都是傷,而且傷痕很多都還是新的。

「狗雜種!早知道,老夫……」

他忍不住怒罵出聲,旋即心生愧疚,二丫臉上的傷痕太多,再加上平日里這丫頭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他都沒注意這一點。

「丫頭啊,爺爺絕對不會不要你!你以後跟著爺爺,只要爺爺還干得動,什麼粗活都不用做,跟其他人家女孩子一樣,學學針線活……哦對了,爺爺我還識字,以後啊,我來教你讀書……」

夜涼如水,新布置的床榻上,二丫已安然入睡,眼角還留著淚珠,但在老黃頭的安慰下,總算沒了恐慌之意。

老黃頭嘿嘿一笑,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溫馨之感,他這輩子為了求仙問道,大半時間都耗在了玉虛宗,親人早就死的死,散的散,更別提娶妻生子。

現在突然多了一個孫女,老黃頭心里真想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留給她。

「時間差不多了,倒要看看那老李頭要說什麼,七年前……這丫頭剛出生,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老黃頭帶著疑問,輕輕關上門,轉身向老里長家里走去。

不多時,老黃頭來到老里長籬笆圍牆外,果然看到里長就坐在屋子外的石凳子上,旁邊點了一跟蠟燭等他。

看到老黃頭,里長點了點頭,「進來吧,門沒關。」

老黃頭推門落座後,里長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眼,見他臉上殘留的欣喜之色,似乎明白了一些東西,轉口沒再確認什麼,直接說道︰

「七年前,河東發生了一場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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